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鬼有男女老少，围着田宝珠讨要狗，这番嘈杂的大阵仗惊动了孟婆手下员工前来查看。
“你们怎么和白无常大人说话的？还叫人家小姑娘？要尊称她为‘大人’。而且别人的东西，你说给就给啊？”员工们为田宝珠被小看了愤愤不平。
“小姑娘你是主人？你怎么养狗的？它伤人了你得负起责任吗？”显然员工的话没有被听进去，这不就是个小姑娘吗？还要什么尊称？
“这是条野狗，不是她的狗。”黑无常替田宝珠挡下那些迁怒于她的怒火。
“小伙子我看你们走一起的，你该不会是为了偏袒她骗人吧？”
“什么小姑娘小伙子的？？这两位是咱们地府一级员工，黑白无常大人，你们放尊重了！”几个员工在旁边隔开那些发火的人。
那些有意识的鬼可不像地府员工那么遵守地府的员工等级制度，一级员工他们没放在眼里，况且是这么两个表面看上去没啥威严的年轻人。
“我们要一个说法！那只狗它伤了我们！”他们提起自己的脚踝，每个人脚上全都有一道利爪抓过的划痕。
“是你干的坏事吗？”田宝珠拎着它和自己对视，问它道。
“呜呜呜汪呜……”
它没有刚才威胁人的架势了，在呜呜咽咽地装可怜。
“它没有主人，从现在起我是它主人了，如果说它还继续伤人的话，就是我这个现主人的失责。”
“你要不还是再考虑？”黑无常没说重话，但显然他并不赞成田宝珠把这只狗的责任全揽在她身上。
“狗伤人了需要有人负责，我放着它不管的话，接下去的情况要么是它继续伤人，要么是它被人家痛揍，这样双输的局面我不想看到。”
田宝珠把恶犬放到地面上。
“小犬。”田宝珠临时起了个名字，“快去和大家道歉，要诚恳地道歉。”
小犬蹲到了他们脚边，软软地呜呜几下全程转一圈。两只前脚在腾空作揖拜着，在祈求众鬼原谅。
“哎呀，狗狗太小了，它也不是故意的。”
有几个鬼被讨好心软了，他们摸摸它全身，“好了，摸摸你了，我们原谅你了。”
哼，这只狗，狗仗人势！
有另几个鬼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他们心细看到被摸时恶犬在龇牙忍耐着，知道它在用装可怜混过去，他们说：“你让摸几下就打算一笔勾销了？它伤了我们，给我们身上带来了残缺，万一影响到我们的转世投胎怎么办？”
“你们打算怎么办？”
“打它几顿啊，多踢它几脚，不然它又再犯。”
田宝珠受不了把更严厉的惩罚加在这只小犬身上，她说：“现在我算是它主人了，那么，我来替它受处罚吧。”
额，打鬼差？
对于他们这些鬼来说，简直是倒反天罡。他们可不敢。
“算了算了。”
他们摆手作罢，但心里总不尽兴，这脾气还没发出去，他们没办法消气。
※※※
“你们都不敢是吧？那我替你们来。”一个浑身肌肉，手臂上纹了纹身的大背头男人插入队伍之中。
“喂，我记得你好像没有被狗伤过吧？”
“我是说我替你们来消气。有没有被伤过，这不是重点吧？”
“哎那你这样就过了啊，我们不是为了寻仇的，我们只是想要有对等的公道。”
大背头男无视他们，直接和田宝珠对话：
“怎么样？无常大人，我能替他们揍你一顿吗？”
田宝珠看出对方的不怀好意。但是如果要留下小犬，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说：“行，那么你来吧。”
“无常大人爽快，那么我来咯——”
他真的结结实实地一拳打到了田宝珠的肩头上。
唔。
田宝珠并不疼，但是震动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还好，现在是已经死掉的体质，不然她还活着的时候，真不好说自己能不能扛上他一拳了。
“这样可以勾销了吧？”
“大人，我只是为了一个人打了一拳，这不还有两三个人吗？你起码还得受我三拳。”
大背头男人举着拳头笑嘻嘻，竟然开始和田宝珠讨价还价起来。
“喂，你做鬼不要太过分。”要求公道的鬼也看不下去了。
他可不听，新的一拳就要再次抡到田宝珠身上，田宝珠站着没有躲开。
“？”
拳头没有锤到她身上，因为黑无常用一根指头抵住了那只锤过来的拳头。
“黑无常你干什么？你这脆皮的身体，怎么可以跟他抵抗？”田宝珠叫喊出声，心急之下她直呼其名。
“什么，黑无常大人脆皮？我看不像啊，要不黑无常大人，您替白无常大人接下我这拳试试？”
那背头壮汉简直是杀红了眼。能打鬼差让他变得异常兴奋。他这边的拳头刚出，另一边的拳头就紧接着抡了上来。
“我倒要看看，黑无常大人有多脆？！”
电光火石，一道圆弧般的利光划过。咕噜咕噜，两个刚才还紧握着的拳头，一下子同时掉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壮汉发出杀猪般的喊声。
鬼死了并没有痛楚，但是两个拳头在眼前一下子被镰刀割下的情景让他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心理防线一下子被击破了。
“再冒犯鬼差，你连转世投胎的名额都会被取消。”
“鬼差大人我错了，我错了！”他连滚带爬，害怕黑无常再下手，慌张地想赶紧逃离这里。
“别跑，你还有两只手留在这里忘拿了。”
背头壮汉跑也不敢跑，害怕再对他做什么，要屁滚尿流了。
田宝珠把两只手掌捡起来，接回他的手腕，“好了，你的手还是完好的。”田宝珠笑说，接近他耳边，“以后不准挑衅黑无常，你明白了吗？”
她起身转头面向群鬼道：
“如果小犬以后有什么不乖的地方，你们可以找我，我全权负责。”
黑无常整顿鬼口，让群鬼们都噤声了。
他们不敢再小瞧两位鬼差，也不敢再无理由闹事。
他们现在的心情害怕得很，担心黑无常心狠起来连他们都一起怪罪，只想快点离开两个鬼差身边，离得远远的。
“既然白无常大人这么承诺了，我们相信您能管好这只狗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大人工作了……”
群鬼速速离场了。
※※※
“呼……”田宝珠长出一口气。
刚才她的冷静是装出来的，再闹下去，她也不知道怎么收场，好在勾魂镰的震慑足够吓人。
她看向恶犬，恶犬眼里有困惑，似乎是在想你为什么能为我做到挨下一拳？它眼里也有服气，因为它看着田宝珠时，尾巴止不住地摇摆。
田宝珠蹲下身来，摸着它。
黑无常问田宝珠：“你真的打算当它主人了？”
“嗯。”田宝珠点头，“我们三个很像啊。”
“女性，男性，狗，哪里像？”黑无常各指着他们三个，问道。
同样俨然一身的一人呐。
黑无常因为一级员工的身份，在地府其他员工不敢接近他，而前工作搭档又过于任意妄为。
小犬也是孤独的一只犬在河边，没人轻易靠近。
而她自己……也曾经有着长远时间他人不近的一人生活。
不过没事的，这都是过去了。
田宝珠边摸着狗，边说：
“既然我已经收养它作为自己的狗，就有义务要教育它对错。小犬，伤人是不对的，你懂吗？知错要改，以后不准犯事。”
恶犬没出声，静悄悄收爪收尾巴。
“我收养你了，也得给你取个名字才行。”
“还取名字？叫河边一条得了。”
黑无常的不以为意，让恶犬对着他狂吠起来，田宝珠不仅遏制了它，还立刻用指尖弹着它的狗鼻子：“不行，不能对人乱吼乱叫，这是坏狗狗的行为。”
“呜呜。”被田宝珠指责，恶犬倒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样。
“我叫你小犬吧。”田宝珠说。
“你这名字取得也不怎么样。”
“我们尊重它一下，小犬这名字怎么说也表现出了它的身份特征嘛。”
“汪汪汪汪！”
你们也尊重我一下吧！本大爷的名字里怎么也得带个“恶”字才行！
可惜它们语言不通，恶犬的诉求并没有被采纳到。
两人你叫你的，我叫我的，最终它的名字是河边一条小犬。
但是最后它发现，他们还是各叫各的。
“河边一条。”
“小犬。”
“啊，小犬摇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