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金言奕站起身来,“男女有别,福晋怎么能跟侍卫同乘一辆马车?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
流光偏着头,眼睛看着地上铺的地毯,无奈地说道:“福晋是雇主,我是佣人,我怎么能拦得住她。”
“你拦不住,就赶紧来告诉我啊,等人都走了再告诉我,还有什么用?”金言奕生气地说道。
“我也说让徐勇单独坐一辆马车,福晋说那样就多了一个车夫受冻,没有必要,我想,就是王爷去劝,怕是也不好用吧。”流光轻声说道。
确实,自己说的话,福晋也未必会听,要是多一个人受冻,她宁愿让徐勇和她乘坐同一辆马车。
福晋是大夫,她常给男人看病,根本不在意男女有别的事,但要是让人看到她和侍卫从一个马车里出来,肯定会传出难听的闲话来。
而且,福晋是对感情很迟钝的人,又支持女人三夫四郎养男宠,徐勇这样跟着她,比自己每天跟福晋相处的时间都要多,两个人要是渐渐产生了感情可怎么办?
金言奕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流光站在一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李萌在房门外扬声说道:“王爷,属下李萌来教王爷打拳了,王爷现在方便吗?”
福晋需要侍卫保护,一味地担心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把身体锻炼好,尽快替换掉侍卫,他亲自上阵为好。
想到这,金言奕跟流光说了他要跟李萌一起学功夫的事,让他和李萌一起去把厢房收拾一间出来,专门给他练拳用。
流光接到命令,就领着李萌去厢房搬东西,等房间收拾好了,流光帮金言奕换了一身轻便的棉衣,去厢房打拳去了。
晚饭前,林香艾回来了,流光把她请进了金言奕房里。
“庆容,你回来了。”金言奕笑着跟林香艾打了声招呼,正要跟她说,以后不许让徐勇和她共乘一辆马车,没想到她倒先开了口。
林香艾坐在金言奕对面的炕上,对他说道:“我不想让徐勇当我的侍卫了。”
“为什么?你跟他吵架了?”金言奕问道。
“没有吵架,我就是觉得一个男人总在后面看着我,我走哪儿他跟哪儿,很烦。”林香艾烦恼地说道。
金言奕眉头微皱,他正想着要做那个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如果是他的话,也会惹得福晋厌烦吗?
“他是侍卫,跟着你是保护你的安全,这是他的职责所在。”金言奕说道。
“我没觉得有什么危险需要他保护,来医馆都是病人,他们是来治病的,怎么会来害我这个大夫?”林香艾说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也许病人不会害你,但也有可能有一些另有所图的人,会扮成病人接近你。”金言奕说道。
“接近我干什么?”林香艾问道。
“绑架、勒索、敲诈、偷窃都有可能,总之是要小心一些为好。”金言奕温和地劝道。
“那我也不想让一个男人盯着我。”林香艾站起身来,“我去问问孟端和佟虎,看看她们愿不愿意当我的侍卫。”
金言奕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没有拦着林香艾,让她自己去跟孟端和佟虎商量去了。
孟端和佟虎很乐意跟着林香艾外出,只是担心她们出门了,竹青、小鹿和单妒还要读书,就没有人帮着多福做饭了。
林香艾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趁着第二天休息,她在王府附近的人家里找了两个年轻的媳妇来给多福帮厨,这二人一个叫纪云,一个叫方依依,都会做饭,说话明白,干活也利索,多福很是满意,也虚心让她们讨教,让王府的餐桌上增添了许多本地菜色。
二人自此白天在王府干活,晚上回家里住,能出入王府,领到王府的月钱,还能跟王爷和福晋说上话,两人在家里的地位提高了不少,腰杆也硬了许多。
有了专门帮厨的人,孟端和佟虎就可以专心去做林香艾的侍卫了,林香艾觉得天气冷,跟着她外出实在辛苦,就让她们俩一人干一天,换着来,还是照常给她们发月钱。
孟端和佟虎都很高兴,休息的时候没事干,她们就跟着吴思宇去将军府衙门,吴思宇在衙门里已经跟同僚们混熟了,都知道她是王爷的人,跟将军的三爷、三奶奶关系也不错,见她另带来人来帮忙干活,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正月过后,天气一点也没有要转暖的迹象,林香艾每天都带着孟端和佟虎其中一人去医馆,郭瑞青不想让她太过劳累,要她每五日休息一天,她休息时,就在房里看医书,抄录笔记。
金言奕每天都在练拳,有一天出了很多汗,衣服还没干就出了厢房,着了风,一下子病倒了,林香艾和承影都无心外出了,整日守在金言奕的床边。
看到林香艾关心地看着他,从早到晚地陪着他,金言奕虽然身上不舒服,心里却很开心,觉得自己病得很值当。
只可惜,金言奕的身子还没好全,喜妹就带着丫鬟青萝来到了王府,要请林香艾去给关辰的妾室何小萤看病。
躺在暖阁里的床上,金言奕心气不顺地问道:“我身边就只有庆容一个大夫,你也要跟我抢?”
“姐姐是姐夫的妻子,我有什么可抢的?我看你病都大好了,还不肯让姐姐出门,是不是太小气了些?”喜妹笑着说道。
“不是我小气,是你来的不是时候,借着我生病的由头,庆容才刚歇一歇,你又要她出门看病去,关辰的妾室要治病,望津城的哪个大夫将军府请不到?难道是关将军和你相公不想给她治?”金言奕说道。
“这怎么会?将军府既然把她迎进门,就不会不管她,只是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总也不见好,我记得姐姐拜黄大夫为师时,也是专门学过妇人科的,才想让姐姐过去给她诊治诊治。”喜妹说道。
林香艾有些犹豫,“我虽然学过,却也不精通,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我去恐怕也没什么用。”
“我也没让你一定治好她,只是试一试,万一她的病症是黄大夫教过的,你就救她一救,要是你也没办法…”喜妹叹了口气,“那就是她的命了。”
“关辰就这么一个妾室,你要是把她治好了,她可是要跟你抢丈夫的,你真的不介意?”金言奕问道。
喜妹的眼神中多了些哀愁,“将军府里那么多人,多她一个不嫌多,少她一个也不嫌少,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子,一天天的,只在床上躺着,点灯熬油地那么活着,说不定哪天就没了,真是可怜,就算姐姐治不好她,能让她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些,也是我们积德行善了。”
听喜妹这么说,金言奕心中也觉得不忍,想到出嫁前,喜妹话里话外都指望着病重的妾室赶快死,她好独占关辰,现在彼此认识了,见那么一个活人在眼前苟延残喘,饶是贪慕虚荣的喜妹也产生了救助之心,真是让人感慨。
“既然如此,庆容,你就去看看吧。”金言奕说道。
林香艾点了点头,去收拾了药箱,要跟着喜妹去将军府,竹青想顺便去看看莫白画师的行猎图,就跟喜妹说了,带着单妒和小鹿一起去了。
去了将军府,喜妹叫青萝带着竹青、单妒和小鹿去见莫白,她引着林香艾去见了胡至顺,胡至顺早已知晓福晋此行的目的,便带她去了何小萤的住所。
何小萤缠绵病榻已有五六个月,关辰让她挪进了专门的院子里,安心养病,此时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丫鬟春香提醒她太太和三奶奶来了,何小萤才睁开眼,勉强开口道:“劳烦太太和三奶奶来看我,我这身子怕是不行了,你们就别替我操心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自打你进了我家门,我待你就像亲女儿一样,怎么能不替你操心?”胡至顺站在床边,弯腰向何小萤说道:“我们请了郡王福晋来,她通医术,你且安心,让她给你诊脉看看。”
胡至顺说完,就从床边让开,丫鬟搬了圆墩来,放在床边,林香艾坐了上去,仔细观察着何小萤的脸色。
何小萤侧头看向床边的林香艾,十分费力地说道:“这位就是三奶奶的姐姐、康郡王的福晋?妾身不能起身行礼,还望福晋见谅。”
“你不必客气,好好躺着就是了。”林香艾看着她苍白瘦削的脸,不由得心生感叹,这样一个美人,病得这样的田地,真是可怜,她掀开被子一角,拿出了何小萤的手臂,她干枯的手指,让林香艾难过得想要落泪。
人就是这样,平时的时候看着好好的,一旦病倒了,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林香艾从小跟着父亲行医,见到过很多健壮的庄稼人,生了一场病人就没了,自从她自己开始行医,见过的就更多了,黄守真和郭瑞青都是很厉害的大夫,却依然有治不好的病,更何况是她。
林香艾详细地问了何小萤的病症、生病时间和饮食起居的状况,又给她把了脉,手伸到被子里摁了摁她的肚子,问她是否会疼痛,最终还是觉得她的病很麻烦,一时判断不出病因。
林香艾又问了何小萤正在吃的药,春香把药方、药包还有以前开的方子都拿来给她看,她让春香把东西都放在桌上,坐在桌边独自研究了好一阵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姐姐你为什么摇头?是药用错了吗?”喜妹轻声问道。
“没有,这些药方都没什么错处,要是我来开,可能也是开这些。”林香艾看向一旁站着的春香,“这里面所有的药方都不起作用吗?有没有哪个药喝着,她会精神好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