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你感到高兴的是,你背上的烫伤虽然严重,但影响不了你工作。
疼点就疼点,两只手没事就好。
之前手报废连带着整个人和正常工作隔绝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现在的你可以在病床上对着电脑飞速敲敲打打,把自己对案件的分析直接邮件发送给组长。
“不要这么拼命工作了,小椋梨……”
萩原研二拉开你病床旁边的遮挡帘,对你幽怨地说道:
“伤员都这么勤快会显得被勒令休息的我很游手好闲的——”
前段时间的医院抢劫案件在社会上有很大影响,导致许多患者不敢到医院就医。
在案件顺利解决,舆论平息了一段时间后,也就是这几天,医院被大大小小的患者塞满了,病房人满为患。
松田阵平把你送到的医院还是你常年入住的那家,为了给其他病重患者腾空间,在征得你同意后,把你再次安排到了你原来的那个病房,然后把萩原研二安置在了你的陪护床上。
对,就是松田阵平为之冲进暴雨的那张床。
而萩原研二一丁点皮外伤都没有却要住院,毫不意外是拜你所赐。
被防爆服裹得严严实实的爆处组小队长被送到医院检查时一副脑子瘫痪的样子,问他话也只会回答:“我看见皮卡丘在跳舞……”被原地确诊是伤到脑子了。
虽然过了几个小时当事人就彻底清醒过来并表示自己没有变成白痴,但还是被大呼“这不科学”的医生(以及好兄弟松田阵平)勒令住院三天观察一下情况。
今天是第二天。
萩原研二经过了昨天一天的“不用工作真舒坦”高三生放暑假前期后,已经迅速过渡到了中后期,无聊得开始数你的同事和朋友给你送来的鲜花和慰问品。
虽然他自己也收到了不少,但距离你高高叠起的小山还是有点距离的。
“萩原君如果闲的话可以帮我看点文件。”
你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用右手分了一沓四厘米厚的文件给萩原研二。
如果和你一个房间的是松田阵平,那你可能会有点紧张地拼命工作。
但松田阵平以外的其他人在你眼里和你窗外的盆栽并没有太大区别。
撑死了吵一点。
“好哦。”
萩原研二从善如流地接了过去。
半长发的青年穿着病号服,看着有点懒散,但处理案件的速度是一等一的快。
你今天的主要工作是给警方提供派发下来的案件相关的爆.炸.物特征及其电路设计的详细资料。
炸.弹的款式一直在不断更新,萩原研二前天遇到的那个就属于在原版炸.弹的基础上添加了多重加工的变异版。需要更新警视厅素材库并给全体成员安排训练。
你本来估摸着这个点松田阵平应该就要过来送玫瑰顺便逮着你盘问昨天的事了,结果都快天黑了还不见人影,估计是刚训练完就被紧急召集去出任务了。
不过你并没有收到爆炸案的消息,应该只是一次普通的大型活动安保任务。
东京除了犯罪率高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各个财阀和公司的大老板总是喜欢搞各种活动,然后每次都要警视厅出动一堆人去维护现场。
据系统所说,在你还没看的未来的剧情里,还会三天两头举办大型抓小偷活动。
是真的非常多元化了。
另外,虽然降谷零在你家吃完饭之后就杳无音信了,你也知趣地没有去打扰他。你和他的line那天之后一直是吃灰状态。
不过今天早上风见裕也趁萩原研二出去上厕所偷偷摸摸送过来的一盆蝴蝶兰,说明他还是有在关注黑色以外的世界的。
挺好的。
你把最后一个字敲完,连同几个对炸.弹的补充信息一起打包发送给组长,终于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扭头看了一眼床头的蝴蝶兰生机勃勃的紫色花朵,你笑了笑。
很漂亮。
可惜你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
呃……不,应该说是肯定养不活。
你已经把【主线】需要用到的技巧全都学了个遍,但对照顾生物一直有点苦手。
实际上你还是挺喜欢漂亮的花卉的,早年经常会买一些放在家里。可长大一点后,你就常常把自己泡在健身房和系统空间里好长一段时间,它们在你这并不能得到及时的照顾。
你现在家里阳台上的绿萝还是降谷零之前帮你照顾了一段时间才逐渐恢复生机的。
之前它们在你的忽视下都已经变得面黄肌瘦了。
“……”
看来以后还是专门抽一点时间照顾它吧。
你伸手,轻轻碰了碰蝴蝶兰的花瓣,哪怕已经有意收敛了力气,长长的花茎还是被碰得晃了晃。
好脆弱啊。
你轻叹了一声,抬头,却发现萩原研二撑着脑袋在看着你。
看见你抬头,他也没收回目光,同样对你笑了下。
“?”
这哥们俩怎么都这么喜欢一声不吭地看人。
但不同于被松田阵平盯着时的大脑宕机,你很平静地收回手,轻声询问萩原研二:
“怎么了,萩原君?”
萩原研二没说话,把手里已经处理完的文件递了过来。
你接过后数了数,一张不差。
“辛苦了。”
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你给的加班提议的,他还是认真帮你完成了。
你不清楚这是他外热内冷的那层热情外壳,还是和你一起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真心接纳了你,但不得不说萩原研二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不过这么温柔的人能别这么敏锐且好奇心强就好了……
在你把文件全都塞进公文包后,萩原研二迅速开始了对前天的事的探究。
“你知道吗,小椋梨,我在被炸.弹.炸晕后做了一个梦。”
在清醒之后你和萩原研二都被要求写了报告,但萩原研二清醒的记忆在接起松田阵平的电话后就断了,后面的记忆里全是漫天跳舞的皮卡丘以及模模糊糊的一些印象。
就好像被某种力量强制蒙上了一层雾。
你默不作声地听他讲述着。
“在梦里,有一个……人,抱着我,对我说,这是一场梦。”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睛盯着你的脸,观察着你的一切微表情。
“然后,我还听见了一个电子的声音,在声音过后,那个人身上就有了闪闪的蓝光。”
“听起来不像是人类。”
你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如果你不是当事人本人,光听萩原研二的描述,估计会认为是什么高级人工智能。
毕竟人类是不会发光的,这是常识。
虽然这么说,你还是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没想到眩晕技能的副作用会让萩原研二听到高维度的系统的声音。
看来以后还是得慎重在其他人身上使用系统加持了。
萩原研二并没有反驳你:
“没错,那根本不是能用现在的科学来解释的现象。”
“在电子声音停止后,那个人就抱着我冲破了玻璃,从大楼上跳了下去。”
“后面的事,我唯一记得非常清楚的,就只有身后的爆炸声了。”
萩原研二其实还保留了一点。
他还记得紧紧抱着他的那个人护着他的动作的小心翼翼,记得那个人在被爆炸冲击后吃痛但强行忍住的闷哼,记得那个人中途突然松开又以最快速度单手搂住了他的稳稳当当。
还有那个温柔得如同幻觉的笑容。
不过这些对他寻找真相并没有帮助,也就没有说出来。
“但在我清醒之后,我得知了把我救下楼的是小椋梨你。”
他并没有把问题问出来,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向你陈述一个梦。
可和他面对面坐着的你再清楚不过了,他想要向你讨一个答案。
他料定了你不会直接承认,所以他想要的,其实是一个能让他推敲出猫腻并顺藤摸瓜的“谎言”。
……不愧是警校F5之一,真难应付啊。
你叹了口气,抬眼和他对视。
“萩原君,你难道是想问我,我是不是在那种危急情况下还有闲工夫抱着你跟你说话,而且还能够发出电子声音,身上还会发光?”
“我以为你已经从皮卡丘状态里醒过来了。”
你的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点疑惑和无语。
你当然知道萩原研二说的都是真的,可正常人只会以为那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境。
萩原研二现在心里绝对也没有底,只是出于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而对你小心地试探。
直觉动物真可怕。
不过这次主导权在你。
他在听见你的回答后,又观察了片刻你的表情,在你觉得冒犯前收回了目光。
然后像刚刚只是一个玩笑一样无所谓地笑了笑,躺回了床上。
“说的也是,怎么可能呢。”
他没从你这里找到漏洞。
但你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因为病房门口,一个穿着蓝色棒球服的卷毛墨镜男,已经靠在门上等了一会儿了。
见你们的谈话结束,松田阵平才站直了身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然后,把一束红玫瑰递给了你。
“给,接下来该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