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奈侧头看向段祁妤：“晚上没事，许森典刚才发消息，说他家搞露天烧烤，问咱们去不去。”

    段祁妤正望着湖面出神，闻言回过头，眼里漾着点笑意：“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许森典家的别墅在海边一座孤岛上，车子驶过跨海大桥时，能看见底下翻涌的蓝绿色浪花。到了岛口，又换乘了十分钟的观光电瓶车，才在一栋嵌在礁石与椰林里的白色建筑前停下。

    “你来过这儿？”段祁妤仰头望着那栋带旋转楼梯的三层别墅，雕花栏杆上缠绕着星星串灯，远处就是黑沉沉的大海。

    池奈摇了摇头，举着手机对照地址：“没有，他家这排场也太夸张了。”

    “咱们该不会找错地方了吧？”段祁妤踮脚往院里望，隐约能看见草坪上支着巨大的烤炉，几个穿着白衬衫的佣人正往长桌上摆餐具。

    “应该不会……”池奈的话还没说完，别墅大门“咔嗒”一声开了，许森典穿着件宽松的亚麻衬衫走出来，看见她们时挑了下眉：“哟，两位大小姐站门口罚站呢？怎么不进来？”

    两人这才跟着往里走，脚下的鹅卵石路硌得鞋底发痒，海风卷着炭火的香气扑过来。草坪中央的烧烤架正滋滋冒油，穿成串的鱿鱼须被烤得蜷起边，肥美的生蚝铺着蒜蓉，在炭火上鼓起小泡。

    长桌上摆着冰镇的香槟和果切，几个相熟的朋友已经坐在遮阳伞下说笑，有人举着烤肠冲她们挥手。

    “知道你家有钱，”池奈戳了戳盘子里的烤虾，“但也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有钱。”

    许森典笑着递过来两罐冰啤酒：“也就占了个岛的便宜。”他转向段祁妤，语气熟稔起来，“来这边这么久，终于舍得露脸了？”

    “前几天一直在忙着逛老街，”段祁妤剥开一只虾，“这边的鱼丸比我想象中Q。”

    “邵逸勋没跟你一起来？”许森典翻着烤架上的鸡翅，蜂蜜在火光里泛着亮。

    池奈正咬着烤玉米，闻言动作顿了顿。段祁妤垂下眼，声音轻了些：“他有事回芜安了。”

    海风突然大了些，吹得遮阳伞晃了晃。有人端着果盘走过来，笑着打断话题：“快来尝尝这个芒果，刚从海南运过来的！”

    炭火噼啪作响，把生蚝的鲜味烘得愈发浓郁。段祁妤拿起一串烤鱿鱼，牙齿咬破脆韧的表皮时，忽然觉得远处的海浪声，像极了谁在耳边轻轻叹气。

    烧烤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临走时许森典塞给她们两袋现烤的小鱼干，说配茶喝正好。车子驶离小岛时，段祁妤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灯火，忽然轻声问：“你说，邵逸勋现在睡了吗？”

    池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笑着打岔：“说不定正梦着明天要吃什么早餐呢。”

    海浪拍打着桥墩，发出沉闷的声响。车里的收音机在放一首老歌，旋律慢悠悠的，像要把这夜晚拉得无限长。

    回去时夜已经深得发沉，海风裹着咸湿的凉意扑在车窗上，段祁妤靠着座椅闭目养神，睫毛在路灯的光影里轻轻颤着。

    接下来的三天，池奈像是特意排好了行程，带着段祁妤把这座城市的犄角旮旯逛了个遍。

    她们在清晨五点的海鲜市场看渔民卸船，带露水的虾爬子在塑料盆里蹦跳；在爬满三角梅的老巷子里吃碗沙茶面，老板娘的猫蜷在竹椅上打盹；还去了城郊的茶山，踩着晨雾摘了半篮青碧的茶叶，回来时裤脚沾满草汁。

    到了第五天，池奈拉着段祁妤往商场走：“去添几件新衣服，总穿旧的像逃难的。”

    刚走进商场大堂，头顶巨大的LED屏突然晃了晃眼。

    原本播放的香水广告被紧急插播的新闻取代，主播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急促：“紧急通知：原定于5月27日由白榕飞往芜安的G399次航班，于当日下午17点29分在天云山脉段失去联系，截至目前，事发已过去5天。”

    周围突然静了一瞬，接着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那架飞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也听说了，搜救队找了五天，一点线索都没有。”

    “太邪门了，那么大架飞机……”

    “小奈，你说给你回电话了对吗！这不是这架飞机对吗？”，段祁妤无助的地提着指尖，指尖由红到白再到红。

    “你说话”段祁妤的几乎整个人部在抖一时，段祁妤抢过手机给邵逸勋打电话，一直是忙音。

    网络上传的遇害人名单，赫然写着有一位姓邵的先生，害怕的段祁妤再也发不出声音，嘴一张一合，却没半点动静、随即眼前一黑，耳边只剩耳鸣的嗡嗡声世界瞬间被抽成一片空白。

    段祁妤昏睡了一天一夜，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池奈趴在床边，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见她醒了，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小鱼，你吓死我了！你倒下的时候一直在流鼻血，我以为……”

    “我没事。”段祁妤的声音干涩沙哑，她别过脸，望着天花板，“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一个月后，搜救行动宣告终止。官方发布的消息里写着：“经多方探查，G399次航班疑似坠入天云山脉主峰顶部的天池。该天池面积极大，足以容纳一架飞机，且内部地质复杂，未经开发，目前暂无法进行深入探寻。”

    消息发布那天，段祁妤坐在窗边，看了一整天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