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今年的夏天出奇的热。即使是七月初的日暮六时,走在路上依旧热浪拂人面。
“阿礼,你到了吗?”
手机轻振一瞬,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程会礼刚从假寐中悠悠醒来,就听到驾驶位的程岷问:“是不是小源在催你?”
“对,”程会礼看了眼手机,随后目光转向窗外郁郁葱葱的光景中,“我们快到了吗?”
等了一会,前座照常没有回应。
程会礼收回目光,看向驾驶位上人的肩膀:
“爸爸?”
“啊?”
“我们快到了吗,爸爸?”程会礼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慢慢闭上了眼睛。
程父看着近在眼前的高楼群,“已经到了。”
“好。”
程父专心找位置停车:“今天人挺多的,小源打小射击项目就厉害......太阳大的,别忘了带把伞。妈妈特地带的大伞”
车停稳,程会礼伸手将副驾驶座上的16骨遮阳伞拿走:
“嗯,爸爸再见。”
没有回应,车也开走了。
程会礼面色如常,微微整理了褶皱的防晒衣后,便向大门口悠悠走去。
另一边,在休息室看兄弟们打闹的江源之发现程会礼没回消息,刚准备起身回个电话,就被化妆师拦住了。
“江队等一下,景儿马上化完了。”
无奈之下,只好作罢。恰在这时,程会礼的消息进来了。
Surprise:到门口了
江吱吱:化妆师不让我出去(花谢)
Surprise:?
Surprise:别化了
江吱吱:那不行......
Surprise:底子就在那了
江吱吱:。(白眼)
程会礼收起手机,将左手上的伞换到右手,在“森林公园”里随意找了个长凳坐下。
说是森林公园并不为过,X·Y俱乐部本部,坐落在逢春山山脚下,被围栏围住的四座高楼周围,皆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枝叶鲜翠,也正是因为成林的树群,大片阴凉处就地而生,便宜了像程会礼这样不抗热不抗晒的娇贵“小姐”。
他就那样默不作声的看着X·Y俱乐部大门口人满为患的场面。熙熙攘攘又叽叽喳喳。是与周遭格格不入,却是意外融合的别样风景。
怎么像一群小鸟觅食一样。
想着,程会礼不禁笑了出来。
“咔嚓——”
?
程会礼被这突兀在人群中的声音吸引,发现是两位女士。
左边那位稍矮的圆圆脸女士举着相机上前道歉,“真不好意思,但你实在太可爱了,就把你拍下来了。”
“可爱?”程会礼平静的咀嚼这两个字。
他的长相是那种冷脸类型的,虽然脸上的奶膘到现在还没有消掉,但由于过于冰冷的气场和散漫的情态,绝不是能被称作可爱的人。
“对啊,”圆圆脸女士笑着将相机递了过去,“这张照片很可爱,我有一个朋友很喜欢看帅哥,”那是刚刚程会礼兀自偷笑的场景,虽然只有嘴角上扬了,但是天生的眼尾下垂即使没有笑意,也会被其他部位的神态所牵动,“我们可以留下来吗,不会交给第三者。”
程会礼眉间舒缓,看向圆圆脸女士身后不远的温婉女子。那人微卷长发披散,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就那样站在那边,略带无奈的听着圆圆脸女士的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爱看帅哥,向程会礼轻轻歪了歪头。
“好。”程会礼点头。
圆圆脸女士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快速跑回“爱看帅哥”女士的身边。后者再次向程会礼点头示意了一下,便附和着圆圆脸女士的话语。
两人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人海里。
奇怪的是,那并不被圆圆脸女士约束的嗓音,压过人群,悄然传到程会礼耳朵里。
“真的很可爱,帅气的婴儿肥哎。”
“怕啊,我怕他真的那么高冷。但有什么关系,他不同意我就假装删掉,回家后再复原,放到我那‘1001个老公’的文件夹里,就我们两个人偷偷看。”
“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他不是喜欢拍照的那一种,所以没给他。”
“那好吧,下次见到了,我再给他。”
程会礼乐了,怎么有人在背后蛐蛐别人,还能让正主听见啊。
18:20,距离开场还有不到五分钟。大门口的粉丝仅剩下零星几点。
只见一个高挑的人影鬼鬼祟祟的从门内溜出来,路过门亭还不忘打招呼。
其实江源之这身打扮,在程会礼的视角上,就是一身黑还带着一个抢劫专用面罩。(其实是墨镜加黑口罩加渔夫帽)
“阿礼!”江源之在大马路对面,用不甚嘹亮的声音对着程会礼喊,由于脱下口罩,且嘴型很大,会让人误以为很大声。
程会礼随即给了他一个白眼。
待程会礼慢慢悠悠的走过来,江源之嘿嘿“两”笑。刚准备把手里的糖给程会礼,头上就受到了“重”创。
“你有病啊。”
程会礼一巴掌拍了过去。
江源之:“?”
“近视400度,五米开外牛马不分你知道吗。”
江源之拉起口罩,把糖塞程会礼手上,“你上次报告单上写着300度。”
程会礼跟着江源之走,声音由于用牙撕包装袋而断断续续,“哦,那你更有病了...知不、知道,近视300度,十米开外牛马不分?”
江源之从口袋里掏出个内场挂牌,“那是你想换位置才谎报的,150度哥。”
程会礼接过内场牌,顺便把垃圾糖纸塞回给江源之。
“这跟你20米开外叫我有关系吗?”
江源之:神经,路宽才15m不到。
幸好程会礼时不时发癫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才显现的,江源之早已免疫了大半。
为什么说是大半,因为程会礼当起颠公来,是真的不给任何人活路走。
“喏。”程会礼将遮阳伞递给江源之。
江源之:?
他看着穿不带帽防晒衣的光溜脸程会礼,又摸了摸全副武装的自己,“不是,你弱视你怎么敢这么造的?”
程会礼冷着脸,挑着眉,手往兜里一插,自由的感觉真好。
“没办法,眉骨生的高。”
江源之看着他的俩“黑眼圈”,给出了今天第三个白眼。
瞧着,又癫了。
X·Y一众队员在后台准备站位,眼看着自家队长还没来。
几个人叽叽喳喳,骂的火热。
上单:“又摸鱼去了。”
辅助:“假的,肯定去厕所偷吃了。”
射手:“wok,我就说梅姐的糖怎么少了。”
程会礼:“就是,祝队长天天跑牙科。”
上单、辅助、射手:“跟票了啊!”
上单、辅助、射手:“?”
祁景穿着X·Y纯白的夏季队服,惊喜的看着通道里走在队长身边的程会礼,但两人实在很久没见,祁景只是扬起了嘴角。
“在背后说我是吧?”江源之边走,边从口袋里掏棒棒糖“砸人”。
几个人被砸的不亦乐乎。
射手:“这不是队长迟到的理由!”
江源之又朝射手砸了第二个:“堵不住你嘴是吧。”
程会礼笑着拍了拍射手的肩膀,“队长给咱们买糖耽搁了。”
一旁收糖的辅助顿悟,“早说啊,队长!我今晚不跟你抢饭吃!”
“有病是不是!”江源之笑骂。
程会礼和辅助射手招呼完,向着祁景就是一个大拥抱。
“干什么,我这么‘毒唯’你,你这么冷漠的吗?”
祁景笑的酒窝都出来了,很用力的拍了拍程会礼,“没有,只是你又帅了。”
程会礼挑眉,也是笑着去和上单打招呼。
江源之看着祁景傻愣愣看程会礼的背影,终究是没忍下心像砸辅助射手那俩个二傻子一样,用棒棒糖砸祁小朋友。
他上前环手抱在胸前,一根芒果味的棒棒糖出现在祁景面前。“又被阿礼的冷脸吓到了?”
“嗯。”祁景接过队长递来的棒棒糖,“他好像越来越悲伤了。”
江源之疑惑:“真的吗,他现在反而笑的比以前多了。”
赛场上主持人终于宣布战队入场,隧道门口打开,人潮汹涌,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这是少年们最黄金的时期。勇猛刚毅,豪情满怀,包括也不限于18、9岁的雄图壮志即在前方。
他们许下最鸿大的期盼,他们高歌最鲜活的岁月,他们一腔热忱未必付诸东流,他们的伊始便是沐浴冠军金雨。
于是他们总是汹涌澎湃,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万物总是欣欣向荣,世间一切皆可爱。
祁景站在队中央,在台阶高低落差下,终是回头看了眼程会礼。
他站在隧道口处正笑得开怀,右手拿着未拆封的棒棒糖和他们挥手。
“但愿是假的。”
祁景垂下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