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比想象中的快,天气转凉,十二月的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文幸镇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街边的梧桐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轻轻摇晃。阮乐推开教室门时,暖气夹杂着粉笔灰的味道扑面而来,教室里还是冷飕飕的,但是已经到了不少同学,还是比室外暖和的。
刘越骂骂咧咧地从后门冲进来,鼻尖冻得通红,“这破天气,可冻死我了!”他一把将书包甩在桌上,搓了搓手,转头就朝阮乐这边喊,“阮姐,英语作业给我看看呗?”
还没等阮乐回答,盛文理已经举起一本作业本晃了晃,“想什么呢?在我这呢!”
“来来来,一起一起!”刘越立刻凑过去,两个脑袋几乎要贴在一起。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光透过雾气,在课桌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林小雨裹着一条粉色围巾走进教室,鼻尖和耳垂都冻得发红。她一边摘围巾一边小声抱怨,这才刚十二月呢,怎么这么早就这么冷啊……”
许琦坐在座位上慢吞吞地啃着馒头,英语书摊在面前,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马雨娜走过来,把从阮乐那里借走的数学作业还了回来,“这还是七点钟呢。听说初二就要上早自习了,到时候六点钟来,那才叫一个冷呢。”
阮乐刚接过作业本,还没捂热乎,盛文理又眼疾手快地抽走了,“阮姐,借我看看最后一道题!”他转身听到马雨娜的话,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什么?!初二就要上早自习了?”
刘越的哀嚎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杀了我吧——”
林小雨缩了缩脖子,声音细如蚊蚋,“我怕冷……学校也太无情了。”
许琦推了推眼镜,冷不丁冒出一句,“没事的,初三更惨,要上两个早自习,六点之前就要来。”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鸿遍野。马雨娜惊奇地啧啧了几声,“许琦,你可以啊,消息比我还灵通。”
窗外,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教室的窗台上。远处的操场上结了一层薄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同学们陆续到齐,早读的声音渐渐响起,像一首温暖的冬日晨曲。
这一天倒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了。课间时,大家围在一起讨论寒假计划——盛文理说要回老家看爷爷奶奶;刘越兴奋地计划着去县城新开的游乐场;林小雨则小声说她妈妈答应带她去省城买新衣服。
阮乐安静地听着,拿着笔想了想——好像父母前几天打了电话,说就要回来了。
她们还没见过呢。
放学铃声响起时,夕阳已经西沉。阮乐踩着落叶往家走,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消散。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站在玄关的女人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是妈妈。她比记忆中瘦了些,眼角多了几道细纹,但笑容依旧温暖。
“乐乐回来啦?”
沙发上,爸爸懒洋洋地躺着看电视,胡子拉碴的下巴上还沾着一点饼干屑。见她进门,他笑着挥了挥手:"闺女,外面冷不冷啊?”
“嗯,回来了,”阮乐对着妈妈笑,又回应爸爸,“还好,不怎么冷,我穿的多呢。”
“我们可做了好多好吃的,”妈妈接过阮乐的书包,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就等着你回来呢。”
厨房里,奶奶正往桌上端菜——红烧排骨、清蒸鱼、炒青菜,还有阮乐最爱喝的花生炖猪蹄。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前,碗筷碰撞的声音和笑声交织在一起。
“工地那边活干完了?”奶奶给爸爸夹了块鱼肉。
“嗯,年前都不出去了。”爸爸扒了口饭,“正好陪陪乐乐。”
妈妈给阮乐盛了碗汤,轻声问她学习怎么样,和同学相处得好不好。虽然一年见不了几次,但血缘的纽带从未断开。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但屋内温暖如春。
饭后,阮乐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书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是妈妈给她买的新围巾,浅蓝色的,柔软得像一片云。她轻轻抚摸着围巾,听见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和父母低声的交谈。
这一刻,冬日的寒冷仿佛都被隔绝在外。
好像12岁的自己跟12岁的她同样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