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过窗帘的缝隙，细碎的光点跳跃在程今办公桌上的文件上。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放下了彻夜审阅的渠道评估报告，望向窗外被薄雾笼罩的城市。

    距离影片正式上映不到半个月，每一步似乎都变得更加举步维艰。昨天协调会上暂时稳住了排片，表面看来风波已平，但她心里明白，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随手拿起来一看，是唐夕的信息：

    “程姐，永荣那边刚刚宣布将提前举行部分城市的点映场，明显是在抢我们的预售热度。我们要不要立刻调整策略？”

    程今眉心微微一皱，心口立时泛起一阵隐隐的不安。她沉吟片刻，快速回复：

    “暂时不动，先观察。他们越是着急抢节奏，越说明他们对影片口碑没有底气。”

    唐夕很快回了个“好”，末了又附了一句：

    “还有件事，林言昨晚联系了两个业内资深影评人，说是想请他们看咱们的内部试映版本，听说还让他们‘自由发挥’评论。”

    看到这条消息，程今的神情更冷了几分。

    林言，终究还是要亲自出手了。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任由晨光缓慢而又温和地洒在身上，内心却如同被一团乌云笼罩着。

    “林言，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烦躁与困惑。

    中午时分，永荣影业总部的高层办公室内。

    陈孝荣坐在办公桌后，一边翻阅着手机上的渠道反馈数据，一边微笑着向坐在对面的林言示意：“林总，这次你出的点映抢跑策略效果不错，几个渠道对程今那边的片子，明显开始观望了。”

    林言穿着一件藏青色修身西装，坐姿笔挺，眼底带着几分冷淡的笑意：“陈总客气了。说到底，这场仗能不能赢，还是看程今到底能不能顶住市场和舆论的双重压力。”

    陈孝荣放下手机，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言一眼：“不过我一直有些疑惑，你这么帮我打压程今，就不怕把她彻底得罪了？”

    林言微微一笑，神情间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程今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她越被逼到极限，才越有可能接受我的帮助。等她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我再拉她一把，她就会明白，只有我才是她真正的出路。”

    陈孝荣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林总的算盘可真够精的。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万一她没你想的那么软弱，事情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林言眉毛轻轻一挑，目光愈发深沉：“放心，我自有分寸。”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林言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啜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逐渐变幻的云层之上，心底却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烦躁。他想起昨天程今在会议上的模样，淡定从容的气质，依旧深深地吸引着他。

    但越是吸引，他越是想要彻底掌控她——这种感觉，如同一根刺，牢牢地扎在他的心口。

    晚上八点，程今特意回家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毛衣和黑色长裤，再驱车来到了一家偏僻安静的咖啡厅。这家店坐落在僻静的街角，环境安静得几乎听不到外面的车声。

    她刚坐下，林言便出现在了门口。他依旧是白天那身西装，只是领带略松，神色却比白天更显温和。

    他走到程今对面坐下，微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愿意单独见我。”

    程今抬眼望着他，语气不冷不热：“林总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想聊什么？”

    林言淡淡一笑，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安抚她：“程今，我今天叫你出来，不谈工作上的事情。”

    “那你想谈什么？”

    林言盯着她，目光微微变得柔和了一些：“我知道最近你压力很大。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我愿意站在你这边。”

    程今神色微微一冷：“林总这是在开玩笑吧？你的所作所为，好像并不是在帮我。”

    林言却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真诚：“程今，我承认，我手段可能有些不对，但我也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资本和市场的残酷现实。如果你早一点认清楚局势，我们其实可以是很好的伙伴。”

    “伙伴？”程今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你这样搞乱我的排片节奏，又暗地里放任永荣攻击我们，现在再来说‘伙伴’两个字，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言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变色，反而轻轻一笑：“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信。但程今，你心里也很清楚，你现在孤军奋战，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我是真心愿意拉你一把，哪怕你觉得我的方式让你不舒服。”

    他顿了顿，又轻声补了一句：“我们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剑拔弩张，非得搞到两败俱伤吗？”

    程今盯着他的眼睛，心底涌起一阵难言的反感：“林言，我从未想跟任何人为敌。但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你最该做的就是收回你那些手段，别再给永荣递刀子了。”

    林言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影，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还是不明白我。”

    “是你从来没想让我明白你，”程今冷冷地回应，“林总，我劝你收手吧。现在放手，我们之间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客气，再这么下去，恐怕连表面的和气都维持不了。”

    林言脸色微微一变，片刻后才冷淡地笑道：“我是真心想帮你，你却只看得见敌意。程今，等你真的被现实击垮的时候，希望你还记得今天的对话。”

    他说完，起身离开，留下程今一人坐在原位，盯着窗外暗淡的路灯，心底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她很清楚林言是一个怎样的人，也清楚他今日之举背后的真实意图。但心底的那股不安，却像云层中暗藏的雷电，随时可能降落。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异常疲惫。

    这场仗，她打得已经太久了，久到有些厌倦了这种不断防备和被攻击的状态。

    手机这时又轻轻地震动起来，她扫了一眼屏幕——沈宴发来一句简单的信息：

    “我刚刚录完访谈了，今天还好吗？”

    望着这短短的一句话，程今心底忽然一暖。外面的风雨还在继续，但至少，她还不是完全孤军奋战。

    她拿起手机，缓缓回复：

    “一切还好，你也早点休息。”

    消息发出去后，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眼底的倦意渐渐褪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