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和时暨白山中一行回来后,否决了林胜男虎口夺食的提议。
秦黛的理由是,她怀疑最后的黄雀是官方的人,因为那些人行走坐卧都有军人的影子。
时暨白的理由则很玄学,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们和宝藏无缘。
不过时暨白偷偷告诉过林白露,林胜男和那些黄雀有缘。
林白露听得莫名其妙。
穿越者们都很相信秦黛这位大佬,既然她觉得黄雀是官方人员,那他们最好不要乱挖国家的财物。
眼看到了年关,靠着稻草、麦麸、干红薯藤等储备粮喂着的大肥猪,终于到了宰杀的时候。
按照大山村的人口数,指标在三刀八头猪。
不过大山村日子不算特别好,最后留下的只有最低标准三头,剩下的全换了钱。
一部分钱会入公账,剩下的钱会分给村里人,不过需要拿工分换。
分钱!
林白露和时暨白的工分早就换粮换完了,待会分肉都只能拿人头份额,小钱钱压根不用想。
人群中,林白露裹成一个球,和林小满挤挤挨挨凑在一起。
她还很有仪式感的穿了一身大红花棉袄和花棉裤,把长到齐肩的短发扎成两个小辫子。
除了那张白净如玉的小脸,简直就活脱脱一乡下小妞。
林小满穿着亲妈做的同款花棉袄、花棉裤,哭丧着一张小脸,恨不得离乐得牙花子都在外面的傻妞林白露远远的。
也不知道林白露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特意花钱花票,去买了那么傻妞的一块布料,找她娘做衣服。
而她娘,居然还觉得好看,也给她做了一身。
如果不是林白露举着拳头威胁,林小满是坚决不会穿的。
“别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亲姐。”林白露用戴着同款喜庆大花手套的手,拉下林小满的围巾,把她的脸揉成包子。
“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这个样子,就跟傻妞似的吗?”丑得无颜面见江东父老。
“哪里丑了?”林白露张开手臂,仰着戴着同款大花棉帽的脑袋说:“我们这叫符合东北时代特色。
这种美好的体验,机会可不多。等以后去了城里,你再这么穿,会被人笑话死的。
也就在大山村才有这好机会。”
“呵!呵呵!呵呵呵!”林小满表示,“我只想对我那本该早死的亲姐说,这种机会我不想要。”
“妹妹!”林白露拍拍小姑娘毛茸茸的帽子,苦口婆心地传授经验,“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何为返璞归真。
到了那时候,你就会怀念你身上这身符合时代特色的衣服,你也会感谢为你做衣服的王玉琴女士和真诚拜托你穿上衣服的我。”
林小满目露怀疑,“为我好?
你确定不是怕自己一个人穿太傻缺,所以找个伴?”
林白露当即反驳,“我这样的大佬,还需要在乎世人的目光。”
咳,再厉害的大佬也要脸。
林小满看着一脸真诚的林白露,还是有点怀疑。
而且,“我也活不了你那么久,了解不了你的返璞归真。我只想在我短暂的人生中,死的时候还有脸。”
“你现在就超有面子,大家都很羡慕你。”林白露示意林小满看四周。
小男孩们在追逐打闹。
小女孩们却在看着两人的花衣服流口水。
那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羡慕。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白露的话,王玉琴上工时认识的老姐妹桂花婶子,一分到肉她就挤了过来,用一双冻得通红的手,在寒风中,小心翼翼地对着两人的手摸了又摸。
“哎哟,这花衣服可真好看,要不少钱吧。”
林白露对着林小满抬了抬下巴,意思相当明显。
“大头的布是我大女婿出的,我们家出了点棉花和手艺。”
王玉琴偏头看了眼菜篮子,故作惊讶地感叹道:“哎哟,你分到这块肉可真肥,这要是炼油,得吃到明年秋收了吧。”
桂花婶子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叹息道:“就五斤肉,还有一半是瘦肉,一大家子能吃到明年春耕就不错了。
我们家可比不得你,不但分了家,还盖了那么大的房子,白露还给你找了个孝顺女婿。”
突然,一直排在前面的老太太突然扭过头,浑浊的目光盯着林白露看,“你们是福安家的?”
林白露歪头,疑惑。
福安是谁?
王玉琴倒是没疑惑多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小声对林白露解释道:“你爷爷大名,林福安。”
第一次知道老爷子名字的林白露,“……”
不过这也怪不得林白露。
这时候,连亲爹妈名字都不会随便挂在嘴上,更别说爷爷奶奶了。
解释完,王玉琴赶紧客气地问老太太,“不知道您老是哪位长辈。”
“福安得叫我一声堂姑。”老太太自我介绍完,又盯着林白露看。
林白露堂堂一修仙大佬,硬是被老太太浑浊的目光看得浑身毛毛的。
老太太沙哑着巫婆一样的嗓音问:“这是福安的大孙女,嫁人了吗?”
林白露迟疑地说:“嫁人快一年了。”
老太太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她又盯着林白露看了一会,看得林白露直往林小满身后躲。
突然,老太太又问王玉琴,“你是她娘?”
这次换王玉琴迟疑点头了,“是,这俩都是我闺女。”
“你跟我过来。”老太太抓着王玉琴的胳膊往旁边扯。
别看小老太太瘦瘦小小一个,老得似乎只剩下一层枯树皮了,但劲是真不小。
眼看亲娘被陌生老太太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去了,林小满赶紧打探消息,“桂花婶子,这位我爷爷的堂姑是什么情况?”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桂花婶子立马凑近两个小辈,开始科普那位堂姑祖母的情况。
简而言之,这位堂姑祖母是一位他们家快出五服的远亲。
早些年过不下去了,被亲爹亲娘托关系卖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做丫鬟,据说幸运地遇上了好主家,过得还不错。
后来打地主,她也就从主家脱身,得了自由。
在送走教她手艺,给她关照的半师半母老妈子后,一生未婚的她就回到了村里。
这边刚简单科普完,那边被拉走的王玉琴就回来了。
这次轮到王玉琴用那一言难尽的奇怪表情看林白露了。
老太太则一言不发地回去,默默排队。
“怎么了?堂姑奶奶说了什么?”桂花婶子瞥了眼背对他们的老太太,凑近王玉琴,压低声音好奇地询问。
王玉琴纠结地看了林白露一眼,表情僵硬地笑着摇头,“没什么。”
桂花婶子见老姐妹的表情就知道是私事。
哪怕好奇得要死,她也没继续追问。
又盯着林白露和林小满的花衣服感叹了几句,桂花婶子才提着菜篮子离开。
等人一走,林小满赶紧学着桂花婶子的样子,看了老太太的背影一眼,压低声音小声问亲娘,“娘,说什么了?”
“小孩子家家的,别乱问。”王玉琴又开始用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看林白露了。
林白露,“……和我有关。”
王玉琴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叹道:“回去和你说。”
很快就轮到了林白露。
切肉的老师傅看在她要的全瘦肉的份上,稍微给她多切了一点点。
可即便有后门,林白露到手的肉也就一斤不到。
别以为这很多,这肉可是要吃到过年的。
年夜饭有没有荤腥,就看这块肉了。
林白露掂了掂菜篮子里小小的肉,十分无语,“三头猪,就算一头只有两百斤,那也是六百斤。大山村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才三百多人。
怎么分也不该才这点啊!”
“还有用工分换的呢,还有花钱买的呢。”王玉琴分别指了指村里人口最大的一家和知青们。
“走走走,冷死了。”林小满跺着脚催促。
即便穿了棉鞋,她还是被冻得脚趾发疼。
“晚点,一人还能分一碗猪骨头炖汤,还得跑一趟。”王玉琴嘴上说这么说,但跑得也是贼快。
时暨白和林惊蛰他们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切菜、揉面、擀饺子皮了。
别看分肉这活冷,那还是林白露靠拳头抢到手的。
一回到家,林白露放下菜篮子,帽子还没取,就压不住好奇心问王玉琴,“那位堂姑祖母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王玉琴的表情又开始扭曲了。
她看看林白露,又看看时暨白,欲言又止。
“和大白有关?”林白露开始想入非非,“难道是有什么小姑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追求大白了?”
过来取肉去剁馅的时暨白,突然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表情比林白露还懵。
王玉琴赶紧把林白露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那老太太说……”
“说什么?”
“说……”
“说什么?”林白露听得着急,“别吞吞吐吐的,赶紧说。”
王玉琴一狠心,一咬牙,眼睛一闭就说:“她说你还是个处!”
“哈?”林白露没反应过来。
开了头后面就好说了,“老太太说,你还是姑娘,还没和男子那啥啥过。”
林白露,“……”
“老太太说,如果我女婿不行,她那有药。”把一切说出来后,王玉琴的表情反而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