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中建构出想象图景,将魔力汇聚到掌心一点,念出重复过无数次的咒文。
“——「治愈术(Healing)」!”
顾名思义,将一定量的魔力转换为生命力的魔法。
连脏器外露、四肢切断那种程度的惨烈外伤都能修复,魔导师战斗的基石。从幼儿园到现在,我不知多少次借助这一招死里逃生。正是拜它所赐,好奇心旺盛的我才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
下嘴唇微微发热。
因为太过熟悉,不用特意借助视觉确认,也知道咒文成功了。
伤势不上不下,不像蹭破皮可以自然愈合,又不如战斗中的撕裂伤那么致命。用魔法来治疗,老实说……有点浪费。
我抱怨:“为什么突然咬人啊,痛死了!”
谢佐不为所动:“你不靠近不就没事了。”
“呜呜……跟防贼似的很失礼耶!你把别人当什么了?”
“魔物。”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一时语塞。
现在经验丰富了还好一些,我小时候没少中招。
魔导幼儿园毕业考试的试炼之塔里,还有名叫“腐泥虫”的魔物,一不注意就会顺着嘴巴钻到身体内部;必须煎服驱虫草,才能把它逼出来。
顶着被寄生的不适感去战斗、挣钱、找道具商人买解药就够令人烦躁了。
好不容易服了药,眼睁睁看着虫子从自己喉咙里向外蠕动,皱皱巴巴地摞在地上堆成一滩,有我半个人高,像是长寿面一样怎么也没个尽头,教人疑心我体内的血液、骨骼、内脏,是不是全都被蛀空了。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因为那种小事动摇了。
但当时年仅6岁的我只能一边恐慌、一边努力把腐泥虫往外扯;好不容易全都清除出来,还要硬着头皮与它战斗——
谢佐继续说:“好歹你也是魔导师。真亏你还敢随便把嘴凑上来啊。”
……没办法反驳。
若使我易地而处,大概也会做出类似的反应。搞不好还比他更过激一点。
话是这么说,被他点出来,还是觉得很不爽。
比起浪漫方面的魅力,更讨厌作为魔导师的素养被否定。显得我很业余似的(虽然确实是见习魔导师没错)。
“我、我只是觉得你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很可爱,所以想亲一口而已!”
“性质更恶劣了吧。”
“反正谢佐本来也用不了魔法了,嘴巴跟摆设有什么区别,又不会掉块肉。真小气。”
“……刚才就该直接把你的舌头连根咬掉。”
他脖子又不方便动,这种状态下要咬我,岂、岂岂岂不是要一直等到我伸舌头才行?!
“怎、怎么这样……谢佐如果期待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努力一下,”我脸上唰地一下开始发烫,捂住脸小声说,“不过我、我才只有十六岁,这种大人的吻法会不会有点太超过了呀……”
谢佐用看脑残的眼神看着我。
他感叹得情真意切:“我怎么会输给你这种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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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对了!刚才一打岔都忘记了!我呢,其实有事要拜托你……”
他没吭声,有点警惕地盯着我。
“学校这两天在教古代魔法,但是我古代语的基础很差,所以学不太懂……谢佐既然用得出「阿雷亚德」,古代魔法想必造诣很深吧?——拜托你了!帮我补课吧!我能拜托的人只有你了!”
谢佐嗤笑一声,反问:“你性格太扭曲,交不到朋友,关我什么事?”
我不忿:“我的社交能力可正常了,前两天还差点当选学生会长呢!只是因为有你在,我不方便喊别人到家里而已……谢佐才是,被我拐走这么久都无人在意,该不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说什么蠢话。暗之魔导师不需要朋友,只要有力量为伴就够了。”
“结果力量也没比过我这个见习魔导师,过得有够失败的……不过你长了一张好脸,就算当不了魔导师,”我灿烂地笑着合拢双手,“也可以被我当观赏植物养着,人生还没有彻底完蛋,真是太好了呢,谢佐!”
“……喂,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什么嘛。
刚才他那么拽,我还以为没戏了呢。原来还有让步空间啊。
“我、我又不是白让你教,会给你授课费的!”
他冷笑:“我的出场费可不便宜,只怕你出不起。”
只剩个脑袋还拽得二五八万的……
“所以是什么价格?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给不给得起呀?”
“我想要你。”谢佐理所当然地回答。
“……欸?”
大脑宕机了三秒。
“是、是说想要我的魔导力?”
对方诧异:“不然呢?”
啊啊,没错!初遇的时候也是这样!
到底他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能把好好的话说成那样啊!明明长得完全符合我的审美,结果一开口就是“我想要你”这种话——
我勃然大怒,狂扯他头发:
“一开始就说全了不就好了!才不给你呢,全世界给谁都不给你,死变态!”
“哈啊?……喂、等下、很痛啊!别拽了,阿露露·娜迦!想要的东西就是想要,怎么就变态了!”
“动不动暴言的不是变态还能是什么啊!变态魔导师谢佐!我是说这里能买到的东西,除了魔导力你就想不到别的了吗!”
“啊啊啊啊啊我知道、我在想了!所以说你先给我松开!”
我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