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

    归藏完全放松,靠着椅背:“预言石可以提前预知六界危难,由你们玄鸦一族世代守护,不知有何征兆?”

    清玄:“没有。”

    “若我没记错,上一次预言石异动是五百年前,第一个上古神陨落。”

    锦凰撑着下巴,眉眼随意,“众生为修大道,建山门立宗派,党同伐异,数以万计的物种消失,加上大肆滥用灵力,灵浊平衡被打破,上古神的灵泉不再适应环境,陨落是迟早的事。”

    “等我哪天陨落,宴珠记得以后想我。”

    如此悲情的话被锦凰轻描淡写道出,宴珠心间升起一股无力,只要灵气继续衰减,上古神的陨落是必然趋势……

    归藏:“每个人的灵泉天生而定,无法更改,但在时间的长河中不断迭代进化,以适应环境。”

    宴珠思忖一番,道:“莫非幕后之人想要拨快灵泉进化的速度?”

    清玄:“如今浊气上浮,克制灵气,与灵泉无法共生,灵泉进化是真,但不该为百花之流,枉顾无辜。”

    “更不可利用进化之名,为私欲之乱。”

    锦凰发出一声淡笑:“理是这么个理,但世间最复杂的是人,可不是理。”

    宴珠正嚼着乳酥,闻言若有所思,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那兵来将挡就好了。”

    清玄点头:“幕后之人还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们静观其变,不过宴珠,”

    闻言,宴珠眼下嘴中食物,看向清玄,听见他嘱咐,“你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也要平日注意,以防万一。”

    “知道了。”

    宴珠转头夹了一筷子龙凤糕,忽而想到,“你族内的事情可有解决?”

    归藏朝清玄抬了抬眼,带着探究。

    清玄随意道:“族内暂且无事。”

    宴珠点了点头。

    归藏“咦”了一声,神色八卦,悄咪咪看向宴珠,压低声音:“听闻冥主赠予你一滴玄冥真水?”

    话落,锦凰也朝宴珠看去,嘴角咧着好奇的笑。

    宴珠警惕道:“这你也听说了?你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当时周围也没有旁人啊?

    排除清玄,那就是天君和神侍……

    她的沉默被归藏打断:“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小爷我掌管神律殿,无论神界哪个犄角旮旯发生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小爷的法眼。”

    宴珠嘴角抽了抽,只好老实回:“确有此物,是一年前冥主赠予我的。”

    归藏激动地搓了搓手,眨了眨眼:“传自共工,可定格时空,封万千幻境的玄冥真水,可算是让我见到了!可以看看吗?”

    归藏一个大男人做出小孩般期待的目光,宴珠别过脸,简直没眼看,同时将吊坠拿下来,递给了前者。

    锦凰就着归藏的手,也看向掌心小小吊坠中,泛着莹莹碎光的一滴液体。

    归藏将吊坠微微高举,映着身侧的灯火,大拇指微微摩挲,隐约可见玄冥真水中一闪而过的细光。

    “盈盈光中留,万物皆可生,不愧是玄冥真水。”

    话落,归藏将吊坠递给了宴珠,道:“我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走吗?”

    清玄同意:“也好,正好让宴珠再修炼一个时辰。”

    三人:“……”

    您可真严格啊,就这点功夫也要挤出来?

    言之表示,这都是正常操作。

    宴珠本喜笑颜开的脸,顿时浮上一层苦瓜色。

    无咎传音: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

    众人凌空而行,俯瞰人界璀璨的灯火,头顶是一轮高悬的朗月,散着圈圈月晕,不见繁星。

    “古时月,照今人。”

    锦凰的红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肆意而笑,“每次游历我都会在这浓浓烟火的人界驻留一阵子,他们寿命虽不过百年,但对于他们而言已然足够,喜怒哀乐不在长短,而在于是否这个过程中是否真的用力用心。”

    归藏恍悟:“难怪你动不动就拉着九璃去游历四海八荒,原来是不喜神界的冷清。”

    锦凰嗤笑:“那群人只顾修道,高冷无心,神性极高,但索然无味没有人情,有什么好玩的?宴珠你以后,即使到了那修道之巅,也别忘了人性。”

    宴珠点头:“我知道了。”

    清玄淡淡一笑:“混沌之神曾言,神性建立在人性之上,但如今这句话已被忘记。”

    锦凰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清玄:“现在小辈的神鲜少有此等觉悟,难怪我见你第一眼便觉得顺眼,原来是志同道合之人。好小子,你与宴珠的事,我同意。”

    话落,宴珠轻挠锦凰腰间的软肉:“又调侃我是吧!”

    清玄不语,唯嘴角挂着游离的笑意。

    四人在闲扯中穿过神门,回到神界后各自回家。

    ——

    孤境,月华正浓。

    离每日修炼结束的亥时三刻还有一个时辰。

    院子里,宴珠生无可恋地盯着眼前的石凳子,嘟囔:“还真是一个时辰,分毫不差,你这算卦的手用来算这个,未免大材小用。”

    清玄抬了抬眼皮:“嘀咕什么呢?打坐。”

    宴珠照做,凝神入气穴,随后注意到本应该监督她修炼的男人,竟然回屋了?

    走之前丢下一句话:“一个时辰后,你便去睡吧。”

    “?”

    宴珠蹙眉纳闷,传音给无咎:他不怕我打盹?或者早退?

    无咎回:或许是试探主人呢,啧,心思真深。

    宴珠:不至于吧,清玄能有如此无聊?

    无咎:一般而言,卦师都心思缜密,更何况清玄是天选卦师,天道认证的卦师,更难猜了。

    结合破镜一事,宴珠赞同地点头:等房价灯灭,我们便溜去睡觉,这儿大晚上怪冷的。

    话落,灯灭了。

    宴珠刚要抬脚开溜,脑海闪过忘居楼中的片段,不久后陨落的锦凰,藏在身后的幕后……

    她忽然觉得,没那么困了。

    无咎:主人?

    宴珠正襟危坐,捏决:我要好好修炼,不就是一个时辰?

    ——

    一个时辰后,宴珠拖着身子回到东屋,趴到床上搂着咪咪打算直接进入梦乡。

    “困死了,但该说不说,这刻苦修炼的成就感也是不少。”

    宴珠压低声音自言自语,眼睫缓缓闭上,刚要睡着之际,猛然睁开,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吊坠,丢被子上。

    “烫死我了,怎么回事?”

    宴珠不解,为何玄冥真水大半夜有异动,她紧张地朝吊坠看去,只见吊坠落在被子上的同时,投影出巴掌大小的一副画面,隐约有声音传来。

    清玄和容商,看背景应该是破镜危机解除那日,他二人在院中品茶。

    宴珠拎着挂绳凑近一看,里面清晰传来二人的对话——

    容商声音淡淡:“听起来你似乎很了解阿宴?”

    清玄的笑意中漫不经心:“共度以载,该摸清的都摸清楚了……”

    宴珠听得一愣,清玄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什么叫该摸的?他能不能措辞严谨?

    她继续侧耳听着——

    容商:“你呢,对阿宴这一载可生出欢喜?”“是否以真心相待呢?”

    话落,宴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一拍,她不由得想起清玄救她的那个神情,不舍和留恋。

    宴珠将吊坠贴的更近,她想看看画面中清玄的表情。

    她心跳如鼓点,只见那人神嘴角勾笑,神色淡然。

    吊坠中容商继续:“没有无缘无故的靠近,世间皆有因果……白日天君一语,结合你修为早已恢复的事实,本座才知……你另有目的,我猜,与预言石有关。”

    清玄剑眉微挑,并不反驳。

    宴珠手顿时僵住,吊坠啪的掉在被子上,里面容商的声音继续钻入她的耳中:

    “究竟是什么隐情,让你以身入局……早晚会被发现……”

    随后画面消失……

    宴珠甩了甩脑袋,想要把适才男人云淡风轻的神色丢出去,奈何那双眼像是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怎么都无法去除。

    “原来,他是因为预言石才接近我的……”

    “我说呢,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赖着不走呢?”

    “天天演戏,他还真是有有耐心呢。”

    宴珠脑海闪过二人初遇的片段,一年前她刚受封,回孤境的路上遇到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死死抓着她的脚踝。

    他气息微弱地喊了“救命”二字,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她只能将人拖回孤境,替人擦了擦脸才发现是神界新飞升的卦师,清玄神君。

    传言他惊才绝艳,是一众女君的梦中人。

    不过与她关系不大。

    之后养伤的每一天,他主动负责一日三餐,打理孤境,将从前那个陈旧的孤境变得生机盎然,精致而不失烟火气。

    在他修为尚未恢复的日子里,她打走他的仇家,护他周全。

    他替她打理孤境,陪她一日三餐。

    未曾想,所谓的修为未曾恢复,是假的。

    就连相遇,也是一场精心设计……

    她还以为,孤境的那一眼,他的心中或许有一丝的动心,现在想来,或许也是一场设计……

    毕竟,清玄神君,乃是天道认证的卦师。

    忽而手背传来一阵微热微麻的触感,是咪咪伸着舌头细细舔着,似是安慰。

    “喵。”

    宴珠收拢心神,摸了摸猫头,轻轻嗤笑:“没事,只是以往想不明白的东西,在此刻有了答案。”

    她搂着咪咪直接躺下,“睡觉!”

    奈何眼睛一闭,便是清玄那张时而温润淡然,时而偏执危险的脸,气得宴珠将被子捂过头,压低声音骂了句:“什么人啊……”

    “明天就赶走!”

    转而一想,她还要修炼,有了清玄会少走许多弯路。

    “那就等我修炼得到,再赶走!”

    骂骂咧咧中,宴珠红着眼睛睡了过去……

    卯时一刻,言之“嘎——”了一声,随后睁着一双五黑的大眼睛瞅着床上的一人一猫,按照约定,不在出声。

    宴珠睡意朦胧中响起和言之的赌,心中一叹,自己挖的坑,爬着起来也要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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