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书从昨晚起就不见人影,魏长嬴倒不担心他,自从知道金玉书可以随意升级凌拾修为后,她便不再在乎金玉书是否去学院修炼。
今日比试规则是车轮战,擂台之上是擂主,擂主打败十名修士便算胜利,可离开擂台由新擂主接替。中途有修士打败擂主便成为新擂主,再打败九名修士便可晋级。最后若胜利者恰好十名,则可全部晋级参与下月仙魔比赛;超过十名则根据修为排序,修为前十名者晋级;若不足十名,则在其他弟子中挑比赛中表现上佳者补齐十名晋级。
比赛进行到一半,魏长嬴眼见着快轮到自己上场,内心盼着金玉书今日莫要回来,如此两人都被淘汰免得下月与魔族有正面冲突。
排在魏长嬴前面的弟子飞出场外,魏长嬴暗喜不已,搓搓手掌正要上台领输,金玉书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你今日若不能晋级,我便当场破除你的魔族封印。”
“你!”
魏长嬴回头怒瞪,金玉书连忙后撤似是不想与她有任何接触。
魏长嬴冷脸飞上擂台,迅速解决九人,第十人正是金玉书。
她幸灾乐祸笑道:“看来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人晋级。”
金玉书若参加仙魔大比及有可能残杀魔族弟子,若能淘汰金玉书,她晋级也能接受。
魏长嬴迅即出招,“你最好乖乖下去,我懒得和你纠缠。”
金玉书不语,与魏长嬴过了几十招才佯装被打下擂台。
待所有人比完,胜利者只有八人,几个督事商量选择两名弟子补齐十人,其中就有金玉书。
魏长嬴不满道:“凭什么让他晋级?他连一个人都没打败!”
留着长胡子的督事笑眯眯道:“与你对战的十人中,其余九人接不住你三招便败下阵来,只有这位凌拾小友与你对战大几十招,想必能力还是极为出色的。”
其他几位督事连连点头赞成,魏长嬴无奈只能接受这最坏的结果。
她离开学院第一件事,便是拿着灵石去买一面牢靠的面具,仙魔比时她若是易容,认识她的仙修定会觉得蹊跷,只能找面防火防水防魔气的面具免得日后露馅。
听说血魔大比时仙盟盟主会来观赛,不知魔尊是否会来,若是他会来,她还是找个理由失踪为好。
“你要去哪?”
金玉书又默默出现在她身旁。
“和你无关。”
“你说你不是血魔转世不会伤害天下苍生,那若有一日魔族会覆灭天下,你会与魔族为敌吗?”
魏长嬴停在原地,直视金玉书。
“魔族才不会做那样的事!魔族的确有十恶不赦之辈,但大多数人也只是普通百姓,你为何总要对我们有如此深的成见?魔族囿于苦寒魔界万年,又被你的天衍珠压制数百年,还不够苦吗?若有朝一日魔族真危害人间,那也是你们这群修仙者逼的!”
金玉书躲开她的眼神质问,转而问道:“你有双生兄弟姐妹吗?”
“没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有没有想过,你作为魔族唯一的混沌神魔体,为什么魔尊会那么轻易就将你赶出魔族?”
魏长嬴脸色落寞,惭愧低头,“自然是因为我犯了大错。”
金玉书意味深长摇头,“魔族几百年来动荡飘摇,混沌神魔体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按理说只要你的体魄不灭他们就不会放弃你,就算你犯了大错,以魔尊的作风与手段,他应该设阵将你这具混沌体质夺舍才对,为何那么轻易就将你放走?”
“我师父怎么可能那样对我!”
魏长嬴先是气恼反驳,后像是想到什么,试探道:“你的意思是,魔族有其他混沌神魔体?”
不待金玉书回答,她自己摇头否认,“不可能,混沌神魔体三千年一出……”
其实三千年只是虚数,就魔族实际情况来说,五千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混沌神魔体。
金玉书打断她未尽之言,“你心中也明白,魔族有可能万年不出混沌体,也有可能短短百年就出两个。”
“你何必激动,若魔族还有一个混沌神魔体,对你来说是好事。”
转眼来到仙魔大比开赛三日前,比赛地点设于仙界与魔族交界处的火山岛,岛上有数百座大小不一的火山,大部分都是无法喷出岩浆的死火山,仙魔两组高阶修行者将死火山山口封死作为比试擂台使用。
提扶宗参赛弟子与学院内自愿前来助威的其他弟子提前来到火山岛,岛上早已建好供仙魔两道修士休整的屋宇楼阁。
魏长嬴不仅脸上戴好面具,身上也用带着兜帽的黑袍遮得严严实实,旁人问起,她只说曾经在魔族有不少仇家,乔装只为躲避报复。
魔族人直到比赛前一天才抵达火山岛,魏长嬴站在三楼向窗外望去,她本见带队之人不是魔尊而是魔尊左护法莫俗正要庆幸,却见一个穿着蓝衣的化神期巅峰期少年闪现在左护法身边,那少年的气息魏长嬴无比熟悉,再看他左手上的火焰金印,魏长嬴不可置信将身子半探出窗外。
“我猜得果真没错,魔界的确有了新的混沌神魔体,观他修为,他甚至是出生在你犹是魔界少主时期。”
金玉书出现在魏长嬴身后,暂时压下心中杀意,眼神如鹰死死锁定那蓝衣少年。
暗暗观察魔族行踪的修士皆发现了那混沌神魔体的存在,一时间,楼宇内外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
“那混沌神魔体就是那魔族少主魏长嬴吗?”
“怎么会?魏长嬴是个女的,多年前就已经是大乘期了,这个化神期男修怎么可能是她!”
“魔族竟又出了个混沌神魔体?”
“这可如何是好?”
魏长嬴双手紧紧攥住窗棂,她本想为魔族开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就算是混沌神魔体,在如今魔气稀薄之期修炼到化神巅峰至少也需六十年,也就是说,在她还是魔族少主之时,新生混沌神魔体就已经出生,却没有任何人告诉她。
她早就是弃子了吗?
金玉书却似乎心情很好,眼神轻轻拂过魏长嬴,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他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右手落于魏长嬴肩上,“长嬴,魔族本就配不上你。”
魏长嬴挪动肩膀甩开他的手,回头认真道:“你若杀他,我必与你鱼死网破。”
金玉书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像是在嘲讽魏长嬴的自不量力。
第二日比赛开始,此次比赛分为个人战与团体战,三局两胜。
第一轮个人赛,仙魔两道八十名参赛弟子按境界分为四组,每组弟子组内抽签匹配,两人一组对决。
胜出者队伍可积累一分,第一轮比赛结束后,积分多者队伍胜利。
第二轮擂主赛,八十名弟子中抽签选一人为擂主,对方队伍内弟子可上前挑战,赢者为新擂主,最后擂台之上最后一人为胜利者,所在队伍取得本轮胜利。
第三轮团体赛,仙魔两道各选十名弟子参与团战,胜利团队所在队伍取得本轮胜利。
比赛第一日是筑基期弟子比试,仙盟盟主并未出现,只有宫素和魔界左护法莫俗坐于赛场之外。
比赛观众都坐在火山口外围的几圈光座之上,谢传宁不看场上比赛,找魏长嬴说闲话道:“魔界竟然又出了个混沌神魔体!希望我堂哥莫要倒霉抽签抽到他!”
见魏长嬴不理他,他恶作剧般揭开魏长嬴遮脑袋的兜帽,“你魔族的仇人到底是谁?竟能把你吓成这样?”
魏长嬴拍开他的手戴好兜帽,“你走开!”
谢传宁死皮赖脸贴魏长嬴更近,“魔族中都没有你这副打扮的,你这样反而引人注目,不如你告诉我们你的仇人是谁,我堂哥分分钟帮你解决!”
谢传星闻言看向魏长嬴,“你若有所求,我定会竭尽全力。”
“多谢,但我仇人挺多的,杀不过来。”
余沾沾知晓其中隐情,呵斥道:“此次仙魔大比可是仙魔两族重修于好的契机,你们莫要惹事!”
她挤开谢传宁坐在魏长嬴旁边,兴致勃勃与众人分享起她的第一手情报,“那魔族新出的混沌神魔体叫寺怜,七十年前出生,如今就已经是化神巅峰。”
谢冰珏讶异,“那他岂不是比魏长嬴天赋还高?”
众人自然不知当初魏长嬴为与魔尊作对蹉跎几十年修炼时光之事,皆感叹寺怜天赋高于曾经的魔族少主魏长嬴,如今整个天下无人能比肩。
魏长嬴心中一时酸涩难当。
余沾沾又说道:“听说魔族计划在这次仙魔大比结束之时,在仙魔两道前宣布寺怜将成为魔族新的少主。”
余沾沾左手覆于魏长嬴右手之上,似是在安慰她,又似是在劝她放下魔族往事,日后一心向仙。
众人闲话许久,待纪行月上场之时,才将注意力放到场上比赛。
此时已经比过三轮,仙修三轮全胜。
魏长嬴的心暗暗揪起,狠狠瞪了眼金玉书,托天衍珠之福,魔族新生代落后仙修不止一星半点。
魏长嬴心依旧向着魔族,她既希望魔族赢,又盼望纪行月赢,便折中祈祷,此局纪行月胜利,再往后六局魔族全部胜利。
纪行月不负众望拿下胜利,往后六局魔族也只赢下两局,场外仙修弟子欢欣鼓舞,被淹没在仙修欢天喜地氛围中的魏长嬴瞧着远处莫俗落寞离开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金玉书,我早晚要让你和你的天衍珠同归于尽。
金玉书似乎感受到魏长嬴的杀意,他隔着兜帽贴近她耳畔,用飘忽轻柔的声音蛊惑道:“魔族既已放弃你,你何苦再为魔界之事辛苦筹谋?”
“你与魔族彻底断开,我对你的身份既往不咎。”
魏长嬴扭头,面具轻轻擦过金玉书鼻尖,未被遮掩的双眸坚定异常,“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