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观上来说,海格的字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本来因为霍格莫德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的四人终于在巴克比克的事情上达成了共识,罗恩诚恳地向赫敏道了歉,赫敏接受了,但令多丽丝惊讶的是,赫敏看起来似乎深受感动。
“好好的你哭什么啊?”多丽丝看赫敏突然抽噎了起来来,奇怪地问。
“哦,罗恩!”赫敏突然搂住了罗恩的脖子,失声痛哭了起来,“斑斑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罗恩似乎被吓着了,他局促地用手轻轻拍着赫敏的头顶,看起来一下子丧失语言能力了。
“好啦,现在你们不需要一个人查资料了。我们也回来帮忙。”罗恩有些结巴地说。
尽管多丽丝对眼前的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的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这长达一个多月的冷战和不愉快总算是结束了。哈利那天从斯内普办公室吃了一鼻子灰、还被卢平收缴了活点地图回来之后,也和多丽丝重归于好。
海格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尽管多丽丝、赫敏还有卢娜在把资料交给海格之前完善了一次有一次,然而据海格说,委员会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准备的资料,根本不听他说完就下了结论。
“他们都受卢修斯·马尔福的指使,”海格说,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流进他的胡须里,“他们就做了一些陈述,然后那个马尔福站起来说了几句话,他们就直接给出判决了。”
“还可以上诉的呢,”罗恩安慰海格说,“这次我们也来帮忙,一定可以的。”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海格用他的大手帕擦了擦眼睛,“但是没有用的,他们受那个卢修斯·马尔福的摆布,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让比克在最后的时光里开开心心地度过,这是我欠他的……”
“你好,多丽丝,”第二天的变形课上课前,卢娜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了多丽丝旁边的座位上,“你们的朋友的听证有结果了吗?”
“唉,情况不太好,”多丽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告诉卢娜,“他们根本就不听海格的辩护,所以巴克比克被判了……死刑。虽然还是可以上诉,但是我不知道希望有多大……”
“真可惜,”卢娜说,浅色的眉毛微微蹙起,“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你们还是需要帮手?”
“那是再好不过了。”多丽丝有些疲惫地笑了笑。
“别担心,”卢娜说,“我妈妈之前经常说,正义永远不会缺席,它们只是有些拖拉而已。”
多丽丝看着卢娜认真的表情,心里感到了一丝安慰,她突然觉得,跟卢娜在一起就是很好,好像万事都有解决之道。
“我真不明白这份材料哪里有漏洞了,”多丽丝在图书馆里,反复翻看之前交给海格的材料,焦头烂额,“明明每一个点都是有理有据,怎么就会败诉呢?”
“我也觉得这份材料实在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了,”卢娜凑到多丽丝的身边,乱蓬蓬的头发蹭的多丽丝的脸痒痒的,“也许败诉并不是因为资料和证据不充分。”
“是啊,但是我们只能从这个方面去准备了,其他因素我们也实在是帮不上忙了,”多丽丝说,捧起了一摞书,“正好今天没什么功课,我把这些书借回去再看看。”
“想出去逛一下吗?”卢娜突然说,瞪大了眼睛看着多丽丝,这导致她的眉毛轻轻上扬,“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灵感呢?”
她们抱着一摞书走出了图书馆,正如卢娜所说,今天外面的天气非常好,阳光也非常温和,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多丽丝和卢娜在禁林海格小屋前的一块草地上悠闲地走着,卢娜手上帮多丽丝捧着书,嘴上却不闲着,一边走一边给多丽丝说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说她父亲一直想带着她去找一种名叫“弯角鼾兽”的生物,平时一直给人一种“人淡如菊”的感觉的卢娜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多丽丝听着卢娜的讲述,完全没有注意脚下和眼前,她们冷不防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卢娜手中的书“哗啦”一下全部掉在了地上。比较糟糕的是,前两天才下过雨的草地此时还残留着些许坑坑洼洼的泥泞,其中一本书很不幸地掉到了泥巴里。
“平斯女士会杀了我们的。”多丽丝说着赶紧从坑里把书捞了出来,书上的大部分面积已经被污泥霸占了。
“真是不好意思,”一个略微有些嘶哑、听起来却很欢快的声音说,“清理一新。”书页上的泥点子一下子就消失了,整本书都变得光洁如新了起来。
多丽丝这才抬起头,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正举着他的魔杖,有些歉疚的笑意依旧掩盖不住他两颊上的雀斑。多丽丝愣了一下神,她总觉得眼前之人非常熟悉。
“抱歉,我刚刚没注意看路,”老爷爷笑意盈盈地说,“吓到你们了吧。”
老爷爷虽然头发全部花白了,但他看起来干劲十足,声音也很有力,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总是给人非常欢快和轻松的感觉。
“啊,《19世纪著名神奇动物案件》,”老爷爷看了一下书的封面,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欣慰,“你们也是为了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来的吗?”
“是啊,海格是我们的朋友,”多丽丝说,越发觉得奇怪了,老爷爷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突然,她认出来了,就在某本书背后的作者介绍上,“您是……斯卡曼德先生?《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
老爷爷笑了,轻轻点了点头,但看起来被别人认出来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害羞的事情,因为他赶紧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海格告诉我了,”斯卡曼德先生说,“我能看看你们的材料吗?”
卢娜把那份在听证会上惨败的材料递到了他的手中,斯卡曼德先生放下了自己从青年时代就几乎从不离身的手提箱,翻看起了材料。
“看得出来你们很用心,”斯卡曼德先生说,“但是现在对于海格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过往有过什么神奇动物获释的例子,而是应该聚焦在巴克比克的本身,人们总是通过法律和规则的条条框框来看待神奇动物们,却忘记了真诚待它们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这个案子有别人在幕后操控着,恐怕……”多丽丝想到卢修斯·马尔福的威逼利诱和哈利今天告诉她的赫敏因为看不惯马尔福嚣张跋扈的样子、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的事情,语气变得犹豫了起来。
“别担心,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和委员会做一次商谈的,”斯卡曼德先生说,“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回去喝杯茶、或是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一切都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糟。”
“我明白了,谢谢您。”卢娜用力地握了握多丽丝的手,向斯卡曼德先生道谢。
“重新回到这里的感觉真奇妙,”斯卡曼德先生看着城堡的方向说,“正好我要去会一会邓布利多教授。”
复活节假期过后,二年级的学生将要决定自己要在接下来的三个学年里上哪些选修课。以往,学生们只能拿着选课表格、看着课程名称盲选,顶多能听上一两句来自学长学姐们的建议,但今年情况不太一样,更像是所有的选修课老师集合起来举办了一个游园会,宣传自己的课程。
“你已经打上勾了?”金妮看见多丽丝毫不犹豫地画了一个勾,有些惊奇地问。
“是啊,我早就答应海格会去上他的课的。”多丽丝说,同时她注意到,海格是今天唯一一个没有出现在这里的选修课老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巴克比克的事情没有心情来参加呢,还是早就对自己的教学失去了信心。
“算术占卜看起来怪吓人的,”杰奎琳说,“感觉不适合我。”
“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多丽丝听着维克多教授激情昂扬的讲解,“我想尝试一下。”
“想去看看占卜吗?”金妮说,“之前珀西说还挺有用的来着。”
“呃……”多丽丝说,想到了哈利之前说的有关特里劳尼教授的话,“其实我没有什么兴趣……”
但杰奎琳和金妮都说想去看一眼,多丽丝也只好跟着她们俩一起去了。教授占卜学的老师特里劳尼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是否有人光顾她的“摊位”,她的面前摆着一溜的水晶球,而她正望着天花板,两眼放空。
“你好,孩子,”特里劳尼教授用她自以为很空灵的声音说,“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才让我们在这里相遇。”
多丽丝毫不意外地看见杰奎琳和金妮互相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在占卜的领域,你们不需要过多的严谨的分析,你们要打开思维、大胆去看,拨开重重的迷雾,看到未来的明晰,”特里劳尼教授的模样和圣诞晚宴上的她相比没有什么区别,她看向她们三个人的时候,那双被眼镜放大了无数倍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盯得多丽丝有些发怵,“就像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水晶球,看似是一团迷雾,但你们可以仔细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杰奎琳和金妮试探性地、半是好奇半是害怕地凑了过去,对着其中的一个水晶球仔细看了起来,多丽丝不禁感觉她们俩的样子非常滑稽。
“呃……我看到了……一个人?”金妮很不确定地说,“带着……眼镜吗?”
但特里劳尼教授似乎没有注意听金妮的话,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站在一旁观望的多丽丝的身上。
突然,她猛地站起身,身前的桌子猛地抖动了一下,两个水晶球被震到了地上、咕噜地滚出好远,杰奎琳和金妮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特里劳尼教授一下子握住了多丽丝的手,力气大到多丽丝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被捏碎了。
“你……我亲爱的孩子……”特里劳尼教授一下子离多丽丝特别近,水汪汪的眼睛都快成了对眼,“你……你要做好准备。”
她的声音不再像之前一样充满了硬拗出来的空灵,而是变得沙哑而又苍老,并且音量一下子提升了好几倍。
在场的学生纷纷侧目,都好奇地盯着多丽丝和特里劳尼教授看,突然一下成了焦点的多丽丝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她多希望特里劳尼教授能够赶紧把手松开。
多丽丝努力尝试将手从特里劳尼教授的手里挣脱出来,但特里劳尼教授的手掌像是涂了胶水一般,粘得紧紧的,她根本抽不出来。
“对不起?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多丽丝被特里劳尼教授的样子弄得有些惶恐,话都说不顺了,“我要……准备什么?”
“越来越近了,”特里劳尼教授握住她手的力度又增加了几分,表情也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狰狞,“当玄月变为圆月,美好的假象会被戳破,女孩的心会破碎,背后将是无尽的悲剧。命定之人必须做好准备!”
随着她发出最后一个长音,她松开了多丽丝的手,多丽丝看见自己的手上被她握住的部分已经发白了。特里劳尼教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同时发出了可怕的干呕声。多丽丝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在她的胸腔里疯狂跳动。她的手上还残留着麻酥酥的感觉,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特里劳尼教授。
“对不起,我亲爱的孩子,”特里劳尼教授的语调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我可能打了个盹。”
多丽丝心里七上八下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特里劳尼教授是不是也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因为她刚刚的表现简直和去年被日记本影响的金妮一样,莫名其妙大起大落的情绪和大相径庭的前后表现。
她们的选课就这样在一片沉默和震惊当中结束了,多丽丝选了除去占卜和麻瓜研究之外的所有课程。特里劳尼教授把多丽丝——当然还有杰奎琳和金妮结结实实地吓了一下,所以她们三个人谁都没有选修占卜课。格温德琳本来对占卜课也不是特别感冒,但她在艾琳娜撒娇般的哀求下还是陪她一起选了。
“什么‘美好的假象’?”罗恩好奇地问。
多丽丝已经不想把她已经复述过很多遍了的特里劳尼教授的原话再讲一遍了。
“对不起,但这听上去像是她平时故弄玄虚的时候会说的话,”赫敏不屑地说,“她的预言听听就好了,何必放在心上呢?”
“可是听上去和她平时不一样,”哈利皱着眉头分析,“平时她做那些预言的样子跟多丽丝今天描述的可不一样。”
“说的就是这个,”多丽丝说,“她之前圣诞晚会做那个十三个人的预言的时候,语气和她正常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但今天她就像是……思想放空了一样,而且她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玄月变为圆月’……这指的应该是满月,‘女孩的心会破碎,命定之人一定要做好准备’……到底是在说什么啊?”多丽丝反复咀嚼预言里寥寥的几句话,感到头痛极了。
“满月?”赫敏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一样,突然一拍脑袋,急切地跟多丽丝咬起了耳朵,“你还记不记得我圣诞节告诉你的事情?关于卢平教授的那个?”
“什么?难道你认为是……?”多丽丝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赫敏一下子变得严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