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激动的小王，小李对魏昭的说辞接受度更高，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闻几乎是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如果活人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凭空消失，如果恶鬼能够穿上活人的皮囊隐入人群，那么有着爱子之心的张倩夫妇听信两个道士的话就心甘情愿献出生命，为儿子求得那唯一的生路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她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问道：“你们算出的生路、破解之法，究竟是什么？”

    “这不仅仅是对张倩夫妇很重要，特殊情况下我可以给你透个底，今天一天失踪的孩子就有十几个之多。”

    她目光诚恳，紧盯着魏昭的眼睛说道：“我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这对那些失踪的孩子很重要。”

    饶是魏昭有心理准备，也没能想到仅仅是第一天，那厉鬼就夺去了十几条活生生的性命。

    他说道：“恐怕我要说来话长了，你们别嫌我啰嗦。”

    “你们看过小说吧？听说过末法时代这个词吗？”

    小王老实巴交地摇摇头，开玩笑他每天勤勤恳恳上班，一有大案子还要无休止地加班，哪有空看什么小说。

    小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点点头道：“我……一个朋友爱看这种类型的小说，末法时代大概是说现在灵气稀薄，不再适合人修炼了，对吧？”

    魏昭接过她的话：“对，但很可惜的是末法年代距离我们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近千年之久，当下可以说是灵气断绝的时代。”

    “当然，这并不是说修道完完全全不可能，只是人们不能吐纳天地灵气，失去了沟通自然的渠道。”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不能汇聚灵气，死了灵魂就直接散了，彻彻底底消散于无形，所以，厉鬼的出现本身就不合理。”

    “这只能说明，它是人为创造的，虽然我以前没碰到过，但恐怕不是简单的几条人命就能供养出来的。”

    小李和小王几乎都呆住了，小李想起了上面派下来的真大师葛抱玄，她问道：“那修道者呢？我们人口那么多，就算是万里挑一，也总有厉害的吧？”

    她倒是没有轻易透露葛抱玄的存在，毕竟魏昭现在是嫌疑犯，虽然她今天被重塑了三观，脑子都懵懵的，但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魏昭长叹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我说了现在修道者也无法直接吐纳灵气，与自然交互。想要入道需要两个条件，其一必须由师父领着入道，你可以简单理解成这是一个门槛，必须有人带着才能和自然建立联系。”

    “其二是先天天赋，有的人天生亲近自然，这类人当然就更易入道。”

    “但很不幸的是，真正称得上有天赋的人一万里也没有一个。我们师兄弟自小跟着师父修炼，现在仍然没能真正掌握练气的诀窍，俗称半吊子。”

    “师父他老人家天赋极高，但终其一生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传人。所以我们师兄弟虽然是正统拜过祖师的道士，可能力不够，只能给人算算命，断断吉凶。”

    小王听得入神，他提问道：“既然修道者修炼艰难，那没道理厉鬼就那么厉害吧？就真的没有能破解的办法？”

    魏昭不假思索答道：“厉鬼养的是煞气、怨气，靠的是残害人命，虽然一时看着厉害，但修道者的本源灵气最是克制它们。一旦接触到，厉鬼就会像灵魂被太阳灼烧一样消散，即使不是魂飞魄散，受伤的部分也永远不能恢复。”

    小李有些惊喜，她激动道：“那可太好了！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表情凝重的魏昭给截住了话头，并非他不尊重小李，实在是他也不忍给她希望再使她绝望。

    他继续道：“可你们知道一个天赋中等的修道者需要多少年才能汇聚灵气吗？”

    小王心想，魏昭如今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先前他说过自己至今掌握不好练气，那汇聚灵气恐怕更难，于是他比较保守的猜测：“三十年？”

    魏昭忽然有一种可算遇上比我还不如的二傻子的自得感，他突然高深起来，轻描淡写地丢下一个砸懵王李二人的数字：“一两百年不等。”

    看着对面两人惊得几乎合不上嘴，魏昭心情稍稍舒畅了些，继续给二人科普道：“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没法帮助到张倩，我上哪认识活了一百年的隐士高人帮我们镇压恶鬼？大能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随手一挖就有。”

    “但是，对于有顶级天赋的修道者来说，练气就如同吃饭喝水这等小事一样手到擒来。”

    “我师兄帮张倩算了命，卦象显示她身边有贵人，若得贵人相助，则心想事成。”

    小王这一晚上脑子里被魏昭塞了数不清乱七八糟的知识，此刻终于是有点跟上他的节奏了，他问道：“你是说张倩身边有这样的天赋型修道者？”

    魏昭摇摇头，回答他道：“事实跟你说的很接近了。张倩身边有极具修道天赋的人，但很可惜她并不是修道者，没人能引她入道，她空有天赋但不能镇压恶鬼。”

    “纵使她再有天赋，可如今人已没法自行吐纳灵气，必须由贴身之物暂存灵气，再与其连接引灵气入体，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去得早，若让他知道有这样的好苗子一定急得从棺材里蹦出来，也要收她为徒。”

    小李和小王对视一眼，两人还是没听懂，这和张倩自杀之间的关系。

    魏昭苦笑道：“但事无绝对，既然有养厉鬼这样的邪法，那修道自然也有旁门左道的捷径。张倩与那人情同姐妹，她要做的就是以自己为媒，成为那人和一件贴身物品之间联系的媒介。”

    张副队推开审讯室的门，周正的脸上表情严肃让人在面对他时不由得有些紧张，他开口道：“既然张倩是媒介，那张倩丈夫又为什么自杀？”

    一见到他，魏昭觉得自己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压迫感，他收起了面对小王小李时的随意，就像是老师面前听训的学生，回答道：“这毕竟是我和师兄从书上看来的方法，记录中成功的次数很少。需要成为媒介的人心智极坚定，也需要修道者天赋极高一点就透，这二者缺一不可。”

    “而且就算成功了，张倩的灵魂也会在不断地承受灵气的过程中被消耗，如果修道者不能在短期内汇聚灵气成功，那么张倩会始终处于被时而膨胀时而骤减的灵气拉扯中直至消散。”

    “她丈夫大概是担心她消散太快，修道者还没能成功汇聚灵气镇压厉鬼，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坚持的更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