天地昏暗,一群蒙面人黑夜前行,数量之多,阵势之大,可见一斑,这绝对不是演习!
蒙面人潜入正在沉睡之人家里,强行把人扛出来。
仔细一看,那人的脸上竟长出了一朵绿色的花,由条条藤蔓蔓延生长而成,属中间颜色最深,是为花芯。
被抬出来的人,大多身上都有这种花,或大或小,或多或少。
蒙面人训练有素,挨家挨户扛人,一切都在悄无声息进行着。
可这时,一阵尖叫声打破了一片死寂。
蒙面人不得已将女生打晕,却被一股强力推开,被迫退后三尺。
女生乘机往门外跑,却不见任何踪影,她只能往楼下去,边跑边喊,“有人吗?救命啊……”
整栋楼,丝毫没有回应。
远处发出微弱的光芒,女生下意识跑过去,迎面却碰上一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推开,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姐,别跑了。”
女生看着那模糊的半张脸,迟疑开口道,“湫……行?”
“是我。”
女生不安的心得到一丝慰藉,又激动又兴奋,“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刚才有……”
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到了下面,你们就有救了。”
“你在说什么啊?怎么都这么奇怪。”
女生想要逃离这奇怪的一切,却被一把枪抵在脑门,“爸妈在下面等着你。”
这句话在女生听来,是要她死。
光线渐渐明亮了几分,女生看清了那双眼睛,是湫行无疑。
可在这双眼睛里,女生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冷漠无比。
腿下一软,女生跌坐在地,不可思议和恐惧不安在内心交织着。
这时,几个蒙面人拿着火把走来,为首的是个女人,蒙着面,扎着干练的高马尾,她蹲下身,声音柔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眼里满是恐惧和不安,但还是老实回答她,“于……湫红。”
“湫红,我们是来带你去治病的。”
“治病?什么病?”
“藤花之毒。”
湫红吓得连忙否认,“我没有被感染,我没有。”
女人不为所动,许久开口道:“一定要活下去!”
“送她下去。”
“放开我,我没病,我没有被感染……”
顾芸希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反应过来是个梦后,内心的恐惧才渐渐散去。
从她记事以来,怪梦连连,重复做梦,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痛苦、恐惧、愤恨、不甘,这种种感觉就像亲身经历一般,真实的可怕。
顾芸希擦了擦头上的汗,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十分。
没想到一睡就睡了这么久,明天就开学了,再晚点就去不了东海了。
东海,属于东区管辖范围内,传闻这片海域里有吃人的海鬼,吃人不吐骨头。
二十多年前,在东海景区海域,一名穿着红衣女子魔怔了一般缓缓走进海里,海边人多眼杂,几乎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等到真的出事时,却只见一件红色衣服漂浮在海面上。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奇怪的是,海里根本打捞不到尸体,就连尸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后,有五名女子接连丧命于此,死法一模一样,此事离奇古怪,更让人不解的是,为何受害者都是女子?
警卫没有丝毫头绪,不得不以海鬼害人结案。
好端端的景区也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禁区。
东区的老人不觉得这是巧合,心里头认定她们是被海里的鬼怪抢去做新娘子。
自此,人们称此事为红衣嫁鬼案,这里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女娃娃,红嫁衣,切莫踏入深海中。”
因此,东区的女孩子自小就被教导离海远一点,如果非要去,也绝对不能穿红衣服。
话虽如此,可这诡异之事,终是在人们心中掀起一阵后怕。
开始还会有警卫在海边二十四小时巡逻,渐渐地警卫也撤离了海边。
因为不仅女孩子不敢靠近海边,就连男生也不敢轻易去海边,大家都不约而同选择远离海边,也就没再发现怪事。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海边一切太平,人们逐渐淡忘红衣嫁鬼的事情,东海景区又渐渐有了生气。
然而好景不长,三年前,红衣嫁鬼案再次重演,这一次不仅来得突然,还愈发猛烈。
一夜之间,三名女子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唯一的线索就是,第二天早上海上飘着三件红衣裳。
可这三名女子为何要夜间去到海边,那海鬼只能迷惑海边的人,难不成能把人从家里招来?
所以大家难免有所怀疑她们是相约自杀。
如果是自杀,为什么都穿着红色的衣服?
到底是有意效仿红衣嫁鬼案,还是试图掩盖什么,大家都不得而知。
经历了三天的打捞,依然没有见到尸骨,大家不得不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红衣嫁鬼上。
自那之后,红衣嫁鬼之事在人们心里根深蒂固,别说是东海景区附近没人敢靠近,就连红衣服都没人敢穿,生怕走在街上就被那海鬼招去了。
但顾芸希迥然不同,她自小就对这红衣嫁鬼案耳熟能详,却没有因此害怕海,远离海,反而常常偷摸着下海。
不仅仅是因为她喜欢海,更多的是那三名女子其中之一就是她的好朋友——江瑶。
他们都说她是自杀的,可顾芸希不相信,她宁愿相信江瑶是被海鬼掳走的,也不相信她会自寻短见。
顾芸希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只要没见到尸骨,江遥就有可能活着。
顾芸希悄悄来到海边,一如既往的空无一人,风平浪静。
天空染上一大片橘色,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宛如金光在海面上雀跃,就像语文课本上说的一样,“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书上对太阳的所有描写,就是正午时抬头看见那个光点,微乎其微,却能照亮整个世界。
顾芸希听到过一种不同于书上描述,是小时候邻居家的刘奶奶讲的故事。
“太阳就像一个巨大的金盘子,高高挂起不可直视,有时近在咫尺,有时又遥不可及,有时火热滚烫,有时又温和如春,让人忍不住靠近。”
刘奶奶描述的时候,那叫一个激动,仿佛真的见过太阳,那深邃的眼睛里溢出来的光,是那么的明亮,让人不禁忽略了岁月在她眼角留下的痕迹。
也是那时,小小的故事在顾芸希心里种下了一颗太阳的种子。
可慢慢长大后,她不得不接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故事终究只是故事。
顾芸希躺在沙滩上欣赏着美景,毫不在意沙子会弄脏衣服。
她眼里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内心却五味陈杂的,当初那个说要和她一起考大学的女孩,在这里永远消失了。
“江遥,我考上了东区艺术大学,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只可惜你看不到了,但我会带着你那份希望活下去的。”
顾芸希脑海里浮现出江瑶强忍着泪水对她说:“我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芸希,但你不同,我知道你很在乎他人的眼光,但千万不能为了迎合他人的期待而活着,你唱歌很有天赋,努努力,考上东区艺术大学,走出去,你的人生一定会很精彩的。”
时隔三年,那一幕幕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光是回想,顾芸希已经泪流满面了。
“明天我就要出发去市里了,可能……好长一段时间不会来了。”
正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之中,眼睛突然被海面上漂浮着的红色物体吸引住,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红衣嫁鬼案。
时隔十八年,海鬼又出来抢新娘了吗?
她被吓得立马爬起来,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生怕惊动了海鬼,虽然内心很恐慌,眼睛却一直盯着海面上的红色物体。
随着海水的波动,那红色物体也随波而动。
顾芸希微眯起眼睛,心中生出一丝疑惑,为了验证它,她缓缓挪动身体靠近海里。
一个黑色的物体逐渐清晰,好像是人头。
“真是个人啊!”
只见那人面朝上浮在海面上,身体对着无边无际大海,没有一丝一毫动静,宛如死状。
顾芸希二话不说,脱去外套和鞋子,奔向海里,在海面上激起巨大的白色浪花。
这一动静惊扰了漂浮在海面上的余浩舟,正当他想翻身一探究竟时,海面恢复如初,也不见任何人影。
他一下子警惕起来,整个人藏在水里,只剩眼睛露出水面四处观察,依稀能够看到溅起的水花,说明这海里绝对有东西。
突然,余浩舟的后衣领被一只手拽起,那只手劲很大,却不粗壮,反而手指白皙纤细。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衬衫,还把所有扣子都扣好了,本来领口的空间就所剩无几,被这么一拽,衣领紧贴着喉咙,死死勒着他脖子,很是不舒服。
“放手!”
余浩舟眼神凶狠,带着杀气,他反手抓住那只手,恨不得拧断它,可他这个姿势别说拧断了,就连挣脱都是个问题。
他反复扭动身体,也因此失了平衡,没入水里,顿时海水灌入鼻腔,涌进喉咙。
霎时,又腥又咸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海水隔着鼓膜涌动着,熟悉的窒息感爬上心头,放大了内心的恐惧。
好在拽住衣领的手一把把他拉出水里,头一露出海面,他立马难受的咳了起来。
还没等身体调整过来,余浩舟又开始去扒拉那只手。
奈何那只手仿佛扼住了命运的喉咙般,任他如何反抗都逃脱不了。
情急之下,余浩舟只能脱去红色衬衫,裸露着上半身。
本以为这样就能挣脱那只手,不料,那只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头发被强力拉扯,头皮瞬间发麻,疼得他眉头紧蹙。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不论是谁被人这么揪住头发,都会觉得有伤自尊,特别是余浩舟这么讨厌别人触碰的人。
他顿时恼羞成怒,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臂,用仅剩不多的指甲狠狠地抓那只手。
细嫩的手臂上立马浮现出好几条红痕,虽然杀伤力不大,却也惹怒了对方。
“想死是吗?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