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澈窝在房间里打了一晚上游戏。
“所以你现在怎么办啊？”他发小，如果从高中算发小的话——程闵意问他。
“什么怎么办？”池澈控制着人物打药，声音很轻的回问。
“你现在没工作啊，怎么办？还想不想当编剧了？”
“我先把我自己养活再说。”
“这不废话吗？问题是你怎么怎么养？”程闵意那里的时间正是下午茶的点，池澈听见这句话时还听见他女朋友的催促声。
“不知道。”池澈说，“你先陪你宝贝去吧。两点半了，我睡了。”
“马上马上。”这句不是对池澈说的，“你要不游戏代打吧，又能玩又赚钱。”
池澈下机的动作一顿。
“可以考虑。”
池澈走出房间，摸黑到厨房准备找水喝。
“哗——”的一声拉开冰箱，池澈看着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和一堆啤酒愣住。
我的可乐呢？
反应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他现在在和人合租。
“……”习惯独居人士第一次感受到合租不好。
要共用冰箱，浴室，洗衣机，电视……
池澈突然有点点绝望。
最终他只能接了杯白开水进屋。
第二天池澈是被外面传来的香味叫醒的。他摸过手机一看，已经快12点。
没有工作就很容易回到这种极度不健康不规律的生活。
“你终于醒了。”贺予绥看见他，说。
“早。”池澈打哈欠。
贺予绥看着他飘进浴室又飘出来。“你昨晚几点睡的啊？”他忍不住问，“我回来的时候你房间没开灯。”
“我打游戏。”
“关灯打？”
“啊。”池澈应道。
贺予绥皱眉，饭菜端上桌后，他又说：“这不好，对眼睛不好。”
“我知道。”池澈点头，“但这是习惯。”
贺予绥差点脱口而出改了。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他和奶奶一起带着贺予安，练了个为别人操心的本事。
片刻后，贺予绥干巴巴道：“别熬夜，要玩开灯玩，穿鞋，容易着凉。”
池澈愣了两秒，他从这两句话里听出了他妈的感觉。反应过来后，他双手合十求饶道：“习惯习惯，改不了。”
贺予绥没说话了。
贺予绥这两天都没工作，吃完饭就瘫在沙发上翻起电影来。
“你下午看电影，不出去吗？”池澈洗完碗擦着手出来。
“嗯？”贺予绥眼神没从电视上移开，“我休息了但我的朋友们没有，不出去。”
“哦。”
也是，除了这种巨弹性工作的人和他这个无业游民谁会在周二的下午有空。
“怎么了？”
“没，习惯有人躺在我面前问他干嘛。”
贺予绥闻言笑了起来。
“那你要看电影吗？”贺予绥笑着问，“一起躺着。”
“……不了。”池澈很少跟人一起看电影，上一次还是高中和程闵意他们。
池澈在房间真的有在认真思考代打的可能。当编剧的简历已经投过，但等回复还要一段时间，在这之前他得找一份工作。
代打，陪玩，怎么不算呢？
半小时后，池澈编辑好信息，发在互联网上。
钱来……钱来……
贺予绥翻来覆去还是没找到想看的电影，187那么“Duang ”大一个人在沙发上滚了两圈，在好友群里@那个唯一不会在上班但能约出来概率很小的朋友。
【hhh：@不上分不睡觉 1】
贺予绥看着这人新换的微信名，觉得约出来的概率已经为零。
【不上分不睡觉：0】
【hhh：出来。】
【不上分不睡觉：不，我落地成盒十多把了，今天打不上去我是不会睡觉的。】
贺予绥看得头疼，怎么他身边总有一个痴迷游戏的。他朝池澈紧闭的房门看了眼，默默吐槽。
【hhh：伤身伤心，出来。】
【不上分不睡觉：呵，我现在觉得你这个名像在嘲笑我呢。】
【不上分不睡觉：哈哈哈】
贺予绥：“……”服了。
【hhh：你要不找个代打或者陪玩吧，靠你自己挺难的。】
边岸看见这条消息下意识想回“你凭什么这么说”但仔细想想，是这样的，没错。
【不上分不睡觉：行，有推荐的吗？】
贺予绥第一反应是他那个新室友，但才认识人家第二天，只知道人家爱打游戏，万一和边岸一样是个人菜瘾大的货。
【hhh：没，自己找去。】
群里其他人都毫无反应，估计是在为老板拼命中。
思来想去，他给她妹妹发了条消息。
【hhh：我去给咕噜牵过来带带。】
贺予安在奶茶店做兼职，估计正忙不过来，给他回了个1.于是贺予绥迈着步子去了对面那栋楼。
在家门口，贺予绥对着咕噜念叨。
“嘘，咕噜。”贺予绥揉着金毛的脑袋，“别叫，我室友可能在睡觉。安静点安静点。”
咕噜没叫了，只是兴奋得尾巴快摇成螺旋桨。
贺予绥在金毛的乱蹭下艰难打开门。
屋子里跟贺予绥离开的时候一样，池澈没有出来过，应该真的在睡觉。
咕噜跑到它最爱的那几盆花面前。
“不许咬，听见没。”
咕噜没理他。
贺予绥顺手拿了个垫子在咕噜旁边趴下了。
“饿了吗？”他伸手在狗的后颈揉着，“贺予安平时给你吃什么？狗粮吗？应该是，其他的呢？”
咕噜显然不饿，完全没搭理他关于食物的讨论。
“我今晚做排骨，吃吗？”
听见排骨，咕噜短暂的从花上移开注意力，鼻尖蹭了蹭他。
“啧。”贺予绥拍了拍它。
“咔哒。”卧室门传来轻响，一人一狗回头看去，池澈光脚站在门口，看着地上长条人和长条狗，懵逼。
“吵醒你了吗？”贺予绥坐起来解释，“这是我那只狗，咕噜，之前说过的。”
池澈缓慢的点点头，他没想到这狗这么大。
四五岁的时候，池澈被大狗追过。没被咬到是因为他当时硬生生跑得比狗快，还和小伙伴吹嘘了好久。
但大型犬仍然给他留下深刻阴影。
他这会儿腿都有些迈不动。
“穿鞋，很凉。”贺予绥提醒。
池澈毫无异义的进去把拖鞋套上了。
“我来拿瓶水。”池澈飞快地走到冰箱门口，又想起来冰箱里暂时没他的东西，硬着头皮转了个弯拿被子从饮水机接水。
贺予绥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不确定地问：“你不会怕狗吧？”
“没。”池澈低头看着贺予绥坐在地上担忧，像只大型犬似的，说出口的答案也变了。
“它比我想得大，我得习惯。”
又是习惯，再听见他这么说贺予绥总有些想笑。
“好了。”
池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好了，贺予绥放开拦着咕噜的手，咕噜兴奋地朝池澈奔去。
池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没撒腿就跑的，大概是刚说过慌的心虚。
脚踝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其实……也还好。
池澈僵着腿，用手摸了摸狗脑袋。
咕噜高兴地仰起头把鼻尖往他手上凑。
“好吧，这狗除了我跟谁都亲。”贺予绥坐在原地，有些醋。
池澈笑了笑，慢慢坐到沙发上。
“冰箱里我能放东西吗？”
“当然啊。”贺予绥立刻道，“这都是公共资源，等我收拾收拾给你腾块地。”他说着就站起身，池澈忙道：“没关系，我就放几瓶可乐，其他不买什么，不占多少地方。”
如果有你做饭的话。池澈在心里补充，这样就不用买速冻饺子。
他丝毫没察觉到一些可怕的习惯正在形成。
贺予绥脚步没停，经过沙发时池澈都能看见他眼神里对不健康生活的鄙夷。
吃过晚饭，贺予绥说要把咕噜送回去。
“你出去走走吗？”贺予绥再次邀请。池澈刚想拒绝，突然想到要去买可乐和零食，于是点头说好。
出了门的咕噜有些兴奋，一直拽着贺予绥往前跑。
“不行我得溜它一会儿。”
池澈点点头。
池澈等了一会儿，贺予绥没说话。池澈突然反应过来他应该还在问自己要不要去。
“我就不去了。”
今天他对大型犬的脱敏还不至于此，他要去了得是狗溜他。
贺予绥牵着咕噜跑了。
池澈买完东西，没有立马上去，而是坐在小区的秋千上荡。
他脚边放着一大袋零食，手里捏着瓶可乐。旁边有几个小孩一直在他身边转悠，不知道是在馋零食还是秋千。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池澈起身准备回去。从秋千上下来提东西的时候有些晕，池澈手撑着膝盖缓了会儿。
刚一抬头，就看见贺予绥放大版帅脸在面前。
池澈被吓得后退一步，贺予绥伸手拉了他一把。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有点晕而已。”池澈心说还有被你吓的。
“这就晕了？”贺予绥挑眉看着那小孩玩的秋千，“你真得好好注意身体了，多锻炼。”
池澈没注意贺予绥误会他荡秋千荡晕了，听了这句充满妈妈的味道的关心他点头如小鸡啄米。
“你坐那干嘛？没带钥匙啊？”在电梯时，贺予绥随口一问。
池澈一愣，手摸了摸口袋。说实话，他刚刚都没想过钥匙的问题。
贺予绥看着他发懵的样子，忍不住笑。
“我刚没想起来没带钥匙。真的。我就想在下面发会儿呆。”池澈解释。
贺予绥点头，整个身子仍然在乱颤。
“你那天在地毯下摸到的钥匙是这屋子唯二的钥匙，带好了，忘带了只能打点话给我或者叫开锁的了。”
池澈踏进屋被里面的冷气冻得打了个喷嚏，听见这话脱口说：“我不知道你电话。”
贺予绥一愣，拍了下脑门：“天，这两天都忘了这事。”
当时他们协谈合租的时候非常不正式，就这那个社交网站就决定了，合同都是昨天晚饭时才拿出来签的。
贺予绥飞快在池澈手机上输了自己的号码，拨通，然后挂断。
“行，再加个微信吧。”
池澈应声调出微信二维码，又打了个喷嚏。
“你感冒了？”贺予绥问。
“没，就是有点冷。”
“冷？”贺予绥震惊地去看空调，上面显示24摄氏度。“这不正常吗？”
“我一般开27.”
贺予绥无言以对，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三度。
“但你这是付款码。”贺予绥幽幽道。
“……不好意思。”
加上之后，贺予绥看着他的微信名，评价道：“和你很像。”
池澈没说话，手指动了动。
【o-o：真的吗？】
这样不知道怎么戳到贺予绥的笑点，贺予绥就扶着沙发看看信息再看看带着圆框眼镜面无表情的池澈笑了得有一分钟。
【o-o：你现在跟你微信名挺符合的。】
【hhh：1】
贺予绥笑得更开心了。
池澈叹口气，进了洗手间。
“晚安！”贺予绥在外面喊。
池澈弄好回房间时，贺予绥房间的灯已经灭了。池澈坐在电脑前，刷新着网站，今天发出去的帖子无人问津。
池澈现在处于一个烦躁又无聊的状态。
夜间气温更低，池澈伸手又调高了空调温度。池澈看着空调上面显示的28摄氏度，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且非常不好解决的问题。
池澈叹口气，打开论坛。
【o·o：合租拔草指南：给大家一个忠告就是千万不要合租，因为你永远无法知道你室友和你的温感差多少。例：空调开24还是28.】
发完池澈就打算睡了。难得早睡一次，他很期待明天能收到广大网友什么实用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