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云溪晚这才转过身,看着旁若无人般坐在椅子上的红衣青年,施施然走向另一张椅子缓缓坐下。

    “爹娘虽有战功在身,又战死沙场,但并未能够让陛下册封太子妃,殿下是如何在短短时日里说服陛下赐婚的?”云溪晚不解问道。

    江清听倚靠在圈椅里,手中把玩着一支桃花,漫不经心地开口:“皇帝虽未完全参与进这件事中,但却在其中推了一手,如心正心虚着,云将军在民间声望极高,就算是做表面功夫,他也不会亏待云将军的后人,落人口实。”

    今日早朝后,他走了一遭御书房,与皇帝说了求娶一事。

    皇帝并未直接应下,反问他:“你求娶那云氏孤女,是因为喜欢她?”

    江清听微微拱手,露出一抹笑意,“儿臣在京中闲逛之时,无意中瞧见那云氏相貌,真是不同于京中女子的美。儿臣恐命不久矣,若能得这一位妻子,也是此生无憾了。”

    彼时皇帝思索良久,似是做了几番衡量,最后才开口道:

    “也好,云氏父母为我大祁贡献颇丰,如今云氏一介孤女,赐婚与你正好,也不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

    实际上,皇帝此番并非完全是为了安抚朝中其他将领。

    皇帝年事愈高,既害怕功高震主,又担心自己的儿子觊觎自己身下的座位,给他这个太子赐一个孤女当正妃正合他意。

    回过神来,将视线放在云溪晚身上,江清听开口问道:“昨夜你去常将军府中,可有发现什么?”

    云溪晚并不意外江清听会知道这些,将昨夜在书房中看见的信笺与自己的猜疑说了出来。

    “云盛重在这一事中是最可疑之人,但常将军与爹娘却是至交……”

    江清听看出了她眼中的犹疑,不置可否,“证据查出来,一切自会分晓,到那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话落,云溪晚嘴唇微张,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江清听打断。

    倚靠在圈椅中的身子微微坐正,眼神紧锁着对方的双眼,江清听缓缓开口:“云小姐,人心是会变的,成大事者,最忌优柔寡断,孤也不会和这样的人合作。”

    云溪晚稳下心神,微微颔首,“臣女受教。”

    江清听见她了悟,心下生出些许满意与赞赏,“孤的人探查到,在云将军出事前,那小兵曾在徐州一带出现,并且多次出入徐州郡守府中。”

    云溪晚听见此话,沉吟几许后带着些许疑问开口道:“徐州临近南地,殿下的意思是……”

    用帕子掩着唇轻咳两声后,江清听才哑声道:“一个有家室,刚入军营的小兵,做出暗害主将之事,还能得手,难道不奇怪吗?”

    “可徐州郡守并无理由谋害朝廷重臣。”

    江清听拨弄着手中的花枝,捻下一片花瓣,“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另有图谋,一探便知。况且那徐州郡守,暗中与云盛重多次书信往来。”

    话落,江清听缓缓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将手中的花枝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并未理会云溪晚呆滞的神情。

    “过几日,孤来接你去徐州,京中一切你不必操心,孤会处理好。待徐州的事情调查完毕之后,我们去一趟怀州。”

    扔下这话,江清听径直走出了房门,随后消失在院中。

    云溪晚清楚他为何要去怀州。但是,如今的皇帝尚且能因忌惮在爹娘一事中推波助澜,太子未尝不可卸磨杀驴。

    云家军一事,还需要多思忖一番……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云溪晚回过神来,瞧见商陆走进屋内。

    见商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云溪晚笑了笑,先一步开口:“想问什么便问吧。”

    得了云溪晚的准许后,商陆这才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小姐,刚刚那人是……”

    商陆刚一开口云溪晚便明白她想要问些什么,自己也并未打算瞒着她,让她过来在一旁坐下,便将江清听的身份与事情经过大致说与她听。

    在云溪晚讲述事情的经过时,商陆的表情从惊讶转变为愤恨,声音锐利,拍案而起,似是认定了云盛重就是凶手一般,“大老爷怎么可以这样!将军待他不薄,平日在军中更是念叨着府中,他竟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云溪晚的手微微安抚她,示意她别冲动,“这件事还没有证据,不能证明真的是云盛重所做。”

    商陆随气愤不已,但还是冷静下来,转而担忧的问道:“小姐,那太子殿下真的可信吗?”

    云溪晚默了默,缓缓说道:“有太子的帮助,总比我们自己一点一点探查来得快。”

    未等商陆说话,云溪晚话锋一转,问道:“我刚刚让你去买的东西买回来了吗?”

    商陆连忙正了正神色,从袖中摸出一小瓷瓶,压低声音道:“奴婢跑了几家药铺才买到的,小姐放心,奴婢带着斗笠,没让他们瞧见奴婢的相貌。小姐要这种东西来做什么?”

    云溪晚满意地接过商陆递来的瓷瓶,并未告诉她自己寻这药来做什么,只是说道:“你收拾收拾,过几日我们去一趟徐州。”

    商陆也识相的没有再追问,乖巧应下,转身出去收拾衣服。

    入夜,打更人在城中巡夜,一道黑影在上方急速掠过,熟门熟路的摸到常府。

    来到常府,摸进常将军的卧房后,云溪晚巡视一圈后,缓步走到案几边上将手中瓷瓶打开,把里头的粉末撒在香炉中。

    常将军与同僚喝完酒回府,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进入卧房,更换衣服后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待床上瘫倒的人昏睡一会后,云溪晚才转身离开暗处,向书房走去。

    自上次夜探将军府后,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或许遗漏了什么。今日让商陆去药铺寻了些蒙汗药再回来探寻一二。

    这一次,云溪晚将书房中的墙壁也细细摸过去,以防有暗格遗漏。

    “咔哒——”

    一声响后,云溪晚明白自己是摸到地方了,摸索片刻,她将手往下一推,暗门缓缓打开。

    闪身进入暗门内部,快速穿越一条不长的通道后,云溪晚来带一个暗室。

    待看清眼前的东西后云溪晚眉头一蹙。

    暗室内仅摆放着一些兵书残卷的孤本,以及几张布防图。

    仔细查看,确认这些东西没有问题后,云溪晚才回到书房中,将其恢复原样,仿若无人来过。

    书房完全陷入寂静与黑暗后,门突然被人推开。

    本该瘫倒在床上的男人此刻满脸严肃的站在门后,双手拉着门框环视着书房。

    片刻后才步履匆匆地上前打开暗门,向内部走去。

    男人进到暗室,却未曾查看里面的东西一眼,而是走向一旁的墙壁上继续摸索着,打开另一个暗格。

    在看见里边的东西完好无损后,男人才松了一口气,得意地笑了两声将暗格关上后才转身离去。

    隐在暗处的云溪晚见他的身影回到卧室,才缓缓走出来站在暗门机关前。

    暗门被重新打开。

    来到暗室把暗格中的瓷瓶拿出来,云溪晚拔开瓶口的塞子,朝瓶中看去。

    瓶中是如清水一般的液体,云溪晚并未因此轻视它,能被常将军如此看重守护的东西,定不一般。

    将瓷瓶中的液体倒进蒙汗药的瓶中,又放回原处,云溪晚才拍了拍衣服,转身离开暗室。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云溪晚倚在座椅中沉默地看着放在案上的瓷瓶,心中思绪万千。

    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在她心中隐隐成型。

    另一边。

    江清听在离开云府后,并未急着回东宫,而是来到一处茶楼。

    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处包间,推开门,房中已坐着一身着青绿色衣衫的男子执棋自弈。

    江清听轻咳几声,走到他的对面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

    “那云氏城府不浅,恐怕不会轻易信任你,我们也不差云家军那一万人马,你当真要与她合作?”男子看着棋盘,头也不抬的说道。

    江清听仰头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皇帝如今警惕心过重,愈发担心有人抢了他身下那位子,我这个太子拉拢武将必会引得他疑心。”

    他再次给自己倒了杯茶,捏着茶杯缓缓靠入椅中,看向窗外的花枝,微微出神。

    “云家军虽仅有一万人马,但个个都是战场上的佼佼者。况且云家军仅听令于云家后人,与她合作,我们百利无害。”

    执棋自弈的男子终于将视线从棋盘上抽离,抬头看向盯着窗外出神的江清听。

    “殿下身子不适,此去徐州路途遥远,万事多加小心,谨慎着身子,切莫操之过急,京中一切臣会仔细盯着。”

    未等江清听说话,那人又急忙补了一句,生怕他起身离去,“殿下,臣听闻徐州一带有一名神医云游至此,您……”

    江清听挥了挥手,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掩唇微咳,“行了,孤知道了,卞疏,年纪轻轻的太唠叨也不好,免得日后娶不着妻子。”

    说罢,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起身拂了拂衣袖。

    “你跟外祖父说一声,近日身子不适告病,先不上朝,免得皇帝又生疑心。”

    卞疏见他如此漫不经心的样子,只得暗自摇头,无奈地执棋目送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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