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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天意最是爱弄人

    当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凤的妈妈正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凳上掩面而泣。她把头埋在小凤的肩膀上,一边哭一边埋怨道:“早就叫他把酒戒了他就是不听!你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个家该怎么办啊……”

    小凤紧紧抱着她妈妈的肩膀说:“不会的,阿叔不会有事的。”

    “阿姨,我爸呢?他也在里面吗?”小灿嘴唇颤抖。平时她父亲在工地上干活,免不得了会时不时带伤回家。但她知道,这次跟以往都不同。她慌了。

    “对不起啊小灿,都怪阿凤她叔啊。要不是他喝了酒,也不会让你爸开车的……”小凤妈妈哭着拉过小灿的手,“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才肯原谅我们啊……”

    “不会的,”小灿看着急救室喃喃自语,“我爸不会有事的。”

    我们在门外一直焦灼地等着。陈旧的时钟从五点变到了六点,又从六点变到了七点、八点……

    全子老师见我们久久不回,赶到医院来询问小凤和小灿她们爸爸的抢救情况。

    “还在抢救。”我告诉全子老师。

    全子老师说:“大家在这里干等着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都先回学校上晚自修先吧。”

    “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陪着小灿。”我对全子老师说。

    “我也要留下来。”小敏也应和道。

    全子老师看到陈友和成远,问他们两个:“你们是哪班的学生?来这里干什么?”

    陈友指着小凤说:“我们是小学同学。我们也要留下来。”

    “要不你和陈友先回去吧。” 我对成远说。

    “我留在这陪你…..你们。”成远说。

    我们就这样在急救室外又等了很久,这是我在医院经历过的最漫长的等待。终于,在九点零七分的时候,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我孩子她爸怎么样了?”小凤的妈妈拽着医生的衣袖问。

    “在这次抢救过程中,陆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暂时还在昏迷中。”医生脸色沉重,“而那位陈姓病人,很抱歉,我们尽力了。节哀。”

    “爸!”小灿扑向急救室,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小灿,小灿……”我试图扶起小灿,但她整个人软绵如泥似有千斤重。

    这时候,警察带着几个人来了,是小灿那边的叔伯。他们一听到小灿父亲人没了,冲着小凤的妈妈说:“都是你家有财把大富害死了!这下好了,没了妈又没了爸,他们几个孩子怎么活啊!”

    这几个孩子,指的是小灿还有她那三个还在读小学的弟妹。

    “好了好了,别吵了,这里是医院。”警察神情严肃地说,“肇事司机找到了。你们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吧。”

    小灿好像被掏空了魂一样,对警察的话毫无反应。

    全子老师凑上前接话道:“警察同志,我们的学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我是她们的老师,要不我来陪她们一起去吧。”

    “行,那你们留下来料理后事吧。”警察对小灿的叔伯说道。

    警察带走了小凤和小灿的妈妈。小凤从监护室看完她爸爸出来,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言不发,泪水浸湿了我的校服。

    “别怕,一定会没事的。”我抱紧小凤安抚她。

    “我对不起小灿。是我家害她没了爸爸。”小凤感到很自责,“我该怎么办,她一定很恨我。”

    陈友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安慰小凤说:“这事也不能怪你家,要怪也怪那个撞人的司机。他真不是人!”

    成远肘击了陈友一下,说:“你什么也不清楚,少说两句吧。”

    在派出所里,小灿见到了肇事司机。见到小灿穿着校服,他的眼神躲避,不敢直视她。

    小灿冲上去抓住他的衣服,咆哮着朝他吼道:“我爸是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撞死我爸!为什么……”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派出所。

    “学生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在路上开得好好的,你爸他们的摩托车突然穿过马路,我根本来不及刹车啊……..”司机痛哭流涕,拿拳头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我不该跑的,如果我没有跑,把他们早点送到医院,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他给小灿跪下,企图求得小灿的原谅。

    “大家都冷静一点。在这次案件中,到底谁对谁错,我们都会给你们讲清楚。”警察劝下了小灿和司机的争吵。

    在警察的口中,小灿知道了她父亲车祸的经过。小灿的爸爸和小凤的爸爸像往常一样干完工地的活准备一起回家,却被包工头突然叫住。包工头觉得小灿的爸爸陈大富年纪大干活不利索,不想再用他。小凤的爸爸陆有财向包工头求情,说陈大富一个人养着四个孩子不容易,希望包工头看在自己的份上留下他。哪怕工钱少一点也没事,只要能留下他就行。

    “陈大富你要是敢把这瓶白酒干了,我就让你留下来!”大腹便便的包工头指着饭桌上的一瓶白酒说。

    “我不会喝酒,我家三个孩子还在家等我回去做饭,我喝不了酒。”陈大富显得很为难。

    陆有财接过话说:“工头,你就别为难大富了。这酒我陪你喝!”

    “够义气,那就再加一瓶!”包工头从地上的酒箱里又拿出一瓶白酒。

    陈大富拉住陆有财说:“财哥,你一会还要开车,不能喝。”

    “放心,我心里有数。”陆有财话虽这样说,但他是个喜欢喝酒的人,一闻到酒味就什么事都抛到脑后了。他一杯接着一杯白酒下肚,脸色泛红,整个人很快便喝得醉醺醺。

    “工头,今天晚上我们能不能在工地住一晚?有财他喝醉了,开不了摩托回家。”陈大富问包工头。

    “我最看不得你这个怂样,就会搬搬砖头拎拎泥浆,连开个车都不敢!”

    “我只开过拖拉机,也很久没开了。”陈大富很为难地说。他只在年轻时候跟着我父亲开过几回拖拉机,根本没开过摩托车。

    “都是一回事。”包工头把他们两个往门外赶,哈着酒气,“记得啊,明天要过来开工。”

    陈大富扶着陆有财回头看了看已经关上的工地铁门,叹了一口气。工地留不成,家里的三个孩子还在等着自己回家做饭。陈大富没办法,只好从陆有财的裤兜里摸出车钥匙 学着陆有财平时的样子打着火,用一条皮带将陆有财与自己绑住,战战兢兢开着摩托上了路。但开拖拉机毕竟跟开摩托车毕竟不能算是一回事,在横过马路就要回到桃乡路口的时候,一辆小汽车撞上了他们的摩托车,陈大富和陆有财两人倒在了血泊中。

    从警察局回来后,小灿跟学校请了假。在叔伯们的张罗下,陆有财被安葬在小灿母亲坟墓的旁边。办完了丧事,小灿的叔伯们开始商讨起小灿和她三个弟妹的抚养问题。

    “四个孩子啊,这哪里养得起……”

    “那撞人的司机不是说了给赔偿金吗,什么时候给?”

    “我家可以,不就是多几双筷子的事……”

    小灿听出了叔伯们都在打赔偿金的主意,并不是真的想养她和自己的三个弟妹。如今父亲也不在了,她作为家里最大的那个,自然要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但她才十七岁,还在上学,又如何照顾得了弟弟妹妹。在叔伯们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中,小灿沉默了很久,她在想一个能让弟弟妹妹活下去的办法。

    “阿叔阿伯,你们谁家愿意养我的三个弟弟妹妹,我爸的赔偿金就给谁。”小灿顿了顿,“但是这赔偿金,我得自己拿着。”

    “你自己拿着赔偿金,又要我们养你们,那是什么意思?”

    “那不就是等于让我们白养你们几个嘛?”

    “你一个女孩子拿着那么大一笔钱,多不安全……”

    叔伯们你一句我一句在逼问小灿。

    “我每个月会给生活费。你们养我的弟弟妹妹就行,不用养我。”

    “那谁养你啊?”叔伯们又问。

    “我自己养自己。”小灿说。

    小灿所说的自己养自己,是打算辍学外出打工。

    当小灿把这个想法告诉我们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支持她这样做。

    “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小灿你再坚持一下吧。”小欣拉着小灿的手劝她。

    小敏很气愤地说:“陈小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连身份证都没有,哪里会有厂子要你?”

    “你一个人外出打工太危险了。如果是学费的问题,我们可以一起陪你去跟老师说说,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对小灿的决定担心不已。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是我爸不在了,我也该长大了。”小灿苦笑了一下,自嘲道,“再说了,我也不是学习的料,成绩一直差到要死。”小灿的成绩虽然达不到进重点班的要求,但在普通班里也是名列前茅。如果说成为优生需要天份,那小灿就是属于勤能补拙的人。她明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了定中,现在却不得不终止自己的学业生涯。小灿不但失去了父亲,还失去了上学的机会。

    面对小灿做出的决定,我自知无能为力,但依然感到难受不已。我试图用背书来转移自己的思绪,但总觉得有一股闷气压在胸口。我拿着课本离开了课室,一边走一边想着小灿的事,不知不觉走到了音乐室门口。音乐室里传出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我透过玻璃窗看到吴昊坐在钢琴前弹奏。我不想打扰到他,转身便想离开。

    “李小蓝!”吴昊从音乐室跑出来叫住我。”

    “你后背不会长了眼睛吧,这都能知道我来了。”

    “我能闻到你的气息。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谁说我来找你了?我只是刚好路过。”

    “好好好。”吴昊拿手指对着我的脸比划了一圈,“不过,你的脸上写满了‘心事’两个字。”

    我叹了一口气,就地坐在台阶上,把小灿和小凤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吴昊。在这件事中,我无法偏颇她们任何一人,而对于她们两个之间的生分,我又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当个无用的旁观者。

    “我感觉自己特别没用。”我对吴昊说道。

    吴昊说十分理解我的心情。同样是因为一场车祸,他和唐少明就是从无话不说的朋友变成无话可说的仇人,他想不通这件事到底错在谁。他觉得自己只有活在负罪感中,才对得起唐少明失去父亲的那份痛苦。

    “都交给时间去解决吧。”吴昊拍拍我的头安慰道,“有时候帮不上的忙,未必见得是件坏事。我也是这样跟阿华说的。” 连身在其中的当事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化解,更别说局外人了。

    跟吴昊倾诉过后,我心里的苦闷也消散了许多。我起身拍了拍裤子,说:“我回课室了,你也回去继续写歌吧。”

    “等会,我给你听听我写的新歌。”吴昊把我带进了音乐室。他把门反锁上,“唰”地拉上了窗帘。

    “这样会容易让人误会。”我伸手去拉窗帘。

    “被人看见误会更大。”吴昊贫嘴道,“我是无所谓的,你要是不怕,那我就去把门窗都打开。”

    我立马撤回了拉窗帘的手,拉住吴昊说:“别别别,关着关着。”

    吴昊咧着嘴笑了笑,坐在钢琴前弹起了他写的歌。他的手指白皙细长,在琴键上一起一落,安静又专注。尽管我们曾笑话过他是“落魄王子”,但他身上依然隐隐散发着一种贵气。那种干净的少年感,让人看一眼便如沐春风,就好像见到了新生的萌芽那般令人欣喜。

    “觉得这歌怎么样?”吴昊问我。

    “很好听。”我略感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不是很懂音乐,所以给不出太多意见。”

    吴昊却表露出很满意的表情说:“你说好听就是好听。音乐面向的是大众人群,大部分人都是非专业人士。一首歌好不好,最简单的判别就是旋律好不好听,然后是歌词有没有深度。虽然你在音乐方面没天赋,但是不妨碍你对这首歌的感觉。”

    我切了一声:“夸你一下,还骄傲上了。”

    “虽然你没有天赋,但我可以教你。”他按着我的手指在在黑白键上按下又提起,音乐旋律断断续续稀稀拉拉,他一边教一边笑,笑声都快超过琴声了。

    突然,窗外传来一个浑厚熟悉的男声:“谁在里面?怎么把门窗都关上了。”

    我顿时吓得脸色青白,慌着问:“有人发现我们了,怎么办?”

    吴昊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说:”别管他,我们继续弹。”

    “弹你个大头鬼,我们要被人发现了!快想想办法!”

    门外传来急促的推门声:“谁在里面,快开门!再不开,我叫保安砸门了!”

    吴昊见我被吓得不轻,把我推到窗边的窗帘后面,让我藏好别出声。他顺起耳机带上,走过去打开了门。

    “主任,你怎么来了?”吴昊摘下耳机问。

    门外站着的是德育处主任,他推开门往音乐室里面四处看了看,问吴昊:“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吴昊说:“对,就我自己一个。我在这里练歌。”

    “臭小子,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德育处主任对着吴昊一顿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躲在这里偷偷谈恋爱。”

    “我绝对不敢,要谈(弹)那也是弹琴。”

    “把门窗都打开。又闷又暗的,怎么练歌。”德育处主任抬开步向我走来。我吓得差点没了呼吸。

    “主任,这门可以开,但是这窗不行。”吴昊拦住德育处主任。

    德育处主任拿起板尺敲了一下吴昊的头,训道:“你小子搞什么鬼,这窗为什么不能开?难不成你藏了人在里头?”

    “我哪敢啊。”吴昊摸了摸头,“是因为我在这里弹琴练歌,窗外时不时有同学经过停留,我觉得有点受到影响,所以才把窗帘拉起来的。”

    德育处主任哼了一声,说:“都是女同学吧?当初我就不同意把音乐室安排在一楼,还在饭堂隔壁,简直就是‘饱暖思□□’……”他发完一通牢骚,就背着手走了。

    “主任走了,出来吧。”吴昊拉开窗帘,“你怎么出那么多汗?是不是中暑了?”

    七月的天气又闷又热,加上德育处主任的突袭检查,我一下子被吓得低血糖犯了。

    看到我脸色铁青,吴昊慌不择手。他扶我坐下,不停地给我擦汗,又拿起书本给我扇风,自责自己不该这样开玩笑。我说跟他没关系,我是因为贫血导致的低血糖。

    “要是有颗糖就好了。”我说。

    “有!”吴昊从他的书包翻找出一颗巧克力,撕开锡纸塞进我嘴里。

    我问他哪里来的巧克力,因为他之前跟我说过他并不爱吃甜食。

    “婷婷给的。”

    这样看来,吴昊已经把韩婷婷劝好了。她应该不会将吴昊和唐少明打架的事告诉吴昊爸妈了。我替吴昊松了口气。

    “这巧克力怎么又苦又甜。” 我边嚼边说。

    “不好吃吗?”吴昊问。

    “一般,还不如棒棒糖好吃。”

    吴昊笑了笑,说:“行,下次给你买棒棒糖。”

    “小蓝!”小灿突然出现在音乐室门口。

    我起身跑到门口,问:“你怎么来了?”

    “我从外面回来,路过听见你的声音。”小灿看了吴昊一眼很快又移开,“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我赶忙摆手解释,“我就是低血糖犯了,在这里休息了一会。”

    小灿露出担忧的神色问:“是不是重点班的学习压力太大了?”

    “我没事了。倒是你,到学校外面去干嘛了?是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好吗?”我问她。

    “我想把头发卖掉,但是没有发廊愿意要。”小灿摸了摸自己那一束枯黄及腰的长发。

    我问她:“你为什么要卖头发?”

    “我想去广市打工,需要一些钱。”小灿说。

    “你真决定不上学了?”

    “嗯。”小灿点了点头,“读书养活不了我的弟弟妹妹,只有打工才可以。”

    我从衣兜里掏出作文获奖的两百元奖金塞给小灿,说:“我这里有一点,你拿着。”

    “我不要,这是你写作文好不容易得来的。” 小灿把钱推回给我就跑开了。

    我愣愣地看着小灿的背影,万般滋味在心中翻涌。

    “你是不是想帮她一把?”吴昊看出了我的心事。

    我握着手中的两百元说:“她连我的钱都不肯收下,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帮她。”

    “要不你去找张纹试试?或许她有办法。”吴昊给我出了个主意。

    “对哦!辛姨就是开发廊的!” 吴昊的话点醒了我,“我先走了!”我离开了音乐室,飞奔着跑回教室去。

    我摇醒了正在睡觉的张纹,说有事求她帮忙。

    “李小蓝你真烦。什么事?”张纹揉了揉眼睛。

    “我想卖头发,想让你帮忙跟辛姨说说。”

    张纹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说:“你的头发都快短成男孩头,我妈不收。”

    “不是我的头发。”我向张纹解释了小灿的事。

    张纹听完后,面露难色说:“可是你也说了,她的头发不好,外面的发廊都不愿意收。”

    “这个钱我来出,辛姨只需要帮忙剪个发就行。”

    在张纹答应帮忙后,我又去找了小敏她们三个。我打算将小灿带到辛姨的发廊,在她剪完头发后,让辛姨将我们四个人凑的钱给小灿,这样她既不会心生怀疑,也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在制定好计划后,小敏和小欣去找小灿,我和小凤以剪头发为由向全子老师请了外出的假。但是在出校门的那一刻,小凤迟疑了。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小灿肯定不想见到我。”

    小凤和小灿家里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她有这种顾虑也是难免的。就像吴昊和唐少明之间的事,不是一朝一日就能释然的。

    “那你在学校等我们吧。放心,我不会让小灿知道给她凑的钱里也有你的份。”我拍了拍小凤的肩膀。

    我们拉着小灿来到辛姨的发廊。辛姨她一看见我们就说:“你们怎么都来了?都要剪头发啊?”她向我眨了下眼,脸上写着“我都懂”三个字。

    “辛姨,我有个朋友她想卖头发。”我把小灿轻轻推到辛姨跟前,“我听说头发越长越值钱,你看看小灿的头发。”

    “你们几个女仔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长发,这个说要剪,那个说要卖。”辛姨借着演戏的机会又趁机揶揄了小敏一把。

    小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撇着嘴巴说:“我就觉得短发挺好的,长发麻烦得要死。”

    “嘿,是谁当初宁愿违反学校纪律都要来找我接长发的……”

    “好了辛女士,你赶紧给人看看头发吧。”一旁的张纹打断她妈妈的话。

    “知道了。”辛姨捧起小灿的头发看了看,问她,“真舍得剪啊?”

    “我这头发值钱吗?”小灿怯怯地问。

    “值不值钱还不是人说了算。”辛姨按着小灿坐在镜子前。她解下头绳,用梳子梳顺小灿打结的头发,拿起剪刀一下、两下,剪下了一束又厚又黄的长发。

    小灿望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齐耳短发,一句话也没说。

    “不就是头发嘛,剪了还会长出来。”她拍了拍小灿的肩膀,话里带着一种母亲对女儿的安慰。

    “辛女士,你赶紧把钱给人家。”张纹催促道。

    “知道了,催命鬼。”辛姨拉开抽屉,数了一沓钱递给小灿,“这用头发换来的钱,你可要拿好了。”

    小灿握着有整有零的一沓钱说:“我的头发不值那么多钱……”

    “拿着。”辛姨打断小灿的话,“我都说了,值不值钱是人说了算。再说,这钱也不是……”辛姨还没说完,张纹抢先一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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