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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乘月历劫归来已经是百年后,喻轻离早早就在照梨花等他了,在他回来之前还特意去买了红绸和礼花。

    看着原本简洁的照梨花被装饰的大红大紫,乘月忍不住发笑,说道:“这是做什么?”

    喻轻离放下手中用过的礼花,迎着他往屋里走,屋里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的吃食,都是他在历劫时爱吃的,看来在历劫时她一直用天下镜看着自己,打开天下镜需要消耗极大的神力,她定然损伤不小,想到这里便红了眼。

    “这是做什么?”喻轻离笑嘻嘻地摸着他的脑袋,“哭了?”

    少年傲娇地扭头,不再看她,“我可没哭,只是这神域的风太大了。”

    “是是是,”她也不戳穿,“快吃吧,等下宿王身边的两个小萝卜头来了你可就吃不了了。”

    乘月坐在窗下,喻轻离则半躺在另一边,忽然她额间的纹络亮起,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不在有喜悦存在,反而被烦躁取代。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乘月察觉到她的情绪。

    “没事,”她摇摇头,“魔主的更新换代真是快啊,上一代魔主才死不到两万年,现在便有了新的魔主,不过都是小事,你刚回来,神魂不稳,且先在家休息。”

    乘月在人间历劫的时候也听说过不少战神灭杀魔主的事迹,喻轻离是战神,从无败绩,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小事。

    从得到天召去不夜血池才花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喻轻离都是带着满腔怨恨,天召所下的诏书中写了新魔主是如何在人间做恶,又是如何统领妖邪攻打人间仙门,她是神,若非亲眼所见便只能听天召。

    诏书不会撒谎。

    如今宿王在天道台,无论新魔主如何,她都要小心应对。

    不夜血池周围怨气横生,地面有些地方软塌塌的,像是腐烂已久的骨血,黏着鞋底,目之所及的范围里没有一处能够看,空气中漂浮着黑红的魔气,不时还有呜咽声。

    她握着剑往前走,心里估算着这个地方有多大,这个地方并非是数日之时就能有的,这里的邪魔之气几乎能赶上魔窟了,新魔主诞生在这个地方毫不意外。

    “是谁!”

    她正思量着,突然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唤回。

    面前站着两个小妖怪,其中一个肠子绕着腰打了个结,血往下滴滴答答,身上的颜色跟背景都要融为一体,若不是她见惯了妖魔鬼怪,陡然看见肯定要被吓一跳。

    她瞥了一眼,抽剑相对,冷声道:“魔主何在?”

    两个小妖怪相视一眼,似乎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疑惑,然后哈哈大笑,“战神果然是日理万机,竟连新魔主是何人都不知道。”

    喻轻离眉心微蹙,“什么意思?”

    小妖怪正要说话,就被身后来的一团魔气打得趴在地上抽搐,随后便来了动静。

    “战神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通知本尊?早知战神大驾光临,本尊也好提前准备一番。”

    喻轻离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丛雪花盘旋而过,露出白衣青年欣长的身姿,他虽穿着白衣但衣摆却丝毫不见脏乱,她的目光落在对方覆盖了面具的脸上,霎那间脑海里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最后一次见他,似乎也是带着半边银色面具,她恍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而且这人周身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作恶多端的妖魔。

    于是,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是何人?为何覆面?”喻轻离双眸死死盯着他。

    魔主一怔,忽而轻声一笑:“本尊面容丑陋,不堪入眼,故而覆面。”

    若是旁人便会信了他这番话,妖邪想要改变面容轻而易举,更何况是魔主,魔不似神,能够天生地养而孕育,他们大多是以邪魔之气作为修炼,有了神识之后就会找一个合眼缘的肉身寄宿,不会让自己以丑陋的面容见人。

    喻轻离即便心中有疑却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若能揭开他的面具看看脸,知晓是否是那人最好,若不是他,能在这里解决了他更好,即便解决不了也要将他大伤,免得他进犯人间仙门,造成天地间生灵涂炭。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剑招魔主急急闪开,几个回合过后仍不见他拿出命器,喻轻离的进攻更加猛烈,甚至隐约带有雷霆闪电之势。

    “初次见面,战神就这么赶尽杀绝吗?”

    不夜血池有很多数人高的小山,魔主站在山上,衣袂飘扬,如墨的发丝迎风,喻轻离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里逐渐聚起水光。

    刚刚她进攻速度虽然很快,但也看见了他挽在腕上的红色发带。

    宿王每逢外出都要好长时间才回来,有时也会来不及知会她一声,时间一长她就会心生不满,从而找他讨说法,有一次他去了人间,给翻腾的业火池落了封印,再回来时人间已过三年,喻轻离在他的殿宇门前,质问他为何外出不同她说?

    面对她理直气壮的质问,宿王实在没法,只能答应她以后都跟她说,还让她在自己的随身物品上落了灵印这事才算罢休。

    她压着声音,尽可能听起来平稳,“是么?魔主与我初次见面,可我与你却并非第一次见!”

    话音落下,抬手触上剑刃,狠狠划出一道血痕,长剑饮血,剑身发出耀眼的红光,向四周散发强烈的剑气。

    她提剑冲了上去,杀招紧随其后,魔主站在山巅,在听见她说完那句话有一瞬间的怔然,就是这一瞬间,让她找到了机会,看着迎面而来的剑招,他来不及躲避,干脆闭上眼。

    心想能死在她手里,也算为她新添一番惊世战绩。

    而他所想的疼痛并没有来,耳边凌厉的剑气刮过,那来势汹汹的杀招只是划破了他的面具,银色的面具碎片四散开来,像莹光渐渐消散,露出了他面容。

    喻轻离另一只手撩开他的衣袖,捏住那发带的一端重重扯下,隔着飘动的红色发带相望,她心脏骤然一紧,被闷的跳动不了,溯影说他每从天道台下来都会沉寂一段时间,这百年,她每每看向天道台的方向都会想他何时下来,若是下来,需不需要带他去人间散散心。

    她想过千万种再次相见的场景,却独没想到会是这种。

    “怎么认出来的?”

    青年面色淡然,声音沙哑,没有一点被拆穿的心虚。

    喻轻离说:“我的剑术一向都是拿你练手,下一招会落在哪里,你一清二楚,而你下一刻会往哪里躲避我也知道,我与你打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拿出命器,无非就是仗着对我的剑术了如指掌,可你在天道台的这一百二十五年,我已经琢磨出不少新的剑招。”

    宿王眸眼低低,看着脚下脏污泥泞,脑海中满是她使的最后一招,以血引剑,大伤大凶,还真是大胆。

    “方才那一招,往后别再用了。”

    他留下这一句便转身。

    “等等!”喻轻离收了剑,追着他,站在他面前,颔首质问:“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同我说了?”

    宿王凝眸,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内心隐藏已久的心思如潮水翻涌,她能来这里,那便是领了天召,天召一下,他若不死,她就会受到天召的反噬,他不愿她承受那因他而起的反噬,唇瓣翕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喻轻离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手中的发带,和此刻的场景都在提醒她,宿王就是新魔主,可是为什么?

    他是天地孕育的神,自身就可以净化妖邪之气,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邪魔之气满身,她抬手擦掉眼泪,转身回了神域。

    战神怒气冲冲地回来还是第一次见,看守天门的小神都不敢多看一眼。

    “阿离大人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此行除魔不顺吧。”

    喻轻离叩开了溯影的殿门,溯影看见她时惊讶了一瞬,“阿离,有事吗?”

    “你可知我做何去了?”

    “知道啊,人间新魔主诞生,你领天召前去除魔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回来的挺快啊。”

    喻轻离举起手里的发带,问道:“你可知新魔主是谁?”

    溯影的视线落在发带上时猛地睁大了眼,夺过那发带仔细查看,这是宿王时常戴着的那根,他惊讶之余也在想宿王是什么时候离开天道台的。

    “这……”他不知如何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喻轻离倒还想问问他呢,他向来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宿王,发生了什么事他应当是最清楚的。

    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他。

    溯影对上她的目光,心里瞬间一惊,她的身上已经褪去了当初刚上神域的懵懂摸样,经过斩杀邪魔的数万个日夜,她身上沾染了浓重的戾气,眼神更是犀利。

    他抿抿唇,思索良久,问道:“若是我同你说了,他会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接了天召,他如今是魔主……”她垂下眼睫,顿了顿才继续说:“但我会想办法。”

    溯影知道,这么多年,她跟宿王总该是有些交情的,若是有办法,一定会拼尽全力。

    喻轻离将人带到了照梨花,乘月在练功台为下一次历劫做准备,偌大的殿宇寂静空荡,溯影随着她坐在窗下,看着窗台上的绿植,恍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宿王的殿里也看到过相似的翠绿。

    “说吧,是什么原因?”

    “你可还记得许子羡?”溯影说完,抬头观察她的神情。

    不出所料,她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确实很震惊,“这……这跟宿王有什么关系?”

    “天道神每一千年就会经历一次历劫,恰好那次,是情劫,”溯影说:“那次情劫,他投生成了许家少爷,跟喻府二小姐是青梅竹马,天定良缘,奈何天不作美,喻家遭难,喻府被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喻轻离捏紧衣裙强忍着喉间的哽咽问道:“他难道没去找过?”

    “去了,但火势太大,跟随他的小厮将他打晕带了回去,之后他便大病了一场,在那年冬天郁郁而终。”他说罢,环顾四下,说道:“这个宫殿,是他的初生殿宇,天地孕育出他时神域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他便为自己开辟了一座殿宇,在有新神上来之前他一直住在这个地方。”

    喻轻离却不知道这些,难怪他会把这个地方给自己,这里确实宽敞,但也偏僻,适合静修。

    “那他堕魔,是为什么?”

    “因为前任魔主死前落在你心上的那滴心魔血,那心魔血净化不了,在你心上时日一久你便会神智全无,继而堕魔,宿王便将那滴心魔血转移到了自己心上,但是——”

    “但是即便如此,他自身也净化不了那心魔血。”

    溯影:“但至少不会丧失神智。”

    照梨花的风总是格外凉,以前她觉得这风很清爽,吹得人心旷神怡,现在只觉得这风刺骨的冷。

    无论他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许家少爷还是神域清冷疏离的宿王,她都不会让他就这么死。

    溯影走前说:“若是你想到办法,一定要跟我说,我也想帮他。”

    毕竟要是没有他,自己早就成了京城街上的一具腐尸。

    他走后喻轻离才察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久远的记忆涌上来,在这寂静的神域里似乎看见了热闹的喻府,还有儿时的玩伴,以及前来求娶的许子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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