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木屋

    原以为艾拉零已经不再对他那么抗拒,没想到他们依然是不能交心的关系。

    顾筵没有再强求能得到什么回答,默默地看她打点好一切。

    “我去给扬光发消息。”

    她在拐角,留了半侧身体在外面,靠在岩壁上等扬光的回复。

    顾筵试着抬了抬右肩,伤口仍是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让你别乱动。”艾拉零听到东京,立马回身过来帮他撑了一把,以为他要喝水,放他靠在自己的颈侧,把一边的水囊勾过来。

    “不喝吗?”不见顾筵有动作,反而直勾勾盯着自己。艾拉零将壶口凑得更近一些。

    顾筵的灵魂总算归位,缓缓凑近,顺着艾拉零的动作抬头喝水。

    “扬光直接开影渡来接你。我送你去网络接口通路。”

    “不用管我,你忙自己的。”

    又是第三者的呼吸,搅乱了周遭宁静的气息。

    顾筵有些不耐地朝源头望过去,那匹阿拉伯狼静静蛰伏在入口,冷漠地审视着他,仿佛他才是不应该出现的那个。

    “它不是胡杨林里那个吗?”

    顾筵从记忆中搜刮出这段,不禁多看几眼想要确认清楚。

    艾拉零没有否认,反而上前揉了揉狼头。

    “好孩子,我准备好了。”

    对上顾筵不解的眼神,才简短地解释道:

    “他和我一起去。”

    通讯器递给他时还在和扬光连着线,显然对面也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扬光颇为尴尬地咳了声:“等着就行了,我知道你那地儿在哪。”

    顾筵憋了半天才出声:“她宁愿跟狗去也不让我跟着?”

    “……大哥,讲点道理,那是匹狼。”

    ——————

    艾拉零等到关灯以后才开始行动。

    她最后探了一下顾筵额头的温度,问题不大,连低烧也没有,补给站的医药箱派上了大用场。

    只是药劲太大,吃下去以后他一直浑浑噩噩地躺着,艾拉零的身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模糊不清。

    “你要走了吗?”

    艾拉零的声音听上去遥不可及:“扬光快到了,你睡一觉就能回去。”

    “我不跟他回去……”

    没有人回应他了。

    “你要走了吗?”

    “……”

    耳边只剩风吹过砂石的声音。

    艾拉零身上只多了一样东西,补给站里找到的罗盘。

    身边还多了那匹阿拉伯狼。

    但认真说起来,他们更像是一路同行的陌生人。

    阿拉伯狼沉默地落后她半步,走在斜后方。

    顾筵选的地方确实有些门道,原本以为拉长了到目的地的距离,但其实从山脊上穿过去花不了多少工夫就能远远看见那片胡杨林。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背包的肩带里,毫无波澜的眼中闪过一丝苍凉。

    ……

    扬光找到这里来有够呛,地方他当然知道,但从小他就嫌这块难爬,顾筵每次过来他都跟到一半就跑了。

    “我去,你们选这地方约会啊?还给自己整成伤员了?”

    他例行嘴欠,见顾筵一记眼刀,还是决定闭嘴了。

    “行了,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回我那里躺好了歇着。”

    他查看了一下伤处:“那家伙处理得还挺专业嘛。”

    这次是枪伤,像之前那样潦草肯定不行。她用一个纸杯装好取出来的子弹,以防扬光要查。

    扬光只消一眼就看出这枚子弹的来历,脸一沉。

    “你们被跟踪了?”

    顾筵失神地摇头。

    见他没有心思回话,扬光干脆闭了嘴。

    “他从哪边走了?你看到了吗?”

    顾筵突然没由来地说了这句,奋力想坐起来。

    “你干嘛呢?”

    扬光慌忙想阻止,却发现这厮劲贼大。

    “有事情。”

    “有事情现在也不是时候吧,你这伤好不了怎么办?”

    顾筵用力按下伤口的位置,确认了一下恢复状况。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到底是要干嘛?追她去吗?”

    好赖不听,扬光干脆双手抱胸,没个正形地靠在一旁。

    顾筵摇摇晃晃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平衡。

    “一定有哪里不对,有问题……”他喃喃着向外面走去。

    木屋,木屋……

    他反反复复咀嚼着这个词,那里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脑中闪过一丝灵感,稍纵即逝。

    “等等。”

    扬光冷着脸叫住他。

    “你这人怎么回事?至少多带几个止血贴吧。”

    他将手边的急救包递过去。

    “谢了。”

    顾筵知道两个人之间其实不需要说这些,但这短短两个字里包含了太多。大家心照不宣。

    艾拉零没有遮掩痕迹,甚至在一些绕路比较多的地方还会留下记号用来认路。

    顾筵轻轻触碰着她刻下来的印记,心里默算着到达木屋的距离。

    她很聪明,顾筵一直都知道。只要稍作分析就能判断出最近的路线。要在她抵达木屋之前赶上并不是一件易事。

    途中零零散散暗藏着几具尸体,看装束是联邦护卫队的人。

    若不是顾筵暗中观察仔细,一般人根本就无法从这些杂草丛中辨认出来。

    小规模战斗,看样子她占优势。

    “确实这种规模也难有什么人能在她面前讨到好处。”

    他继续沿着艾拉零留下的痕迹追过去。

    扬光悻悻地收拾着东西空手而归,出口处的血腥味吸引了他注意。

    一滴滴血液如同幽灵的步伐,绵长地延伸向远处。

    “有没有搞错?”他低声咒骂。

    这人真是净给自己找事儿。

    艾拉零终于在关灯之后抵达了目的地。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理论上……

    一阵剧烈的晃动袭来。

    “啧,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她脚底发力,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木屋。

    被迫容纳了入侵者的木屋在剧烈的震动中摇摇晃晃发出阵阵哀鸣。

    刚刚潜入胡杨林的顾筵也感受到了这阵剧烈的晃动。

    他扶住树干,紧紧盯着脚底黑色的土壤。

    胡杨林被什么危险的东西寄生在暗处,嘶鸣着想要破土而出。

    他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是木屋那头出事了吗?艾拉零在中途一直遇敌,木屋那边也有埋伏吗?

    每多揣测一分,他的心就往下坠一分。

    徒步的这段距离被无限拉长,正如他们两人的距离相隔彼岸。

    她并不专业,因而西弗斯只能维修到勉强能用的地步。她一直关着电源,以防他突然暴走。

    艾拉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开开关。

    “醒醒,工作时间。”

    西弗斯像一个长眠许久,刚刚被唤醒的老者。声线也变得沙哑。

    生锈了,得换零件。

    艾拉零迅速做出判断。

    “工作,工作。工作万岁!”

    许久未组构原型,西弗斯的关节处都有些不太灵活。他调整了许久,才振臂高呼道。

    艾拉零观察着他的姿态,这才放下心来,淡淡地应声:“嗯,万岁。”

    等到顾筵闯进木屋时,地震已经停止。扬光传来消息,是反抗军袭击了中心塔的地下基地。

    顾筵看着满室寂静,许久才回应扬光的消息。

    “江姨呢?”

    “她没什么事儿,刚刚跟我连线的就是她。但是修罗他……”

    “我知道了。”

    这里不是吊唁的场合,顾筵切断通信,环视四周的环境。

    有闯入的痕迹,艾拉零一定到过这里。但四周的摆设都布满灰尘,没有移动过的迹象。

    再如何神通广大,她也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她去了哪里?

    昏黄的灯光忽闪一下,最后一点寿命走到了尽头,啪地一声熄灭了。

    破烂的木屋里一片黑暗,连同身处其中的顾筵一起好像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正是处于一片漆黑之中,才能注意到一些细微的光亮。比如此时此刻房间一角铺盖的亚麻织布地毯下错漏出的一丝光。

    顾筵冷静地揭开这层遮盖物,显露出来的是一道隐藏的极好的暗门,他想要的答案是不是就躺在这道暗门底下?

    简易的木梯底下是长长的甬道,甬道尽头的未知深深地吸引着他。

    这里越来越像是一个秘密的实验基地,又很难说清楚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好在通信器的信号强度足够,不至于和扬光失联。

    “你已经到了?”

    “查一查这个木屋到底有没有什么说法?”

    “就是之前我们查到的那个吗?那能有什么?”

    话虽如此,扬光还是竭力去搜集情报。

    “艾拉·洛瑞。”顾筵想到了一个名字,“查一查艾拉·洛瑞这个身份究竟是谁?”

    他曾经理所当然的觉得这就是艾拉零的另一个身份,可如今呢?艾拉零好像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关于另一层身份的破绽。

    “我之前推测的是那也许她就是博士为了划分资产而启用的另一层伪装身份,但是……

    “目前能用那个名字搜集到的所有资料都停留在五十年前。”

    “最后一个资料是什么?”

    “入学通知。”

    顾筵眉头紧锁:“入学通知?哪儿的?”

    “帝国理工大学新闻学。”

    帝国理工大学每年都会在官方渠道公布新入生的名单。正因如此,他进入研究中心的手续进行的格外顺利。

    无数个细微的细枝末节连成一张巨大的网。这张网最终将艾拉零层层包裹住,仿佛要将她溺毙在这些秘密中。

    “帝国理工大学里……”

    “什么?”

    “帝国理工大学里一定有她的资料。如果最后一份公开信息是入学名单的话,就代表她没有毕业,也没有中途退学。因为这两份名单都会对外公布,但是休学名单不会。你想办法去查一查那一届入学的学生的休学申请。”

    顾筵咬咬牙,拉开了面前的防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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