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还有座位吗?”
“有有有!几位客官里面请!”
几个彪形大汉跟着小二走到角落的桌子边,哐当一声,把刀拍在了桌上。
“格老子的!今儿这怎么这么多人,跑了几个客栈都没位置了!”
小二陪着笑,熟练的开始解释。
“几位客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雪山上生了异象,都传是有异宝出世,这不就……”
“异宝?”
一个大汉眼睛一亮。
“什么异宝?”
小二摇摇头。
“这小的就不知了,小的可不会武功,也不敢上去瞧。”
“啧。”
大汉有些失望,却也没为难他。
“行了,上几个招牌菜,再来壶酒!”
“好嘞!客官慢等!”
【绾绾,你怎么看?】
“坐着看呗。”
【……】
道果一哽。
她明知道它不是这个意思。
喻绾绾理直气壮。
不坐着看那还要怎么看?
站起来看,以示尊重?
道果气得不想理她。
【你还是吃着看吧!】
喻绾绾轻笑。
先前就说了,只要许清舟想要,即便已经灭绝的东西,世界意识都会用别的方法让它重新出现。
这里是高武世界,千年雪蟾当真出现,可不仅仅只有药用那么点儿功效。
会有异象发生,再正常不过。
她是三天前才到的北境,并没有看见传说的异象。
许清舟他们早就已经进山。
她还真说不准,这异象,到底是千年雪蟾重现自然发生的。
还是……
只是阴谋。
隔壁桌的大汉还在就异宝的事情讨论。
喻绾绾随便听了会儿,就没再听,留下银子,孤身踏上了上山的路。
北境常年冰雪覆盖,雪山遍布,植株凋零。
喻绾绾的天赋在这里不太好用。
花了好几天,她才总算是感应到了许清舟的位置。
那是北境中心的雪山。
她抵达山脚下时,这里围着不少人,仰头看着前方,却没上去。
喻绾绾心里装着事儿,也没管他们,越过他们,继续往前走。
“姑娘,你要上山?”
她不搭理人,却有人主动出声,喊住了她。
喻绾绾顿了下,回过头,空洞没有焦距的眼睛,准确的对准了出声的人。
那人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睛看不见。
“姑娘是头一次到北境吧?”
喻绾绾点头。
“嗯。”
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姑娘有所不知,这座雪山,和普通雪山有所不同。”
喻绾绾彻底转过身,侧着耳朵,耐心地听着她说话。
“这里地势奇特,越往高处走,空气越是稀薄,风寒效应也越是恐怖,更可怕的是,那里的冰雪中,蕴含着能侵蚀内力的“寒煞”之气。”
她目光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巅。
“雪山之上,有一条宗师线,宗师线之下,尚可凭借内力硬抗,可一旦越过宗师线,寒煞变回侵入经脉,消磨内力,冻结气血,即便是先天境的好手,若无特殊心法或宝物护体,内力也会迅速消耗殆尽,最终血脉凝固、肺腑冻结而亡,唯有凝聚了武道真意的宗师,才能短暂抗衡寒煞,勉强前行。”
她语气里带着不甘,明知喻绾绾看不见,还是下意识指了下周围的人。
“我们这些人,都是走到宗师线后,实在无法前行,狼狈下来了的先天境,我看姑娘目不能视,还是莫要再往上走了!”
喻绾绾安静地听着,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浅笑。
“多谢告知。”
她微微颔首谢过这人的好意,却依旧转身向上。
“诶!姑娘你这是……”
后面的话,喻绾绾没再听,那人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听动静,像是有她的同伴将她拦了下来。
喻绾绾只是轻笑了声,没有在意,也没回头。
雪山上的情况,比那人说的还要更恶劣些。
不过走到半山腰,喻绾绾就已经抑制不住低声咳嗽。
她这身体并没有内力,而雪上之上,植物少得可怜。
喻绾绾撑着颗勉强还存活着的大树,弯着腰喘息。
“果果,我到哪儿了?”
道果四处看了看,也不是很确定。
【看这情况,这里大概就是刚才那个人所说的宗师线了。】
喻绾绾皱了下眉。
“不对劲。”
【怎么了?】
她靠着树,抬眼往前看。
“庄心月不过是先天巅峰的实力,又身子虚弱,这样的寒气,她撑不住。”
无论是许清舟、沈流云,还是盟主府派出来的人,都不可能让这样的她继续前行。
按理说,她该在半道上就遇到庄心月的。
可一直走到这里,别说庄心月了,她连只鸟都没遇到。
“啊呀呀,还真是敏锐得可怕呢!”
婉转娇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喻绾绾侧了下头,凭着感觉望过去。
不过几秒,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魔教圣女。”
“什么魔教圣女?难听死了!奴家也是有名字的。”
带着些许嗔怪的笑语,从四面八方响起,模糊了她的方位。
叫喻绾绾无法第一时间再次捕捉到她。
那笑声里,并没有因为一个照面,就被看穿了身份的惊诧和恼怒。
反倒是带着点愉悦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喻绾绾垂了下眼。
是个难缠的对手。
“蓁谷主眼睛不好使,这鼻子倒是挺灵的!”
花想容的声音又娇又媚,一句话,被她说得百转千回。
若是个心性不坚的男人,只怕光听她说话,就能酥了骨头。
“就是不知,蓁谷主可是曾在许郎身上,闻到过奴家的味道?”
喻绾绾唇角的弧度加深,和花想容的娇媚不同。
她身上一片温柔,也只有温柔。
并没有什么动怒的迹象。
“许郎?真是难听的称呼。”
他要是姓张,是不是还得叫蟑螂啊?
啧。
花想容面颊僵了下,很快又恢复过来。
“倒是没想到,蓁谷主看着不争不抢的,口头上倒是不肯落下风。”
她不过是说了句魔教圣女难听,她这就还回来了。
“还好。”
喻绾绾哂笑,语气温柔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轻松。
“毕竟,魔教圣女是你的职位,你不喜欢也改变不了,可许郎……是真的很难听。”
她微微偏头,也不刻意去找花想容的位置。
面上带了点爱莫能助的遗憾表情。
“不过品味这东西,因人而异,圣女这独特的品味,倒是也能理解。”
花想容捏着银丝的手指微微收紧,面纱下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蓁谷主可真是伶牙俐齿,就是不知,若蓁谷主知道许郎此时在做什么,还能不能如此镇定?”
大概是站累了,喻绾绾索性席地坐下,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巧模样。
“愿闻其详。”
“……”
她这副态度,搞得花想容都有点要说不下去了。
冷静几秒,花想容又重新笑起来。
“许郎此刻,正身中相思引,抱着她那位旧情人厮磨呢!”
她声音愈发黏腻,仔细打量着喻绾绾的神色。
“蓁谷主身为毒医传人,不妨猜猜看,这相思引,有何妙用?”
只是可惜了,喻绾绾从始至终都只是微微笑着,连唇角的弧度都不曾改变。
甚至,还真诚发问。
“他的旧情人不是你么?”
“???”
“哦,或许你想说的是庄姑娘?据我所知,庄姑娘早已心有所属,从未接受过你家许郎的示好,又何来旧情人一说?”
表情温柔,笑意轻浅,语气真挚。
“你家许郎,顶多也就算一个爱慕者。”
“……”
花想容一噎,满脸见鬼。
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么?
得知许清舟和庄心月在一起,她难道就一点儿都不生气着急?
难道说……她的消息有误?
这女人和许清舟之间,没有私情?
不可能。
她收到的消息不会有错。
那就是……
花想容眯了眯眼。
她在装。
“中了这相思引啊,便会神智不清,见谁都觉得□□焚身,欲壑难填。”
整理好思绪,花想容又一次开口。
“唯有春风一度,方可平息,可若是强忍不解,下场嘛……便是气血逆冲,经脉寸断而亡。”
她刻意放慢了语调,那黏腻的声音里,多了些淡淡的蛊惑。
“蓁谷主不妨再猜猜,他会如何选?”
喻绾绾“唔”了声。
“我猜他会选第三。”
她唇边的笑容扩大,温柔的气息,如春风拂面。
就连雪山之上的寒冷彻骨,在这样的气息下,都好像暖了些。
“把你剁成臊子!”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下一刻,远方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伴随着眸中屏障破碎的清脆声响。
花想容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猛然回头,往那边看过去。
一道恢宏剑气冲天而起,引得雪山阵阵颤动。
凝结在枝头的雪花扑簌簌落下,化作一场洁白的雪暮。
喻绾绾也跟着扭头,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声响传来的方向。
紧绷着的身子稍微放松下来。
“看来,我猜对了。”
花想容面沉如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蓁谷主倒是了解他。”
声音冷了下来,再无半分娇媚。
“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么?”
她双手骤然结印,周身真气鼓荡,红衣在雪中猎猎作响。
随着她指尖划动,一道道闪烁着幽光的丝线从雪地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不好!绾绾快撤!】
喻绾绾没有犹豫,立即往后退。
她的速度很快,可那阵法更快。
转瞬间,就已经在喻绾绾周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罗网。
她后背抵在柔软的丝线上,泛起阵阵灼烧的疼痛。
喻绾绾下意识避让开。
也就是这下意识的一个耽搁,阵法已成。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就好像,不过是这短短一瞬的时间,她就从雪山,落入了一处隔绝的空间。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了耳边。
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