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水

    船员将蛇尸拖上甲板,远离边境,大海一片猩红,漆黑庞大的影子在远方沉沉浮浮,让人心知那并非可以停泊的小岛。

    海平面已经高过低矮的船沿,轻轻拍打着绿光凝聚的蛋壳,黏腻的水声如同脖颈处流连亲呢的吻,张口吸走未死透的蛇尸。

    水声舒缓,但赤潮的饥渴永不枯涸,依旧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亲呢缱绻,船也像是战栗般发出一连串骨骼碰撞摩擦的声响,将住人的肺腑空间向内翻转。

    “嗯?”船员正准备离开突然发觉不对,从袖子里掏出卷轴。洁白的丝织上闭目标志散开,整艘船的复杂构造在其中显露无疑。

    属于赤潮影响的红色浸染外层,在餐厅、浴池处红的像是要透过纸背弥散开来。船员扫过一眼就没再关注,食色性也,又与水有关,作为践行赤潮准则的地方,被影响的深重纯属正常现象。

    但这间船舱是什么情况?红的比餐厅还有浓郁,像是有一滴血自上而下的滴落,涂满方格后又溢出些许,与外面的红连成一片,获得加持后扭头就向两边扩散。

    是有人带上了杯准则的遗物还是其本身就践行过赤潮的准则?又或者本身食欲、色欲旺盛到可以与赤潮的影响共鸣?

    ……船员到底不是白活这么多年,稍加思索就浮出数个可能。

    “嗯~”不满的轻哼百转千回,但船员还是掏出笔,在红与红之间的蒂上轻划,一抹紫色如墙壁断开两者的联系。

    势如破竹的红被断掉脊梁骨,顿时从生龙活虎的侵吞变作死水一滩,但也没有褪去,在规整精密到瑰丽的紫色结构图里形成污渍似的一片。

    船员处理的轻易,拂下的尘土落到内部乘客身上如同着地的息壤立即化作大山,恨不得将人压死。

    不敢触碰看起来就诡异的血水,可水一直在涨,一直呆在床上也不安全。多里安抱着抢救下来行李,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受到攻击时床是安全的,可水漫进来了算是船受到了攻击吗?魔法道具现在能用了吗?另一个大陆的魔法道具用在这片大陆会起到什么效果?会不会当场熄火?坏事,他当时怎么忘问这点了?

    该死,怎么能一紧张就掉链子?还以为重生后这个破毛病已经改好了,结果偏偏卡在最关键的地方。多里安暗暗恼火,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冥思苦想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我带飞行器了,上一个版本,续航一天没什么问题。但承重能力不太行,带不了两个人。”艾娃突然出声,顶着多里安看富婆眼神继续道,“我出去看看情况,你……你先在这等我回来。”

    “不行。”多里安果断拒绝,他深知现在不是能偷懒的时候,“别忘了伊利瓦他们遇到了什么,要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推开门去了错误的地方怎么办?”

    艾娃看着这些扎眼的红光也不大确定,可干等着也不是她的作风。艾娃坐起来,继续从飘浮在半空中的喷气式行李箱里掏东西。除了自己收拾的东西她心里有数外还有一些被父母佣人放进去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冰凉凉的药剂管、金属的能量液、各种材质的盒子、精致的花纹……艾娃一顿,又摸了摸,三角形的金属片切割的手指微微发疼。

    她移开上面压着的东西,一个折叠的方块在行李箱的底部折射反光。艾娃小心地拿出来,轻轻抚摸下面的编号,这是她定制的最新版滑翔翼,按理来说明年她也不见得拿得上手,也不知道她父母往出厂商那砸了多少钱。

    但它到的确实是时候。

    “我这里还有一个,放心吧,它自带傻瓜模式,空间感知失调也没问题。”一个有一定财产的人肯定会随身携带一件飞行装置,除非运动细胞实在不发达。这么想着,艾娃心里生出几分怜惜,贴心地把滑翔翼调整好后递过去。

    那恐高呢?多里安暗自腹诽,但见艾娃两根纤细的胳膊艰难地托举着一个大铁块子,来不及多想连忙伸手去接。

    金属块的质感冰冷光滑,凸起的齿轮精准咬合,摸着就知造价不菲。抓紧金属两侧,艾娃渐渐松手,沉甸甸的重量换他一人承担,但滑翔翼远比他想象的要沉的多,艾娃彻底松手后他措不及防,差点闪到腰从床上翻下去。

    艾娃也是吓了一跳,肉眼可见的一哆嗦,连声问:“你没事吧?发生什么吗?是水里有袭击吗?”说着警惕地握紧床沿,环顾四周,寻找可能存在的危险。

    “不……没事。只是姿势没调整好。”多里安尴尬地笑笑,好在艾娃没有深究,只是催促他快点背好。

    打开能源开关,多里安试探地升高,或许是环境一片漆黑,又或是肾上腺素负负得正,出乎意料地没有出现头晕恶心。

    多里安深吸一口气,本以为适应的血腥味不满地在喉咙里划拉,顿时呛的一阵咳嗽。

    擦擦呛出来的眼泪,多里安狼狈地调整方向,兢兢战战躲避两侧的铁器与下方的血色液体。散射的红光让他眼前发花,房门似乎离的很远,铁器扭曲变形,绿色的灯笼像是悬在水上的太阳。

    多里安眨眨眼,眼前的景象恢复正常,艾娃已经打开了门,正等他一起出去。

    放慢速度,身体立马产生下坠的预感,多里安不敢挑战钻洞的技术,连忙扑腾几下扒住门框往外爬。而与他飞行时的生涩相比,艾娃就像是一只飞鸟,灵活地在红光里穿梭、悬停。

    艾娃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去推,里面像是被堵住了。艾娃沉思,握着门把往外拉,这次开了,大量的血色液体哗啦啦涌出,像是找到了船体的破口。

    水涨,水落,艾娃往里面看,里面空无一人,连行李都不见踪影。

    多里安撑着门,见她出来就知道了结果。

    “往那边走?”多里安问道。

    “现在,要不要去里面看看?”一个声音插入进来,来自于头顶,这个认知让多里安背后一悚,头顶发凉。

    比斯特的声音,但真的是比斯特吗?房顶一直笼罩在黑暗里,哪怕飞起来他们也根本没有靠近,上面会有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壁虎在爬。

    先是一双垂下的腿,多里安看到了比斯特,穿着一身盔甲似的衣服,背部伸出三对金属节肢,反折后扒住墙壁,齿轮转动的摩擦与节肢抬起时发出的破破声混杂,如同一个怪模怪样的蜘蛛。

    艾娃对他的提议很是意动,那里本是一面墙,如今却有一扇之前找不到的七号门立在那里。她往上看了看,没有见到另一个人的身影,不由问道:“你室友呢?就你一个人吗?”

    “之前跳水里去了,转瞬没了影子,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反倒是水面,经他一填,连床都淹过一半,已经没法躺人了。”比斯特说的平淡,心里却难免苦恼。他只是想再找一个人搭伙顺便混个房间罢了,可他在上面等了这么久也只见到艾娃他们出来,不清楚其他人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比斯特突然心神一动,东2是艾娃他们,东4是伊利瓦他们,东1是他和贝里,东3是领队他们,那东5东6呢?那里住过人吗?

    比斯特扭头询问,艾娃也是一愣,“没有吧?”她不确定的说,脑海里确实搜不到任何记录,但他们都不怎么出门,正好错开也说不定。

    多里安反倒觉得应该是有人的,他曾见过有人往里面走,可他对其他人向来缺乏兴趣,根本不清楚是来找人的还是里面的住户,再加上光线不好看不出任何特征,就算是想和他们对照也说不出一二。

    旁边就是六号房间,比斯特操控着机械移动过去,一根节肢抵住把手。按照帝国的教育与制度,贸然进入其他人的私人领地不违法,可当地主人有权利处置侵入者。而帝国又着实是一个武德充沛的国家,比斯特简直可以想象到门后的场景。

    心下还是有些迟疑,比斯特扭头看看,他们的沉默又给了些许肯定。比斯特小心地按下,往外拉开,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

    没有任何动静,想象中的火焰喷射也没有到来。冷汗从额角滴下,比斯特小心地侧过头往里瞧,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就连水都只是浅浅一层,还没有通道的深。

    还没有通道的深?比斯特收回节肢,推开对面的那扇,这次正常了。

    比斯特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进第七个房间里面,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每条通道只有7扇门,尽头止步。谁知道所谓的门是不是尽头。

    “你去放东西吧,我帮你按着。”多里安说着把住门,觉得这种行为就像是在卡bug,以至于做起来有点心慌,不做时又跃跃欲试。

    这该死的好奇心,忘了怎么死的了吗?多里安在心里唾弃自己。

    “多谢。”比斯特连忙从背后的金属箱里掏出行李挂上墙壁占位置。

    现在,他就只缺一个室友了。比斯特回忆起其他落单的人:领队虽然是独自一人,但总觉得有点奇怪,津卡倒是可以试试。

    比斯特在心里盘算着人选,多里安则是掰着指头算日子。

    现在是第三天,还需要再熬四天。

    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短短几日一波三折,比过去的半辈子都过的充实。

    “希望这只是一个各例,离开危险海域后一起恢复正常。”多里安不抱希望地在心里祈祷,着实难以想象接下来的几年会过的如何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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