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斜斜地穿过藤架,在青石板上头下斑驳的光影。一群毛团子正滚作一团,仿佛打翻了一筐绒球。
晒着阳光,几只小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宝石般剔透的眸子懒懒地睁开又阖上,旁边两只略小些的猫儿互相啃着对方的尾巴尖,“喵呜”一声,纤毛纷飞如雪。
骨咄禄野心勃勃,近年来一直以猫牙郎的身份在京中自居,竟也谋了不少钱财。
天子威严不容侵犯,太子秉承圣上之意,宁王流放岭南,骨咄禄枭首示众,废除此前授予狄人首领的爵位,以“天子征不臣”名义出兵镇守。
事情告一段落,这些尚未寻得人家的小猫便只能暂时养在益园。
只是……她已按照系统的提示做了,为什么还见不着福团的踪影呢。
姜时愿百无聊赖地在藤椅上躺着,任由那些软乎乎小奶猫在自己身上踩来踩去。
迎着落日余晖,姜时愿带着满身的猫毛回到了鹤鸣堂。
刚一踏入正门,便有婆子嘘寒问暖,进入屋内更衣后,又有侍女捧了水和巾子等着,那小侍女献宝道:“水里兑了用沉香、藿香、甘松煎成的汁子,娘子洗过后手上余香久久不散,十分好闻。”
姜时愿由着她们伺候完毕,抬眸扫了一眼屋内,不算廊下屋外的,仅在屋内伺候的侍女婆子就不下六人人,她不由倒吸一口气。
香凝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挥挥手屏退了众人,那些小侍女虽然年纪小,但很机灵,知道她是娘子身边的贴心人,平日里什么都听她的。
待人都下去后,姜时愿才悠悠呼出一口气,对着香凝感叹道:“这样一来,我还真不习惯。”
上次她莫名昏迷不醒,贺繁缕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像盯眼珠子似的把她看的很紧,给她拨了不少人来伺候不说,那些暗卫更是寸步不离。
她整日进进出出看着那些黑衣人心惊,贺繁缕也只是让他们隐藏在暗处,不肯缩减人员。
瞧着倒真像是金屋藏娇了。
香凝将茶水端来,听她这样说吃吃一笑,“这才哪到哪,若不是小姐极力要求,恐怕公子拨过来的人都要将屋子盛满了。”
香凝又道:“公子真真是心疼小姐,奴婢看着也放心了。”
主仆二人并没有闲谈多长时间,须臾,便有婆子进来回禀:“娘子,公子回来了,要不要厨房现在传菜?”
这几日贺繁缕总是早出晚归,宁王的事一了,后面的收尾他也忙得抽不开身,即便如此,他还是日日都回鹤鸣堂陪她一会儿。
也不怪香凝有这样的想法,底下的人都看得出他对她的上心,自是一个个地用心伺候照顾。
姜时愿点点头,吩咐香凝去厨房看着,她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坐着等他。
没过一会,屋外便响起众人低身行礼问好的声音,小厮将帘子掀起,他挺拔的身姿出现在眼前。
内室中,冬柳想替自家主子更衣,不料姜时愿红着脸挡住了他的动作,低声道:“我来吧。”
冬柳嗅出两人之间奇妙的氛围,心下了然,领命退了下去。
贺繁缕一挑眉,垂眸看着身前的小娘子,她卷翘乌黑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樱色的唇被她咬的失去了血色,搭在自己腰间玉带的手顿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显然是不知道如何伺候人的主。
他叹口气,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道:“若是为了削减人的事,就不必了。”
这几日她总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及院中人太多很不必要的事,贺繁缕迟迟不肯松口,这次她如此小意温柔,还以为又是为着这事。
姜时愿嘟嘟嘴,知道这件事是没有商量余地了,嘴硬道:“难道我只有有事求你才会这样吗,我只是想帮你更衣而已。”
贺繁缕低笑一声,指尖刮过她软软的脸蛋,大喇喇地张开双臂,任由她动作。
可出师不利,只是腰间的佩带便让她急得满头雾水,她小手扣扣这里,摸摸那里,硬是不得法,只能硬着头皮到处摸索。
不知碰到了哪里,只听他“嘶”一声,姜时愿抬头担心的看着他:“怎么了。”
“呀!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脸也烫烫的。”
“……”
再这样下去,他也不能保证什么了,她柔若无骨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还一脸关切地盯着他瞧。
他咬咬牙,敛下浑身窜起的烈火,自己解了腰带,褪下了袍子,转身刚要拿起搭在木施上的衣物,背后便有一双水蛇般的双臂缠了上来。
他身体一僵,那股火又窜了上来,最终汇成一股力量,凝聚在一处,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他闭闭眼睛,声音沉沉:“圆满?”
她不应声,那双手仍不安分,紧紧贴着他只着里衣的身躯,自他胸膛渐渐往下。
姜时愿脸色通红,原本就知道他身材好,肌肉像铁块似的,线条分明,结实强劲,没想到手感也这么好。
她娇娇的问:“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耳朵怎么红啦?”
贺繁缕反应过来,是他疏忽了,这几日匆匆来匆匆去,忘记了眼前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芝麻汤圆,外面瞧着白白软软的,咬开一口那浓稠的馅料已经流出来了。
一转身,果不其然看到了小娘子狡黠的目光,好似在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逼近一步,将人整个拢在自己怀里,“月事干净了?”
姜时愿嘻嘻一笑,“还没有哦。”
她惯会拿捏他的,只可惜小娘子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够看,贺繁缕唇角一勾,视线自上往下移,目光堪堪停在她鼓鼓囊囊处。
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有点慌,声线也颤颤的,“……你,你要干什么。”
这下轮到贺繁缕主动,他轻轻贴近她的耳畔,如愿看到小娘子瑟缩的样子,低声朝她说了两个字。
姜时愿知道他是不会动她的,可还是有点发慌,她道行浅,不知道在贺繁缕眼力,她浑身上下哪哪都是宝。
一想到她那身如玉般温润白皙的肌肤,贺繁缕不想再忍,拉着她的手为自己褪下最后那层阻挡。
暮色尚未褪尽,东天已浮起一痕淡白,那月亮像被水洇湿的玉璧,边缘还晕着青灰色的雾霭,怯生生地攀上柳梢头。
侍女们端着精致可口的餐食正要往房中去,却被门口的冬柳拦了下来,她们正纳闷,隔着门传来了娘子娇柔.魅惑的轻喊。
几个小女郎瞬间红了脸,回去的路上还在嘀咕娘子和公子感情真好,刚一回来便……连饭都顾不上吃。
冬柳挠挠头,心想公子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若姜娘子因此饿了肚子,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转念又想了想,照这样下去,小主子岂不很快就来了,他边想边嘿嘿笑,连香凝走到他身边都没发觉。
“还不去备水,在这傻乐什么呢,等主子责罚可就不好办了。”香凝在一旁狐疑地看他一眼。
冬柳如梦初醒,面上一臊,喏喏地下去备水了。
天色越来越暗,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的打算,香凝不由担心起自家小姐的身子骨来。
……
云雨初歇,塌上的小娘子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凝脂般的肌肤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红痕,脖颈上还黏着几缕头发,眼尾嫣红,幽怨地斜他一眼后又把头转回去。
姜时愿咬着被角,心想下次再也不招惹他了,她根本不是对手!
贺繁缕拿着一盏茶,修长如玉的手挑起湖蓝弹珠沙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喝了两口茶水,看她蔫蔫的,又勾过旁边的小衣为她穿上。
“我不要穿这个。”姜时愿软软道。
这件小衣他刚刚用过,怎么能再穿呢,她可是个爱洁的小娘子。
贺繁缕动作一顿,薄唇碰了碰她光洁汗湿的额头,去衣橱里另拿了一件来。
她的小衣在他手中就是一团又小又软的布料,姜时愿小脸微烫,闭着眼睛让他为自己系上细带。
鼻尖还萦绕雄性麝香的味道,像是丛林中凶猛的野兽将猎物戏耍玩弄,尽情舔舐后仍不舍得下口。
贺繁缕知晓她心中不快,那时他也顾及不了旁的,只一味随着自己的欲.望,动作难免粗鲁了些,想必也吓到她了。
姜时愿坐在他的腿上,心中又是一阵懊悔,她就不该因着自己月事平白无故去惹他,他总是有旁的招数。
男人的目光扫过她精致的眉眼以及红润润的嘴唇,半晌才道:“都擦干净了,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姜时愿垂着眼睛,轻轻打了他一下,强撑着身子喊人进来去沐浴。
两人的浴汤并不在一处,姜时愿洗净出来后,床褥早被人收拾好,换上了新的,桌上的膳食也在冒着热气,贺繁缕正喝着茶等她。
她抿抿唇,缓缓在他身边落座,热气氤氲着她脸,像是在雨中绽放的石榴花,凝着雨露,火红俏丽。
两人相安无事地用了膳。
姜时愿在罗汉床上坐着,手中绞着帕子,时不时暼一眼他。
这几日他都是陪她用过膳略坐一会便走了,怎么今日还气定神闲呢。
贺繁缕心中好笑,面上不显,扬声喊冬柳进来再换一壶茶,姜时愿更急了,止住了冬柳的动作,迈着脚步蹭到他身边,晃晃他的胳膊,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天黑了路不好走,你也休息不好。”
瞧瞧,他在她眼里都成了恶人了,一到晚上便赶着他走。
他放下手中的书,让冬柳下去换茶,这才不紧不慢地把人扯进了自己怀里,他手指挽着她一缕乌发,绕在指尖把玩,道:“原来天都这样黑了。”
姜时愿:“是呀,所以……”
“所以今夜我不走了。”贺繁缕接过话头。
姜时愿目瞪口呆,呆愣愣地看着他,小嘴张成一个圆。
看到她嘴巴里半露不露的洁白牙齿和软软的舌头,他眼神一暗。
小动物的直觉是很敏锐的,暗处猛兽的凶猛气息正在一步步逼近,可是小兔却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猛兽把自己叼回去。
新换的床褥又香又软,本该是她一个人独享,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可是现在,床上多了另一个人,占了一半的位置,她只能紧紧贴在一旁。
他身上气息滚烫,床边笼罩的空气也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姜时愿嗅了嗅,觉得自己又要晕过去了。
贺繁缕念及她今日受了委屈,本不想再有所动作,可看她这样一副颤颤发抖,娇弱怕人的模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舔了舔嘴唇,又反悔了。
也许是为了安抚她,也许是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
让她快乐过一次后,贺繁缕便停了动作,下床拿锦帕擦了擦手上的水痕,才又上床将人揽紧。
姜时愿身心俱疲,在他怀中半睡半醒,贺繁缕动作轻柔的拍着她单薄的背脊。
黑暗中,贺繁缕突然道:“姜闵死了。”
怀中人猛地一颤,不多时身体又软了下来,她从未享受过亲人的关爱,也从未妄想过在一个陌生世界里得到一个名义上父亲的爱。
不论以前他对她多冷漠,只谋害圣上这一件事,他就算是有十个头也不够砍。
她叹一口气,是在叹自己,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姜时愿在他胸膛蹭蹭,不过,现在她也有家人了,她亲情缘浅,找家人的眼光可是很好呢。
姜时愿在他怀里抬起头,问了一件她真心在意的事,“福团还没有找到呢。”
福团都没有找到,还关心不重要的人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