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抱歉……”Yvonne扶着浑身僵硬的男孩。他看起来简直马上要晕倒了。
“放开我。”Tom脸色铁青,那一点点汤在他胃里反复翻滚,使他的整个肠道抽搐 。他感到嘴里发酸,还一阵阵恶心。
Yvonne的脸色则是苍白的。“我记得我们设计的时候的确加了一点点的反震设施……”“哈!”Tom暴躁的哼了一声,随后立马捂住自己的嘴。Yvonne虚弱的承认:“我们是按照扫帚的标准设置的,我想这样能让乘客更好的感受微风与运动。它可能的确有些过于刺激了。”
她扶着Tom靠在了对角巷的角落里。这时她看到了街角有一家冷饮店,而冷饮总是有助于缓解晕车的,而且小巫师们永远钟爱冰淇淋软绵绵的口感。她将一枚别针别在Tom胸口上。
“我去买点东西,记得在这等我。”
随后她立马转身离开,向着冷饮店一路小跑。Tom在墙角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
别走,Yvonne!
但他没有说出来。他的脸阴沉了下去。他想:买东西!多耳熟的借口。我又被抛弃了,但好极了,我最起码在孤儿院外了。虽然我该死的身无分文,但我刚刚最起码应该上楼拿走……什么呢?一个纸箱子,好方便我放在这讨点钱。太好了。该死的,为什么?就因为我晕车?我刚刚该给她看看我的能耐,比如摧毁那个该死的小屋子,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我晕车而认为我不够格了!Tom,是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平凡的名字?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搞错Tom了?她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巫师?
他又想起了最初领养他的人的脸。那个可恨的女人自己似乎是无法生育,所以来领养一个小孩当儿子。她一下挑走了他。当然,她被他吸引了,毕竟他的脸和气质在一众孤儿里是最出色的。孤儿院的人眼巴巴盼着他走,什么都没告诉这女人;但他自己半路露馅了,他和纳吉尼说了几句话,那女人立刻就下了马车,脸色简直煞白。她说对他她要去买点东西,然后她脚刚着地就尖叫着嚷嚷,让马车夫马上把他送回去!就像车里的他听不见一样!他就这样被退回了孤儿院!
恶心感像风暴一样,但比起他此时的情绪,这一点点不适是微不足道的。他颤抖着起身,缓缓开始向着随便哪个方向走,又转成迈开步子跑起来。
直到他被拿着两个半融化冰淇淋的女人拦下。
“Tom,我还是强烈建议你在原地等我。对角巷的笑话店的确很吸引人,但你起码该待到我过来。万一你走到了颠倒巷,那些黑巫师们将很乐意把你拿去当魔药材料,我不想吓唬你,但一副小巫师的内脏真的有价无市啊。”
她空出一只手,轻弹Tom胸口的别针:“有备无患。这个定位用的小玩意非常灵敏,但作用距离有限……如果有人用幻影移形把你带走,我们就会面临一场悲剧了。”
Tom的狠戾甚至还停留在脸上,但他完全愣住了,呆呆的接过了飘过来的冰淇淋。他抬头一看:
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店,我们有最好的笑话!
“我和我的学生都很喜欢冰淇淋。Marilyn带我骑扫帚,或者是幻影移形之后,我就会急需一个大大的甜筒来缓解晕车,她的扫帚简直是十倍以上的骑士公交啊。Tom,我们要先去笑话店吗?我以为你会想先拥有一身好看的新衣服呢。”
Tom开始缓慢的咬那个“冰淇淋”。他马上被冻住了牙龈。
“唔,你可以用舌头舔。”Yvonne建议 ,“我们不如先买衣服?一但小巫师进入了笑话店,他们不呆够三个小时就不肯出来。如果我们先去买学校用的东西,我们就有时间待到笑话店关门;如果我们先去看笑话,明天我还得再带你跑一趟。”
“我们去买衣服。”Tom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然后去买学校用品。我对笑话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好吧,那你等下陪我逛一逛笑话店?”
Tom抬头看着Yvonne:“我真的对笑话不感兴趣!”
Yvonne轻笑了一下:“但我是真的对笑话感兴趣。它们能给我提供一打的灵感呢。”
Tom的脸红了。他狠狠的舔了冰淇淋一口。“服装店在哪里?”
道尔夫人的长袍店里,一位打扮时尚得体的女巫正指挥卷尺围着Tom转*Yvonne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Vanderboom女士,这位可爱的先生是您的学生吗?我以为孩子们还有一会儿才放假呢。”
“他算是,不过他今年九月才入学。”
“这么早就开始定制袍子了吗?您可真体贴。”
“啊,不只是袍子,我需要好几套衣服……日常的,学校里穿的,还有些贴身的。睡衣也要两套。”
“哦!这是有些不同寻常的要求,但当然没问题。请允许我稍微好奇一些,为什么呢?您知道,我们一般只提供袍子。”
“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唔,我们烧了衣柜。一整个衣柜。这套衣服是我找来应急的。”
“这样!我就在想这位小先生的衣服,恕我冒昧,可真是太不得体了。破旧,走形,不贴身,廉价,简直是虐待……”
Yvonne打断了她:“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他可以穿一套走吗?剩下的等做完后寄往我家就好,您知道地址。”
“没问题,您看这一身衣服如何?”
Yvonne看向Tom。他看着镜子里打扮成上流贵族的自己,眼睛都在发光。“Tom,这一身衣服可以吗?”
“可以!”
纳吉尼早就在量尺寸时就被他毫不留情的赶到了地板上,小蛇看着完全着迷的Tom,幽幽叹了口气。
“那就这一套。”Yvonne凑过去看道尔夫人飞快的计算起账单。她看到总额时简直要缩成一团了。
“哦?我以为,您的家族,我是说高贵的纯血家族总会需要最好的衣服……”
“没问题,没有问题。嗯。呃,您知道应该将账单寄往哪里吧?”
道尔女士若有所思:“哦,当然。老样子,寄给Mycroft先生,是吗?”
“是的,啊,我来写地址……”Vivian掏出一只羽毛笔,飞快的写到:Mycroft Holmes Vanderboom,华盛顿 K街 Holmes邸
“好了。”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有点牙疼。“那我们先走了。”
道尔夫人狡黠的挥手:“欢迎下次光临!”
Yvonne拉着Tom离开时他简直像只小孔雀。就她的角度,她认为Tom的头都要抬到一个夸张的角度,可以说是仰起来了。这让她为那笔巨额金加隆的胃疼稍微减缓了一些。不合理的昂贵的,极度不方便的,一点都不舒服的,吓人的昂贵的正式衣服。啊,真的好贵,为什么我会买这个?
不,我也没买。Mycroft被动付了账。反正是Mycroft先不准我穿舒适的自制睡袍的……她有些心虚的想着:Tom和她的长兄的服装品味真是十分相近,那个成天混在上流政治里的好官员一定会为家里终于出现了理解他喜好的人感到欣慰的。
然后她顺理成章的忘记了她每月在炼金术材料上可怕的支出。那些是完全合理的,她有什么理由惦记呢?
Tom在书店里对一年级的全套教科书表示了不满。这不是因为教材太多——
“只有这些,只有这么厚?”他询问站在一边的Yvonne。“我可以再拿几本书吗?”Yvonne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脑袋,Tom厌恶的缩起肩,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啊,它们只是教材。我家里的书从地板堆到了天花板,有四面墙的大书架!没必要看这里的书,其他庸俗的玩意里没什么好货。最好的手抄本,注释本,孤本永远都是纯血家族里储藏的……”
“纯血家族。”Tom冷静的重复了一遍这个他再次听到的词:“这是什么?”
Yvonne的兴奋显著的退去了一些。“你可以理解为贵族们。我不太喜欢纯血这个词,但,古老的巫师家族总以此为傲。”
“纯血。”Tom细细在舌尖上品味这个词。他感受到了一种自然的吸引力,这词如此迷人,给他蛇语一样的颤栗感。
“Yvonne,我是纯血吗?”
“你叫我Yvonne了。值得纪念的一刻。”
Tom耐心的重复:“我是纯血吗?”
“我不知道,Tom,但我保证……我会尽快找出答案的。”
当Tom在黄昏里抚摸新拿到的那根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紫杉木,凤凰羽毛的魔杖时,他还在回味这一段对话。
他想他一定是纯血。纯,血。血脉是多么的让他着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