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娜跟随茜雅进入小木屋。
木屋中整洁干净,桌椅花瓶虽简陋却又透露出一股温馨。
木床边还有一个手工制作的婴儿摇篮。
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小垫子,茜雅毫不费力将肥胖的兔子认真放在摇篮里。
莉莉安娜乍一看,以为她很有闲心逸致,还专门为兔子做了个摇篮。
仔细看摇篮对兔子显得有点大,更像是为人类婴儿准备的。
边缘还刻着模糊的字:宝贝安洁。
她看向茜雅的肚子,很平坦。扫视屋子,
也没看见小孩子生活过的踪迹。
茜雅陷入纠结:"只有一张床。"
她看莉莉安娜:"今晚暂且和我睡。"
之后的几天,她们过上了女耕女织的生活。当然,耕织大都是茜雅干的。
明明美丽动人,像某国的公主。
但干起家务异常勤劳熟练,做饭更是美味至极。
莉莉安娜平日里只要和兔子玩耍,偶尔洗洗青菜。
茜雅将她照顾得很好,她甚至感觉自己长膘了。
不能就这么安于享乐!莉莉安娜愤愤咬下茜雅刚刚烤好递给她的野猪腿。
此肉赶得上莉莉安娜头大,被烹饪得油光红润,大肘子白花花一小片肥,与一大块骨根附着的松垮嫩滑的瘦肉,一并递进口中,入口即化,香气在食道与鼻尖流窜,莉莉安娜忍不住分泌更多口水,她吃得更起劲了。
茜雅见她吃得开心,目光更加柔和,嘴角也不觉上扬了一点。
"如果我的孩子出生了,她或许也会像你一样爱吃我做的饭。"
莉莉安娜顿住,大肘子还是很香,吃得她嘴唇周边全是油光。
突然听到茜雅吐露伤心事儿,她疯狂思考,下意识宽慰她。茜雅却并不避讳这种事,可能在她眼里莉莉安娜已经插翅难飞,所以说话也不必忌讳。
她一边注视着莉莉安娜咀嚼烤肉的嘴巴,一边平淡而坦然地继续说:"如果她还活着,还有两个月她就满周岁了。"
莉莉安娜谨慎又忍不住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火光在茜雅姣好妩媚的面庞上跳跃,她目光沉沉,不知想起了什么。
"……哦,孩子啊,我亲手打掉了她。"
啊?
莉莉安娜感觉烤肉有些难以下咽了,她赶忙喝口水咽下去。她的肌肉紧张起来。
这姐姐怎么回事儿啊。
她生怕茜雅马上像恐怖故事里讲得一样,给她表演个讲完不可言说事件后,立刻触发的变脸绝活,恨不得捂住耳朵叫她别说了。
茜雅却看不出莉莉安娜的抗拒,兀自陷入回忆,声音缥缈,像是从遥远过去中传来。
故事简单却曲折。
当她年幼时,母亲忍受不了父亲的打骂,和情夫私奔了。
从那以后,父亲对她的暴力变本加厉。
尤其父亲爱喝酒,下起来从没轻重。
每次看到她逐渐长开的脸,他都会气急败坏想起她逃走的母亲,揪起她的领子。
几乎每一日她身上都带着淤青红肿,她没有朋友,总是形单影只,又爱自言自语。
她不得不困在家里做家务,给酒鬼父亲擦洗,做饭。否则会被打得更惨。
直到后来遇见了他。
他看见了她精心矫饰过伤痕的,一张漂亮的脸。
从那以后,他对她展开了热切的追求。
他是富商的儿子,以父亲难以抵挡的诱惑拯救了她。
她结婚了,那时她十七岁。
之后便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两年。
直到丈夫的家破产。
幸福的生活像泡沫一戳就碎,没有了实感。
丈夫夺过酒瓶将她掀倒在地的感受令她记忆犹新。
那是她和她肚子里曾经饱受期待孩子不幸的开始。
不幸的预感总是灵验。
他开始借着酒劲打她,像她的父亲一样。
她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逃离父亲身边,否则为何丈夫和他共用了一张脸?
一张熏染了酒气的,血液上脸的,无情恼火的脸。
口中吐出的字更是尖锐的钉锤,将她在他视线下的一切骨骼尽数敲碎。
"果然和你母亲一样,是个表子。肚子里到底是谁的种?说话!"
心脏被打开了血淋淋的洞,甚至连巴掌带来的耳鸣都一并消失陷入一阵寂静。
她呆滞着,脑海里做梦般,出现了厨房,滴血的生肉,还有锐利的菜刀。
虚弱的身体,让她刚砍到丈夫的身体就被轻易推开了。
他猩红着眼狂吠着什么,可她根本听不见。
电石火花间,她哭泣着:"不要碰我!"
丈夫竟真惊诧地止住了动作。
"如果你去死就好了。"
丈夫不知怎的失去了呼吸,她起身,不知疲倦地拾起菜刀,一下下劈在他曾经耀武扬威的脸上。
她打开了父亲的家门。
他早就将丈夫给的那一大笔钱赌光了,乍一见到肚子显怀的她,竟厚着脸皮露出黄牙高谈养育之恩,问她要钱。
看来还不知道他们破产的事啊。
他从没在意过她的想法,此刻也理所当然没在意她躯体上的伤痕,说话时的不自然。
她嫣然一笑,她知道自己什么角度最好看,而她最好看的角度也最像她的母亲。
这是她在家从不敢露出的轻松愉快的笑容。
"你会失去四肢的控制权。"
一个沉重的肉袋摔在地上,发出闷哼。
只是轻微的疼痛,他就已经龇牙咧嘴,唾骂着开始求饶了。
讲到这里,莉莉安娜津津有味嚼着烤肉听着,她的蓝眸与茜雅的眼同样流出了快意。
发现茜雅看着她微笑,莉莉安娜着急问:"后来呢?"
茜雅靠近她,用手帕擦拭她的嘴。
发丝垂在她鼻尖,稍微呼吸就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气。
"后来父亲痛苦地死了。"
"我不认为无知鄙薄的自己,有能力养大一个孩子。”
“于是,我打掉了我心爱的,顽强的安洁。"
对于后续如此简短,莉莉安娜有些意犹未尽。
复仇可是高潮戏码,怎么能简略。
茜雅失笑看出她的想法:"你这孩子,还真是缺心眼儿。"
莉莉安娜眯眼看她,这是她故作生气的前兆:"你在说什么!"
"不过,你的失聪是心理上的原因吧?真的一点都听不见了吗?"
"有时候能听见一点,最近在变好。"
茜雅揉乱莉莉安娜的金色长发,将她抱在怀中。
莉莉安娜有点喘不过气。
"谢谢你……"粉色长发的女人啜泣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