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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游乐园？”抄着龙戬友情出借的作业单的李月迎笔尖一顿，口头确定了一遍火麟飞刚刚说的团建地点。
火麟飞点点头：“对啊对啊，去不去？现有团建成员我、胖墩和龙戬，速度决定一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哟。”
“龙戬也去？”李月迎这下是真的有些诧异，她没想到龙戬也会参加这次团建——倒不是她排斥龙戬，只是因为这位交换生看上去太像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花，完全不像是会去这种地方的人。
“对啊，怎么了？听到他去所以心动了吗？”李月迎对龙戬的特别提及像是给火麟飞摁下了什么开关，让他的神色突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手舞足蹈得不像平时刚上完英语连堂的他，“那就快点跟我们去吧！我们将会为您提供优质的牵线续缘服务…啊！我错了！”
痛击完火麟飞的李月迎下意识想揉一揉手掌，却意外地发现这次竟然不怎么疼——就是有些热而已。
“再乱说话我就把你扔入油锅中，两面煎至金黄酥脆，送给隔壁班爱造谣爱背刺不洗澡不洗头不换衣服——最最重要的是正在明恋你的女同学吃。”
一边说着，她一边不由自主地把手贴到龙戬的作业单上，感受着那丝丝凉意逐渐钻入手心，与那股热气达成平衡。
抱头鼠窜的火麟飞嗷嗷叫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徒留李月迎在原地思考：诶，话说如果把火麟飞和龙戬按在一起，他们中间会不会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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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李月迎其实有意识到自己的左右两位隔壁桌身上过人的热与冷都是不正常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在下意识在把这点进行“合理化”，就像大脑的潜意识在告诉她“这件事是正常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总是喜欢趁着睡前思考一些事情的李月迎躺在床上，还是想不通，不过她也没有因此感到害怕——就算是超自然现象，但好歹两位当事人都是她的朋友，其中之一的火麟飞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他们怎么会害她呢？
“唔…”
她忽然扶住额角，钝痛感从头骨逐渐集中到她手心下，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唇色有些发白，偏头痛发作的位置亦随着阵痛的规律泛起阵阵寒意。
最近总是这样，经常莫名其妙地头疼，看了医生也没发现什么毛病。
李月迎猜测自己可能是压力过大，便没再多管。已经习惯了这种痛感的她自己挣扎着爬起来吃了片止痛药，立马回床上裹紧被子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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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李月迎最终还是答应了游乐园团建，原因一是她自己也有点想去，原因二是火麟飞和胖墩太吵了，磨得人耳朵疼。
在火麟飞和胖墩第10086次对着李月迎跳起水蛇舞，试图以此俘获朋友的芳心让她参加团建时，这位可怜的女同学终于推翻了所有心理建设：“去去去，我去。”
“好耶！”火麟飞举起双臂欢呼着他们的胜利，一旁而胖墩却转身在自己的书包里翻翻找找，最终在手机与充电宝之间翻找出了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看上去十分磕碜的纸：“为了庆祝组织新添一名猛将老李，我——苗条俊，作为本次团建的提起人，接下来将郑重宣布本次游乐场的一日计划游……”
李月迎惊讶：“你还会做这种攻略？”
胖墩满脸嫌弃：“你这不识货的家伙，这是我的爱妻豆包生成的计划。”如果不是为了你和龙戬我才懒得搞这七七八八的。
听着他们在一旁打闹，龙戬不由得抬手轻轻挡住了自己上扬的唇角。
片刻的愉悦冲淡了这几天的焦虑，少年叹了口气，感觉闭上眼养神时，全黑的眼前也都是抖音上男高穿搭集锦的影子在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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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李月迎会参加这次团建是他们的意料之内，计划敲定后，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龙戬的穿搭。
平时呆在学校里，大家都穿校服，看不出一个人穿衣风格水平的好赖；但一离开校园，人的品味就在穿衣服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很大程度上，穿搭会影响他人对自己的印象——这是胖墩说的。
听话的龙戬不敢懈怠，慌忙打开了自己积灰已久的抖音搜索“男生怎么搭衣服”——结果真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衣服这种东西不是能穿能看就好了吗？为什么第一平行宇宙的衣服还有这么多品种？
看着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tag，龙戬一命呜呼在手机屏幕前。
他眼花缭乱，沉默了将近三分钟，最后终于把那一系列穿搭视频转发到交流群，试图让火麟飞和胖墩帮忙挑选。
——结果就是这俩人又掐起来了。
“告诉我你选的这都啥，什么磕林比特、额麦瑞、歪呗、轻奢、视觉系…这都是什么东西？普通短袖配裤子不好吗？”
“…是cleanfit！amiri！vibe！这些都是网络潮男穿搭，你个土鳖不懂别在这叫，短袖配裤子怎么行，放人堆里你能看见他吗？咱们给龙戬搞一个鹤立鸡群、一眼惊艳的造型这多好，让老李从茫茫人海中第一个找到他！”
“龙戬脸在江山在，还需要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吗？而且我觉得这些穿搭大多数跟短袖配裤子没区别啊，哦还有极个别有点像流浪汉，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了。”
“别诋毁好吗？听我的就对了，这比你那短袖配裤子精致多了，只需一眼，就可以帅得让老李一秒恢复过去所有记忆并坠入爱河哦呵呵…”
龙戬看着他们的语音消息连珠带炮地一条接一条往外蹦，眼睛疼，耳朵更疼。
龙戬：「要不穿个有些图案的短袖配有些图案的裤子吧，折中一下。」
火麟飞和胖墩：“……”
是这么折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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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周六，下午两点，游乐园。
六月初的Q城已经完全褪去了春夏交际的闷热，烈日炽烤着大地，空气里吹来的风都满是热气，蝉鸣与人群发出的声音相融，让此处的气温又上升了一个度。
李月迎和团建的其他人站在树荫下，勉强避开日照。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空出的手卖力地扇着不知道从哪个发广告的临时工那拿来的扇子。
胖墩和龙戬顺路，二人因为路上堵车而迟到了十几分钟，现在还没到。
“他俩好慢啊，我快热死了。”
“我也是，我要化了，幸好他俩说请我们喝喜茶，不然我要死在这里了——李月迎，你的扇子能借我一下不？”
“啊，可以。”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李月迎随手把扇子递了出去。
天气太热了，她没有力气动弹，单是操控双手就已经耗尽了她体内的全部能源。
原本借扇子的男同学却突然变卦，他抬手抹了把汗，又反把扇子推了回去：“啊不用了，我突然觉得爆点汗也没什么不好，有利于我的身体健康。”
其中一名同学鄙夷道：“你先做到体育课下课后别站在空调风口吹再说这话吧。”
男同学这时一个眼刀横飞过来，余光看见李月迎没有看这里的意思后第一时间紧急凑近那名同学，低声提醒：“我这叫避嫌！懂不懂得？避嫌！”
“啊？哦哦哦。”同学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我刚刚给忘了我靠。”
“你太不上道了。”男同学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关乎他人爱情的事，不可以马虎。”
一周前，为了保证龙戬与她的相处时间和空间，火麟飞和胖墩直接在课后开了个小会。
他俩在可信的社交重合圈内集人，二人郑重其事地说明了龙戬的爱意之沉重、李月迎的脑子之空白、二人的关系之严峻、此次团建的性质之重要……总而言之，就是让大家自由选择要不要参加这次团建，如果要参加，切记注意社交距离，不撮合没关系，但不要碍事。
热心善良的同学们当即表示，怎么能不撮合？龙戬和李月迎作为最有望（也是唯一有望）成为高一一班首对情侣的男女，他们必须要出一份力！
——于是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李月迎完全不知道，这次团建的重点已经偏离她理解的航道十万八千里远；龙戬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过的一句“其实别人知道我喜欢她也没什么，不要乱说就行”竟然给火麟飞提供了这么大的脑洞。
不过，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内行进，真是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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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与龙戬的细心准备不同，李月迎非常随便地穿了件纯黑色T恤与宽松牛仔裤配运动鞋，对此，她本人是这么回应的：“不是说是来玩的吗？穿太精致很难搞诶，而且好热。”
很有道理的一句话，没人找得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果然！果然李月迎如火麟飞所说的那样大脑空空！看看她宽大的拼多多出品黑T和出来玩不知道穿了几万次的牛仔裤还有在学校里反复穿穿到有些脏兮兮的白色运动鞋，可见此人心中装的除了手机就是芙莉莲韩吉三笠蝴蝶忍祢豆子紫悦少司缘……总之，李月迎毫无恋爱之意！龙戬追迎路漫漫！
众人将头一转——反观隔壁龙戬，人未至香先来，浅淡纯粹的木质花香味随着微风吹拂被送至每个人鼻下，随即而来的便是那张集欧罗巴人种优势于一体的脸，雪白的皮肤与优越的面部折叠度让他于人群的重重叠叠中脱颖而出，普通的黑色皮筋随意地将一头浓密的蓝发束在脑后，似乎还有发胶的暗香浮动，一身低调脱俗的大牌衣物更衬得他整个人好像在这一片热气腾腾、小孩尖叫哭闹与汗臭交织成一体的游乐园门口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啊不过，更神圣的其实是他们每个人手中拿着的冰爽果茶。
……咳，但不管怎么说，龙戬都这么孔雀开屏了，李月迎你快看看他啊！不要玩你那破手机了！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心中的真诚呐喊起效了，李月迎竟然真的放下手机，朝龙戬那边走了过去。
大家：哦哦哦哦！
龙戬心头一紧，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上最后一杯果茶递给她。他谨记军师团的教诲，知道自己在心中无数次排练的场景就快要上演，龙戬很难说明自己现在到底是激动还是紧张，但总之他希望李月迎对他今天的样子有所好感——下一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地抛出五个字：“谢谢，我来晚了。”
大家：诶？
火麟飞：！！！
胖墩：啊啊啊啊！
似乎是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李月迎缓缓抬起头，瞪到有平时二分之三那么大的眼睛和嘴里叼着的刚拆封、还没来得及使用的吸管都在无声昭示着她的震惊：“…？”
空气安静了两三秒，不少人看向这个刚刚还在吵吵闹闹地分发饮料，现在却又陷入了诡异的静止中的高中生。
又隔了两秒，二人的声音相互踩着响起：
“不不好意思，说错了，我要说的是对不起。”
“啊，不客气不客气，下次来早一点你可以说两个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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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入园后，龙戬终于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李月迎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并且对此接受度良好，不然他就要想方设法穿越回五分钟前那个还没嘴瓢的自己身上了。
不知道李月迎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的龙戬默默下定决心：已经出了一次丑，就不能再有第二次！听火麟飞说胖墩安排的项目都很刺激，很适合情侣——虽然我们不是情侣——去玩，说是展现…男友力？的极佳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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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龙戬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在空中前后摇来摆去的“海盗船”，心中暗道一声可以，和他在网上了解的没差别。
不过这个东西真的很刺激吗？看上去不过如此——也可能是因为我习惯这种运动了。
他偷偷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李月迎，她正在用纸巾塞住吸管口防止脏东西跑进去，单从动作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队伍里有人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来这么个鬼地方体验这种跟去死没区别的项目，此话一出立马有胆大的安慰“没事你在上面抓着我就好”。
龙戬装作低头玩手机看时间，实则只是在乱逛各大手机软件，注意力有四分之三都在李月迎身上，剩下的四分之一之中一小部分听到了这句话。
如果她说她害怕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说？算了，还是按他们叮嘱的那样说吧…好像是“有我在，别害怕”？还有“实在害怕的话就抓紧我”。我都背下来了，应该没错……
终于，李月迎出声了——只不过说的话没有按照猜测来。
她指了指海盗船，转头扬声道：“上面的人下来了，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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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不到十人的队伍在恐惧与兴奋下快速前行，从检票扣钱到坐上座位、做好防护措施仿佛都只在一瞬之间。
大家默契地两两成队，留下龙戬和李月迎坐在海盗船的最后一排。
胖墩和火麟飞坐在他们对面，四人遥遥相望，火麟飞突然朝他们这边眨了眨左眼。
李月迎被这个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但龙戬明白对方这是在让他加油。
海盗船项目缓缓启动，感受着这巨大的机械开始有规律地前后晃动，几分钟前还在质疑这个项目刺激性的龙戬竟然有些许紧张。
“你害怕吗？”趁着晃动幅度还不大，他问李月迎。
“不啊。难道你怕？”少女死死抓着扶手，目视前方，在看到怂得硬要挽住火麟飞手臂的胖墩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噗…胖墩笑死我了…”
龙戬配合地弯了弯唇角，有种事情发展要跳出轨道的预感，但他没有丝毫慌张，淡淡地回了句：“我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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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胖墩一下海盗船吐了个天昏地暗，李月迎和他并肩站立，两个人看上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胖墩面色惨白，看着一边给他顺气的李月迎，她的脸颊和眼睛都有些泛红，但只要是和她一起上去的都知道，她这不是害怕的红，而是兴奋的红。
她在海盗船上的状态相当稳定，和她对面就差原地去世的胖墩比起来，李月迎简直称得上是史上最安静的海盗船玩家之一，除了偶尔笑出声、回答龙戬的问题外，她没有发出过一丁点声音。
“不是姐妹，你咋在上面还能笑出声啊？”胖墩漱了漱口，绝望地问李月迎，“我都快成孙子了，为啥你还在那偷笑啊？”
李月迎本想说“你害怕得嗷嗷哭抱着火麟飞乱叫的样子太搞笑了，别人都快被你笑死了，你咋只说我”，但是一看正处于极端脆弱状态的胖墩又要哀嚎，她立马改口：“我天生爱笑。主要是海盗船很刺激，刺激得我想笑。”
“凭啥你觉得是刺激，我觉得是在杀人啊！你是人类吗？！”
龙戬也是很文静的海盗船玩家，他只在和李月迎说话时发出了一点声响，其他时间稳如泰山，仿佛一尊大佛光临本项目一般坐在船尾。
原本他还在想李月迎会不会是在逞强——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月迎假装自己不怵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在真正经历一次海盗船之后，龙戬彻底意识到一点：李月迎是真的不怕。
不仅不怕，看上去还有点小兴奋——这是他侧目偷看李月迎时观察出来的。
少女总是会在极速下坠时露出一抹剔除被逗乐时真心实意的笑容，总是不那么清晰的梨涡在光照阴影下也显得立体起来，唇下尖锐的虎牙依稀可见。
龙戬感觉自己对李月迎的认知再度刷新，心里很高兴，连之前军师团制定的升温计划在泡汤的边缘跳芭蕾也没什么危机感。
反正，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有且只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希望她好，希望她快乐。
只要能做到这个，那进度再慢点也无伤大雅——毕竟，他们都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可以陪她慢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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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周末的游乐园人流量太大，一行人在人海中顽强地又玩了个旋转木马已是极限。
面对一望无际的人群，大家一致决定转移阵地。
他们先去吃了海底捞，中途一起讨论接下去去哪玩，最终盖棺定论同商场五楼的密室逃脱。
李月迎对这一切的表示都是“没问题，都可以，你们选，我不挑”，接着立马置身事外，从包里掏出了一只只努努娃，全心尽力地找角度拍摄。
她用筷子夹着一片毛肚，小心翼翼地递到小炭治郎的嘴边，另一只手缓慢地上下移动寻找角度，隔了好几秒才摁下拍摄键。
拍好照的她立马吧唧一口吞掉凉了的毛肚，审视照片的同时也不忘给坐在自己旁边的龙戬发一张欣赏。
她这几个小时都和龙戬待在一起，这都是因为胖墩的求助——那是一个寻常的晚自习放学后，李月迎洗漱完正懒散地躺在床上刷着手机，胖墩突然给她发来一条消息求她帮忙，大致意思就是“我和火麟飞会尽量拉龙戬和其他人多熟悉一些，但是我俩有时候比较粗大条，顾及不到他，你能不能帮我们多照顾他一点，我们怕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交换生幼小敏感的心灵受到摧残”。
思及此，咽下毛肚的李月迎喝了口可乐顺顺气，转眼看向刚打开手机看消息的龙戬。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李月迎第无数次这么感叹。
龙戬的好看有一种锐利感，锋利的面部线条天生具有的攻击性在他没有表情时尤为明显——虽然有些以貌取人，但就他这么一张脸，实在看不出任何心灵“幼小敏感”的可能。
她定定地看着龙戬，在期待对方对她拍的照片做出评价的同时也有些沉浸在他眉目间凹下去的那一小片阴影里——欧洲人的骨头长得就是立体啊，这样的眉弓遮太阳很方便吧。不过说实话，不是每一个有这种眉弓的人都长得这么牛逼的，龙戬在长相上真是当之无愧的天赋怪…话又说回来，总感觉这张脸在哪见过，这是我和他这么合得来的原因吗？……
盯着盯着，她发觉自己看得有些太久了，隐隐作痛的额角似乎也在提醒她这一点。
不对，我在干什么？
她赶紧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但身边人身上通过空气源源不断靠近她的凉风一直在逼迫她正视自己就是看了龙戬起码十五秒的事实，一时让她面上有点发烫。
龙戬没有说话，李月迎莫名感觉飘到自己身上的冷气似乎被削弱了点。出于缓解尴尬的本能，她打开手机，不料开屏第一条弹窗就是来自龙戬的微信消息，直击她的心门。
龙戬：「你刚刚怎么一直在看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龙戬：「［龙龙慌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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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李月迎消息都不敢看完就熄了手机屏幕，龙戬被她这一举动吸引来了注意力。视线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双方不约而同地垂下眼睫。她眼神乱飞，嘴角带着一丝含有歉意的微笑，先发制人道：“没有脏东西，就是…就是…额…就是看你长得帅，所以多看了几眼。”
怎么解释感觉都不合理啊。干脆破罐子破摔实话实说吧，反正他长得帅是客观事实，而且关系没有那么远了，他也有可能当成我在开玩笑。
“谢谢你。”半晌，显然没有把这句话当成简单玩笑的龙戬才回复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尾音难以自抑的颤抖暴露了主人不平静的内心，“你也很漂亮、很可爱。”
少年的薄唇轻启轻合，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夸奖与回夸有些无所适从，甚至连脸都开始染上一层可疑的绯红。
他的皮肤本就比李月迎见过的多数人都白，脸上一有别的颜色便格外明显。李月迎闻言再看向他时瞬间愣住了，这样纯情的反应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
诶？
这是、这是害羞了吗？啊？
龙戬的反应把他说的话带来的影响往一条相当危险的轨道上引，但他本人却无甚知觉。只有李月迎脑中不自觉回荡起那句“很漂亮、很可爱”，以及龙戬说这话时面上绯云片片的模样、软闷的声线，难以回神。
……怎么感觉有点萌啊？我疯了吗？
空气里原本漂浮在二人之间的尴尬因子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完成了转化，但具体现在是个什么氛围，李月迎也摸不准，或者说是不敢摸准。她只知道，自己目前或许无法和龙戬正常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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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另一边的龙戬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没想到李月迎会这么大喇喇地把“看你长得帅”几个字说出来，虽然他从火麟飞那听说过她夸他长得好看，但这却是他第一次亲耳、面对面听到少女夸他帅。
洪水般汹涌袭来的甜在全身上下无数个地方炸开，他开始觉得自己的四肢都有些软绵绵的，体温也开始攀升。他更加放松了身体，操控体内的异能量维持体温。
出于不希望李月迎反感自己的心理，龙戬的余光一直关注着李月迎的动静，寻找说话的机会，但少女只是滑动手机屏幕，并没有要聊天的意思。
她怎么不说话了，是我夸得太冒昧了吗？这该怎么办？
默默抓狂的不止龙戬和李月迎二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同学们全都注意到快红成煮熟的虾的龙戬，和低头不语只一味刷手机、全身上下只有微红的耳根暴露出当下心情的李月迎。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某种屏障貌似开始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