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我好冷……哥哥……”

    小小的女孩蜷缩在同样瘦弱的哥哥身边，脸上憔悴，满是饥饿过后的枯槁。

    她年仅十二三岁，本不该在这里蜷着身子打颤。

    她应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甜甜地撒娇，享受着来自父母以及兄长的疼爱。

    但此时的她却裹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在猎猎寒风中抱住双腿，脏兮兮的，只有一双乌黑的眼睛在小小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大，可怜极了。

    她的兄长裴柳也暖和不到哪儿去，裹着同样单薄，甚至可以说是破布的衣服。

    他没有抱怨寒冷，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幼妹的头，十分牵强地扯出一个笑来。

    “安安不怕，哥哥在这里。再冷的天气，我们也能扛过去。”

    可裴柳心里畏惧极了，他还好，勉强可以挨饿受冻，但他的妹妹还小，要是依旧吃不上饭，他们会饿死在这个冬天。

    他们已经在盈国流落半年，夏天秋天倒也还可以找到些吃的来充饥，可是到了冬天，街上路上很少有人，野菜野果都没有，什么用来果腹的东西都没有。

    裴柳一边想着，一边叹了口气，喉咙里翻涌着无尽苦涩。

    他抬头望了望远处，一片莽莽雪原，荒草萋萋，与记忆里家乡的冬天实在是相去甚远。

    太冷太饿了……

    他感觉他要抵抗不住了……

    雪影里，恍恍惚惚出现了一个影子，长身玉立，从马车上急急下来，手里不知捧着什么，连伞都没有撑。

    “小弟弟，我这里有些糕点，你快醒醒，给你妹妹分一些……”那个小哥哥蹲下来，要求侍从将二人扶到车上。

    他似乎观察了二人很久，很清楚他们现在是怎样的处境。

    裴柳尽管是哥哥，可他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哥哥是神仙，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

    车上放了暖炉，一进去就是暖烘烘的，身上的脱力与疲惫几乎都有些缓解。

    当那个小哥哥呈来糕点的时候，裴柳的心里极为感激，以至于与妹妹相分享的时候都在无声流泪。

    “欸，你怎么啦！是不是不对你胃口？”小哥哥出言询问，虽然长相极为张扬俊美，语气和神色却极为温柔。

    裴柳的嘴里塞满了糕点，不能说话，于是他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那就好，吃慢点，不要急，噎着就不好了……你们没有家吗？”

    此时裴柳咽下了糕点，小声回应道：“嗯……”

    裴安似乎还有些害怕生人，吃完自己的那份食物，缩在哥哥的旁边，向那个陌生的小哥哥道谢：“谢谢哥哥……”

    小哥哥揉了揉裴安的头，笑道：“谢什么？应该做的。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裴柳道：“裴柳。我妹妹叫裴安。”

    小哥哥只是温柔地回答道：“哦，这名字倒真是不错。我叫秦陌，是秦府的公子你们没有地方住，和我一起回将军府怎么样？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们怎样的。”

    裴柳暗自想：秦陌？盈国将军秦严的儿子！

    若真是这样，他们之间应当是有仇恨的，毕竟就是盈国国君派遣将军来侵略平国的啊！

    可是面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哥哥秦陌是这么温柔，肯给予他们吃食救他们一命，还愿意给他们容身之处，说什么都不可能去报复他。

    是啊！

    侵略平国的计谋，秦陌又何曾参与？

    裴柳小声问：“可……可以吗？”

    “当然了，能和我说说你们是哪里人吗？”秦陌问。

    “我……我们……是南方来的……”他没有说清楚，说得有些含混，他怕让秦陌厌恶自己，他也不想打乱这份难得的安宁。

    秦陌只道是盈国的南方，轻轻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马车在一座府邸门口停下来。

    秦陌体贴地搀住了裴柳的手臂。

    裴柳攥着裴安的手，身上的脏衣服与周围的天潢贵胄颇为不相称。

    秦陌于是吩咐下人给二人拿来了干净的衣服，让两人换了。

    “去吧！没有穿过的，先去沐浴一下？”秦陌依旧是笑吟吟的。

    “嗯……”

    毕竟曾经也是金枝玉叶的人，享受过富丽的生活，他确实有些想赶紧换些净衣，就跟着仆人去了。

    换完之后，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秦陌走进来，看了看他，愣了愣。

    脏兮兮的时候看不出来，裴柳其实长得很白，墨发如瀑般斜斜倾泄，一张脸长得很俊美，只是现在年纪还小，相貌上带了些独属于孩子的稚气。

    “长得很好看啊！衣服可还合身？”他问。

    “挺合适的，谢谢哥哥。我的妹妹呢？”裴柳抬头。

    “倒也真是个好哥哥。你不用急，我也有妹妹，让我妹妹去带她玩了。毕竟年纪小，有个玩伴总是好的。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