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地牢血祭·月蚀初现
西山皇庄寒潭地牢，阴风蚀骨。
何萧然、素问与云澈三人潜入，只见到处是凝固的暗红血迹，激烈打斗痕迹触目惊心。
素问指尖颤抖着捡起薛神医染血的半枚金针，又拾起悬壶被撕下的衣角——上面一个用血草草写就的“祭”字，边缘模糊，如同绝望的呐喊。
“师父……”素问喉头哽咽，心被无形的手攥紧。
“小心！”何萧然厉喝骤然响起，寒潭深处阴影蠕动，无数双幽绿贪婪的眼眸亮起！
青阳侯埋伏的“影牙”死士无声扑出，更可怕的是他们身后，一群肢体扭曲、眼瞳涣散、周身散发着诡异药味的“药人”紧随而至，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西山皇庄的夜，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茔。寒潭地牢入口藏在乱石嶙峋的假山深处，一股混合着血腥、水腥和某种腐败甜香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何萧然当先，玄色劲装融入阴影，手中火把的光芒只能撕开前方一小片浓稠的黑暗。素问紧随其后，腰间“月魄”玉佩隔着衣料透出微弱的暖意，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却无法驱散心头沉甸甸的阴霾。云澈殿后，气息清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寸湿滑石壁。
石阶向下延伸，深入山腹。寒气越来越重，火把的光焰被压得低矮摇曳，在布满青苔和水渍的石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鬼影。脚下黏腻，低头看去，是早已干涸发黑、层层叠叠的血污，一直蔓延至地牢深处。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也越发浓郁。
“这里……”素问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火光照亮前方一处开阔的洞窟。地面一片狼藉，断裂的铁链、破碎的石块、深深嵌入石壁的刀痕箭孔……无不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惨烈搏杀。大片大片暗褐色的血迹泼洒在石壁和地面上，有些尚未完全凝固，散发出新鲜的血腥气。
何萧然脸色铁青，下颌线绷紧如刀锋。他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地上的粉末，凑近火把细看，那是极淡的紫黑色晶粉。“哑婆来过。”他声音冰冷，杀意凝成实质。
素问的目光被角落一点微弱的反光吸引。她快步上前，蹲下，指尖颤抖着拨开一块碎石。半枚染满暗红血污的金针静静躺在那里，针尾熟悉的缠丝纹路刺得她眼睛生疼——是薛神医的！几乎是同时，旁边一小片被暴力撕扯下的灰布衣角映入眼帘。她小心翼翼地拾起，布料粗糙，边缘带着干涸的血渍，而布片中央，一个用鲜血草草写就的字迹赫然在目：
祭！
那字写得仓促而用力，最后一笔几乎拖曳撕裂，透着无边的绝望和不甘。
“师父……”素问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心口传来尖锐的疼痛，仿佛那血字是用刀刻在了她的心上。悬壶老人被带走前最后的挣扎与恐惧，透过这冰冷的布片和血字，狠狠攫住了她。
血契清晰地感受到她剧烈的悲痛与惊惶，何萧然的心也随之狠狠一抽。他猛地伸手，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攥入掌心，滚烫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传递过去：“人还活着！这字就是证明！只要有一口气，我们就能把他抢回来！”他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如炬，穿透黑暗扫向地牢更深处，那里是寒潭幽暗的水面。
就在这时——
“嗬……嗬嗬……”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低吼声，毫无征兆地从寒潭方向传来！
“小心！”何萧然瞳孔骤缩，厉喝声如同惊雷炸响！
寒潭幽暗的水面剧烈翻腾！不是水波，而是无数道迅疾如鬼魅的黑色身影破水而出！他们全身包裹在漆黑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双冰冷麻木、毫无生气的眼睛，正是青阳侯豢养的杀人机器——“影牙”死士！他们如同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动作整齐划一，手中淬毒的短刃在火把下闪烁着幽蓝的寒光，无声无息地朝着三人合围扑杀而来！
杀机来得太快太猛！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影牙”死士身后，寒潭边缘的阴影里，摇摇晃晃站起更多身影。他们肢体扭曲，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眼瞳浑浊涣散，口角流涎，周身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药味。他们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野兽，动作僵硬却异常迅猛地紧随死士之后，潮水般涌来！
是药人！被蛊毒和邪药彻底摧毁神智、只知杀戮的活尸！
“退！”云澈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瞬间挡在素问侧翼，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匕，匕身萦绕着淡淡的银色光晕。他口中急速吟诵起古老晦涩的音节，一股无形的精神震荡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试图干扰那些药人混乱的感知。
何萧然已将素问猛地拉至身后，自己则如同出闸的猛虎，悍然迎上正面扑来的三名“影牙”死士！他重伤初愈，内力不敢尽提，但招式依旧狠辣精准。赤金色掌风裹挟着尚未完全恢复的炎精之力，带着灼热的气浪轰然拍出！砰！一名死士被震得倒飞出去，胸口塌陷，口中喷出黑血。但另外两柄淬毒的短刃已刁钻地刺向他肋下和咽喉！
素问强压心痛与惊骇，指尖金针早已扣在手中。她身形灵动如穿花蝴蝶，避开一个药人迟缓却力大势沉的扑抓，金针闪电般刺入其颈后大穴。那药人身体一僵，动作顿住。但更多的药人已然围上，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手腕一翻，早已备好的驱蛊解毒药粉漫天撒出，白雾弥漫，冲在最前的几个药人发出痛苦的嘶嚎，动作顿时迟缓混乱。
凌风率领的影枭精锐此刻也终于从入口处杀入，瞬间与外围的死士和药人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毒雾弥漫，嘶吼与兵刃交击声在这密闭的地牢中震耳欲聋，血腥味浓烈得化不开。
何萧然以一敌二，虽击毙一人，但肋下已被另一名死士的毒刃划破衣襟，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阴寒的毒气瞬间顺着伤口侵蚀！他闷哼一声，动作微滞。
“萧然！”素问看得心惊胆战，一枚金针脱手而出，精准地射入那偷袭死士持刃的手腕！死士手腕一麻，短刃脱手。
何萧然抓住这电光石火的间隙，并指如刀，赤金指风洞穿了对方的咽喉！他喘息着后退一步，与素问背靠背而立，目光扫过混乱血腥的战场，最终死死锁定寒潭后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岩壁。
“在那里！”他声音嘶哑，指向岩壁角落。那里堆砌着一些断裂的石柱和腐朽的木箱，看似杂乱，但仔细看去，地面上残留着奇异的、仿佛被某种能量灼烧过的焦痕，勾勒出一个直径约莫丈许的、残缺不全的复杂圆形图案！图案的线条深嵌石地，隐隐散发着极淡的空间波动！
传送阵残迹！
“指向……皇宫？”素问心头剧震，那焦痕指向的方位，分明是京城皇宫的方向！难道师父被转移到皇宫之内？青阳侯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还是……有更深的内情？
这个念头刚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实质般的巨大痛苦与绝望感，毫无征兆地、排山倒海般顺着血契的链接狠狠撞入素问的识海！
“啊——！”素问如遭重击，猛地捂住心口，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的幻象碎片：
冰冷刺骨的寒潭水……沉重的铁链锁住枯槁的手腕……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肤……温热的鲜血汩汩流淌，滴落在下方闪烁着贪婪血光的诡异符文上……一个穿着黑袍的模糊身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怪笑……悬壶师父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某个方向，嘴唇无声翕动，那口型分明是——“走！快走！”
那绝望到极致的痛苦，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素问的灵魂深处！
“素问！”何萧然肝胆俱裂，一把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捞入怀中。血契疯狂震荡，素问承受的巨大痛苦如同海啸般反噬而来，狠狠冲击着他本就尚未痊愈的心脉！
噗——！
何萧然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温热的血点溅在素问苍白冰凉的脸颊上，如同盛开的红梅。心口那道被云澈秘术压制、几乎消失的幽蓝浅痕，在这内外交加的剧痛冲击下，竟如同被唤醒的毒蛇，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冰蓝幽光！
那光芒深邃、冰冷、不祥，瞬间将他苍白的俊脸映照得如同鬼魅。一股远比之前蓝蛊更为阴寒、更为古老、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恐怖气息，以那道幽蓝印记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寒潭地牢深处，传送阵残迹指向皇宫深处。
素问通过血契，骤然感应到悬壶正承受割腕放血的酷刑，绝望痛苦排山倒海袭来，令她当场呕血。
何萧然心口几乎消失的幽蓝印记骤然爆发，前所未有的阴寒古老气息轰然炸开！
他猛地喷出鲜血，冰蓝光芒映得他脸色如鬼魅，身体向后直直倒去。
“萧然——！”素问的尖叫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