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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吃饭，就是来你们家酒馆？”楚桓挑了挑眉毛，看着崔寻源从口袋里面掏钥匙。

    “嗯？对啊。”崔寻源笑了笑，拿钥匙开了门。

    或许是要营造氛围，酒馆里即使开了灯还是很暗。崔寻源随手将钥匙甩到吧台上，“随便坐吧。”

    楚桓找了个吧台附近的位置，托着头打量着周围。这是家不大的酒馆，装饰成了很复古的港式风格，红砖墙上贴着不知道哪里搜罗来的杂志剪影。每个桌上摆着南瓜形状的小夜灯，楚桓按了按南瓜脑袋上的把，轻响一声后南瓜头闪出柔和的黄光。

    啧，还挺会搞氛围的。

    “你有什么不吃的吗？花椒？辣椒？香菜？”楚桓看了崔寻源一眼，却发现那男人正在穿一件围裙。围裙是粉色的，上面印着一只很大的兔子。

    “我无所谓，没有忌口。随便吃点什么都行。”楚桓懒洋洋回答两句。整个酒吧都拥在一股果酒的氛围里，醇厚又香甜。楚桓趴在木头桌子上，眯着眯着睡着了。

    听到厨房外面没有声音之后，正在处理食材的崔寻源从厨房里探出了头。

    坐在吧台的那人已经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其实楚桓一米七几的身材在这座南方的城市里真不算矮，但他趴下睡觉的姿势又显得整个人十分单薄。他的头发或许是很久没剪了，毛燥燥的头发就戳在他的脖子后面。有点太瘦了，崔寻源心想，这人肯定不怎么好好吃饭。

    崔-大厨-寻源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那人还缩成一团睡着。崔寻源摘了手套，正想叫醒他的时候，手又一下子停住了。他就是一下子很想摸摸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崔寻源像做贼一样在他发尾上轻轻薅了一下。原来他的头发只是看起来扎手，其实是很柔软的触感。那人可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摸自己的头发，手啪一下打到崔寻源做贼的手上。

    楚桓明显是没睡醒的眼神，半眯着眼睛，可能起床气也有点大，“？”

    “哎呀叫你起床。”楚桓的那只手打到崔寻源手上，也像打在他心脏上一样，惊得他说话都带颤。

    “哦。”楚桓从口袋摸出眼镜，眼神却看着还很呆滞，“闻着还挺香。”

    楚桓不得不承认崔寻源手艺还不错，至少比他做啥啥毁的手艺要强得多。楚桓可能不小心吃到一颗花椒，麻的到处找水喝，崔寻源给他递过去一杯水，正瞅着他喝的时候，又开了口，“所以写信的事情.......”

    楚桓差点呛到，用力咳了两声，“啊？”

    崔寻源放下筷子，眼睛闪的发光，“你......嗯......是不是可以帮忙写信？”

    楚桓看着他那期待的小眼神，突然就生出了奇怪的情绪，“如果我说我不能呢？”

    “啊，啊？”楚桓看着崔寻源眼中闪着的光一下子就暗下去了，“哦。”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说我能帮忙写信的。”楚桓看着他，“你难道知道......”

    “我知道你是代笔人。”崔寻源凑近了一点，“我看过令尊帮家父写的信。”

    “？”

    “一封吊唁信。父亲说，如果需要写信，就去找鸟嘴街便利店的那位大叔。但我没看到大叔，除非说，你是那个大叔。”崔寻源望进楚桓的眼睛，竟有一种望进夜空的错觉，好像所有的色彩和光亮都会被吞的一点不剩。

    “那大概是我的父亲。”楚桓摸了摸鼻子，没办法还是承认了。

    楚桓并不觉得这个身份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都长到二十五岁了，也从来没有人找他提过代笔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帮任何人写过信。他也想过自己作为代笔人的一生：或许到一定年龄他会结婚，然后再教他的孩子书法，再将代笔这件事传承给下一代；或许他就这么孤独一生呆在沉云市，代笔这件事彻底消失在这座城市；或许家族里还有其他的掌笔人。但这都不重要。代笔只是突然打断他普通人生的一件小事。假如父亲从来没有提起过代笔，他或许会正常高考，然后在本地考个大学，或许他会出省，然后卖掉鸟嘴街这家小店，然后在其他地方定居。不管是哪一种人生都是普通人奢望的幸福。只是可惜，楚桓连这种最普通的幸福都不敢奢求。

    毕竟代笔是父亲的遗愿，也是家族的继承。有的人注定是要背负些什么，才能走下去的。

    “所以，我想请你写一封信，”崔寻源继续说，“一封......给我的信。”

    “？”这什么奇怪的要求。

    “事情有点复杂，”崔寻源似乎是在想一些措辞，最后有点扭捏的开了口，“可能需要......我们关系好一点再说吧。”

    崔寻源一说完这话就觉得楚桓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就像在看智障一样。什么叫“关系好一点”？这样说会不会让他觉得请他写信都只是个幌子？

    楚桓又开始感觉无语了。这种话说出来就非常的奇怪，让他想到有的小女学生放学聊的那种逆天网文。他瞅了一眼崔寻源，却发现这货直接耳朵红的到了脖子根。

    “崔寻源，”楚桓第一次叫了那人的大名，吓得他突然就抬了头，“你说的关系好一点，是什么意思？”

    因为是微微轻笑着说出来的话，后面的问句中参杂着些鼻音，氛围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