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巍在强烈的自尊心燃烧殆尽后，重新长出来了良心，只是后悔药天底下没有一家药房会卖。

    林林也不是没有脾气。

    于是默契地，他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那时张优很喜欢林林，在开学选的临时科代表卸任后，她就选林林当上了语文科代表。

    她在课上问林林的意见时，林林仍然轻声慢语，答应得太过微弱，张优险些都没听见。

    她那样镇定，周巍却分明看出了她很高兴。

    准确的说，是激动。

    她真需要一个肯定，好像别人的认可是天大的事，比考多少分，读多少书，都重要。

    顾季是数学课代表，在数学课逐渐深入的过程中，周巍这种天赋型选手偶尔感到吃力，成绩上上下下，挨了冬生不少训斥，但是顾季不一样，他稳得出奇。

    顾季正巧坐在林林旁边，冬生就让林林课下有问题就问他。

    虽然之前顾季也跟着别人开她玩笑，但是在林林眼里，顾季算不上坏，到可以说是天真烂漫，心无旁骛。他每天没什么娱乐活动，也不爱打球等一系列男孩子的活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做题。

    他在离她一米的距离，在大课间下课铃的吵闹声里翻开作业练习卷迅速地写完选择填空，就开始从最后一大题往前做，看得林林瞠目结舌。

    抱着冬生给的任务，她又不得不找他问题，顾季并不反感，只是每次都感叹她问的内容太过于简单，就像感叹“英文里有多少个字母”这种问题一样。

    林林还是敢反驳顾季的，仗着他不会生气，她也不会真的生气。哪怕他会嘲笑她的愚笨，但是脱口而出，说者无心，听者自然不必有意。

    而且在林林给他抄语文阅读题以后，他的嘲笑也收敛了很多。

    顾季看得明白。

    “你学语文，像我学数学一样，但是夏晴学语文，就像周巍学数学一样。”

    林林能听懂他的意思，但是还没有等她思考，就因为听见他提及的人名而不自在起来。顾季凑过来，拿着卷子盖住头，低声说道：“你也别怪我们说，你总是这样。”

    “一听见周巍，一看见周巍，你就脸红。”

    “你真喜欢他吗？”

    青春期的女孩情绪敏感，顾季这样没心没肺的性格，算是她甚少相处起来还算自在的男生。她面对他八卦的问话没有慌张无措，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你教不教？不教我坐回去了。”

    顾季觉得没意思。

    “这有啥可教的，公式都在书上，这是最简单的变形了，你老是靠我找abc，一辈子都对不上号。”

    林林立马起身拎着板凳往回走。

    温吞没脾气的她甚少这样甩脸，顾季啧了一声，把自己的作业册扔过去：“干嘛呀，你先做一遍再看我的，我的步骤写得算是很详细了，都没丢过一点步骤分。”

    林林忍了半天，才忍住丢回去的冲动，气鼓鼓地展开作业开始动笔，像个河豚，看得顾季呵呵直笑。

    周巍今天没有去打球，他坐在位子上，把语文书立起来，放在下节课要抽背的那一章文言文上，半天没看明白一段，眼神越过书页，看着第一排因为一道数学题拉来扯去的两个人。

    他的心底涌出莫名的酸气，随着血液弥漫，又沿着每一根头发丝蒸腾出去。

    顾季那样把作业册无礼地丢过去，林林看上去也没有生多大的气，他也不过是丢了一张语文卷子。而已。

    想着想着渐渐心虚。

    那天夏晴借李瀚的嘴，对周巍说：“你真的很过分。”

    周巍当下回嘴：“关她什么事。”

    李瀚像个传声筒，夏晴听了他的回话，气得不行，一步步走到周巍的位子旁，周巍斜靠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并不看她。

    “她才不喜欢你呢，等你学会怎么尊重别人，再来天天提心吊胆谁暗恋你吧。”

    李瀚本来就无意引起两人的争吵，又过来拉扯夏晴往她位子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