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未曾确定，看到孩子照片的那一刻，权至龙就肯定这一定是他的孩子。累积多年的思念突然疯涌而出，而知道两个孩子存在的那一刻，权至龙竟然有着庆幸。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有了更多的可能？
权至龙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出道道白雾，江青禾朋友圈的时间轴像条倒流的河。2018 年 3 月 19 日的凌晨动态里，两张保温箱的照片让他呼吸骤停 —— 哥哥皱巴巴的小拳头攥着透明氧气管，妹妹的脚丫只有成人拇指长，保温箱上方的标签写着 "江满"" 江好 "，"出生体重 2.7kg/1.8kg" 的文字说明像冰锥刺进心脏。
满月照里的龙凤胎裹在云纹襁褓里，此刻的孩子们已然褪去了当时的瘦弱，江满的眉骨已显出他少年时期的轮廓，而江好的梨涡让他想起济州岛海边，江青禾被海风逗笑的模样。权至龙对着屏幕描摹女儿的酒窝，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周岁礼的九宫格在屏幕上铺开时，权至龙的眼泪滴在江好的虎头鞋上。两个孩子穿着绣金的唐装，江满抓周时攥着拨浪鼓，江好则拽着那熟悉的石头爷爷，啃得发亮的石头表面映着满堂红的灯笼，像极了他在民俗村买下那对摆件的黄昏。
"满满抓周抓到了麦克风，好好啃了石头爷爷" 的配文让他笑出声，滑动到动态的视频，手指突然停住，江好把石头爷爷塞进江满嘴里，突然镜头一歪，江满抬起头，小虎牙在晨光里闪了闪 —— 那排牙齿的弧度，和他舞台上咬唇的习惯分毫不差。
窗外的首尔黎明微亮，权至龙把手机贴在胸口，听筒传来的婴儿笑声穿透屏幕。江满脚踝的黑石、江好嘴里的石头爷爷、像枚钥匙打开了他心中尘封的房间，里面堆满了济州岛的月光、军营的哨声，和两年零三个月的空白时光。
他缺席了整整两年的春夏秋冬。
徘徊了许久，终于想见她和两个孩子的心情战胜了内心的骄傲。
凌晨四点的首尔还浸在雨里，权至龙盯着对话框里 "青禾，我们见一面吧" 的字样。订完机票的瞬间，手机跳出沈玉宁的消息："她给孩子取乳名叫 ' 满满 '' 好好 '，合起来是 ' 满好 '。"
发送完信息的沈玉宁此刻拿着手机，原谅她这一次的自作主张吧，她衷心地希望姐妹幸福。
江青禾的手机在早餐桌上震动时，江满正用勺子敲打高脚椅。沉浸了多年的头像突然出现，她正给江好擦去嘴角的南瓜泥，指尖的动作顿在半空 ——"青禾，我们见一面吧" 的字样在晨光里发虚，像极了七年前济州岛海边的晨雾。
"妈妈！" 江好拽着她的围裙，奶声奶气地嘟着嘴，葡萄眼里映着餐桌上方的星星灯。江青禾把女儿抱上膝头，看见她脖子上挂着的石头爷爷吊坠 —— 那是权至龙在民俗村买的，如今被磨得发亮，像滴凝固的月光。冰箱上贴着的全家福里，钱女士抱着龙凤胎笑得眯起眼。
"满满别敲了！" 她按住儿子敲碗的手。手机再次震动，沈玉宁的消息跳出来："权至龙来问我你的住址了，现在估计已经抵达 H 市，正在去你家的路上！" 江青禾猛地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江满被吓哭的瞬间，她听见门铃在晨雾中响起。
打开门的刹那，晨雾裹着权至龙身上的皂角香涌进来。他瘦了很多，军绿色风衣下的锁骨清晰可见，腕间的黑石手链却依旧晃荡 —— 和江满脚踝的脚链撞出细碎的响。权至龙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客厅爬爬垫上的龙凤胎身上，江好正把石头爷爷塞进江满嘴里，而江满抬头看他。
"青禾..." 权至龙的声音被江满的哭声切断。江青禾下意识挡在门口，却看见他手里提着的礼盒 —— 济州岛特产的柑橘汽水，和当年夜市里她贴在他胳膊上的那瓶一模一样。钱女士拿着安抚奶嘴跑出来，看见权至龙的瞬间，倏然停住了脚步看向女儿，而沈玉宁躲在楼梯口，举着手机偷偷录像。
"爸爸？" 江好突然奶声奶气地开口，指向权至龙腕间的黑石。江青禾的心脏骤停，她一直告诉孩子们爸爸在出差，但是两个孩子从来没见过权至龙，聪明的好好看到和哥哥一样的手链就能确定这是自己的爸爸。
权至龙却蹲下身，单手拥住女儿，任由她拽住自己的手链。江满停止哭泣，酿跄地走过来抓住他的鞋带，掌心的淡青色胎记正对着权至龙小臂的印记，在晨雾中形成奇异的重合。
"外面冷，先进来吧" 钱女士突然打破沉默，把权至龙往屋里让。
“谢谢阿姨。”权至龙礼貌地鞠躬，默默练习了两年的中文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话未说完，江满突然咿呀着扑进他怀里，小胖手攥住他胸前的项链 —— 那是他入伍时偷偷戴着的、她送的济州岛星沙瓶。权至龙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两年前在海边第一次牵她手时一样剧烈。
江青禾看着他坐在沙发上，被两个孩子缠住的模样，突然想起沈玉宁说过 "血缘是比时差更精准的 GPS"。青瓷杯里泡着薄荷茶，权至龙端起杯子时，手指蹭到杯口的茶垢 —— 和她办公桌上那个杯子的纹路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青禾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晨雾。转头一想，“那个阿远是你？”她还以为是某个学生加的她，也没想就通过了。权至龙盯着江满脚踝的黑石脚链， "如果我没发现，就打算一直不告诉我吗？你……" 抬头看向江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