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烟的初中像手臂上因受冷起的鸡皮,茫然战栗一阵就过去了。
回想来大家一起偷笑老师的滑稽方言,教室上空也浮着清脆欢乐的泡泡。十五六岁的年纪,做的了小孩也装的来大人。
在意更多的不是谁家里有轿跑豪宅,而是谁最讨人喜欢。我们在严肃的教科书里努力编织笑话,下课十分钟是表演时间,获胜者身边围拢最多的欢声笑语。同龄人崇拜的目光射向自己,眉毛会像喝了酒跳舞,鼻孔嘴巴不自觉凹成傲慢的样子。
邻桌林仙茹,玩在一起的叫她阿茹。阿茹白嫩,整个人生生是动画片偷跑出来的小孩,手臂小腿都软软圆圆,坐在那里就讨喜。纪如烟喜欢听阿茹讲话,听她吐出字眼像奶茶里喝到脆啵啵。
阿茹的父亲在汽车零件厂做流水线,来接过几次林仙茹,是一个常常笑着,看着乐观踏实的男人。阿茹的母亲在怀第二个小孩的时候流产了,身体一直有点病弱,于是待家里接些针线活。
父亲辛劳母亲病弱,但是林仙茹收获的爱是健康完整的。林父给妻子买各种新鲜的水果和补品,用实际行动关心妻女。母亲行动不方便,但阿茹的书包笔盒会挂着秀气漂亮的针织小福袋,上面密密的绣着母亲的爱。
爱,父母的爱,完完全全无保留的纯粹的关爱。好羡慕,纪如烟也想要。
记事起,周围照顾她的是保姆阿姨,学校来回都由付承运接送。纪海峰和温琴像她人生电影戏份不多的客串演员,出现在她叛逆求爱的每个节点,打压挫灭纪如烟对他们天生的依赖。
纪如烟初潮后,是管家夏葵安抚她的无措,教她卫生巾如何使用。夏阿姨坐在床边和如烟解释月经,说这是女性的潮汐,还讲了好多月经期间的注意事项。
夏葵走后,纪如烟静静躺着。她想,其实这些都可以用手机查,但是当她看见内裤上的血时,忍不住流下的眼泪悄悄在脸上伤心。
温琴完整地错过了她的童年。那一瞬间,所有曾被拒收的亲近和掩藏在时间里的委屈一下子崩盘。
还好有夏葵,善良的体贴的阿姨。还好温琴错过后没有笨拙来弥补,纪如烟突然在被子边痴痴地笑起来,眼泪又冒在枕面,说不清是对素未谋面的亲情产生了一种失去的遗憾。她沉沉浅浅睡去,好在月色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