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就这速度还参加比赛呢,午正前必须切完。”
切了一筐还有一盆,切了一盆还有一筐。
徐念的眼皮像灌了铅,沉沉的,这总管看着老实,其实最猴精的非他莫属。
打着练习的旗号,让他们让包揽军营伙房的活,而自己从中获利。
众人虽都明了,但碍于总管手中掌握的权力,只得默默认同,毕竟谁也不想在比赛前被赶出。
徐念擦了擦手上的菜汁,她真的困极了,“自从参加了大人的训练,我感觉进步神速。”
那总管只微微偏了偏头,目空一切,“那还不抓紧些。”
“是是,那大人我们是就这样一直训练到比赛吗?”
“美的你们,”总管巡视一圈,“午正后我会细说。”
死胖子,菜刀每落下一次,她便在心中暗自叫骂。
到最后一刻,都要将他们压榨干净。
也不知小九已到了何处,等下次再见她定要做一大锅豆腐脑,徐念边切黄瓜边想着。
越往夏至走,日头越毒辣。
她抬手挡在额前,指缝漏进的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总管则养尊处优的坐在檐下。
荫下站不得,屋里去不得,唯有站在烈日下方能凸显出他总管的权威。
“听仔细了,明日的淘汰赛两两对决,逾时不至,超时不候皆视为淘汰。”
总管手指轻勾,每人手里都拿到一封信,“信中所示的就是你们明日的对手,祝各位好运。”
徐念拆开封泥,纸上赫然写着钱大财三字。
“本以为你会在家中哭天抢地,没想到竟来参加比赛,有魄力。”最后二字语调拉的甚长,她听着都觉得头疼。
这人手里的信封与她的别无二致,只是纸上所写的是她的名字。
“钱师傅别急呀,我对你的手艺可是相当期待,明日咱各凭本事。”
没想到竟这么早就与钱大财遇上,也好早解决早省心。
她旋身转去,发带在风中轻扬了一圈,留给钱大财一个孤傲的背影。
帅,实在是太帅了。
“师傅,明日对她肯定没有问题。”
钱大财的眼神骤然收紧,“计划照旧。”
徐念回到屋内,直奔床铺,她要睡觉。
取下床头的薄被,这里的硬枕实在硌得慌,因此她用旧衣服做了一个,再拍拍旧衣服做的枕芯。
一切准备妥当,正当她掀起被子一角躺下时,“咚咚”的叩门声不厌其烦地回荡在她耳边。
“没人。”
“徐姑娘我们家将军让我来给你送个东西。”
门打开,她目光平平扫过,落在季风手间的食盒上。
“徐姑娘,”说着季风将手中的食盒递到她面前。
“这是?”
季风气沉丹田,清了清嗓,“将军说了,这个可以吃。”
莫不是先前楚祈年险些错杀了她,这下来赔礼来了,终究是她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
徐念双手接过,“那替我谢谢殿下。”
食盒分量不重,许是一碗山珍海味浓缩的精华,那可是大补呢。
取下食盖的瞬间,“……”
内是一碗醇厚的花生酪,就连上面撒的干桂花,都与那夜的相差无几。
“有病吧他……”她又重新盖上食盒,把其丢在角落。
刚走到床边,“砰砰”敲门声震耳欲聋,似要将这门给一同拆了去。
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终还是挪到门前,甫一开门,满脸不耐烦。
“你来做什么?”
八角胡嘴角抽了抽,“给你带了些酿好的梅子酒,进去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挡在门前,“不太好,就在这里说吧。”
八角胡左右瞧了瞧,喉结上下滚动,却半天没吐出一句话。
徐念偏过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到看他,抬手就欲将门合上。
“等等,”八角胡掀起衣袖,手臂上那细密的水疱看得人触目惊心,“我也是走投无路才……”
那水疱并非病症所致,倒像是被烫了一般。
八角胡把盛有梅子酒的竹筒放在桌上,眼帘低垂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她双手环于身前站着,“说吧,找我什么事?”
良久,八角胡扑通跪于她面前,祈求道:“请你一定把钱大财淘汰了。”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退开半步,“这是演的哪出?”
“我知道你不信我,”他眉眼坚毅,不见半分松动,“钱大财是我师傅,也是我义父,我无父无母是他收留了我,可我这辈子便只能这样活着。”
徐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新伤覆旧伤,新痕覆旧痕。
“是否换个活法得由你自己决定,至于比赛关乎去留,我必会不留余地。”
“多谢,这梅子酒酿的正是好时候。”
八角胡取过两个白瓷杯,琥珀色地酒液顺着杯壁缓缓流入。
琥珀色的梅子酒,梅香清新与酒香柔和融合的恰到好处,都说前人酿酒乃是一绝,今日得见果真是如此。
她眼尾悄悄弯了弯,鼻尖下意识地动了动,她确实馋这口好久了。
“多谢你不计前嫌,听我说这么多,“八角胡执起一杯,仰头饮尽。
见他喝下无事发生,徐念便也迫不及待地端起,手腕微扬,梅子的酸意在舌尖留置,但很快回甜悄悄漫上,不烈不灼,酸甜交织清冽悠长。
她大加赞赏,“这梅子酒酿的不错,好喝。“
她拿起竹筒刚想再斟满一杯酒时,眼前突然人影重重,脑袋也昏沉得厉害。
“你……“她身子发软向后倒去,最后落入眼中的是八角胡面无表情的脸,随即眼前一片漆黑,再无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后背传来的刺痛感逐渐将她唤醒。
头依旧昏昏沉沉的,她一手支起身子,一手摸向后背,是根木柴。
借着墙角渗进些许微光,再次验证了这是一件没人打理的柴房。
她扶着墙站起,晃悠悠的挪到门前拽了拽,铁链冰冷坚硬如同被焊死了般。
“有人吗?“
她自顾自的数落道:“贪嘴的下场。“
那八角胡竟不惜自爆身世也要引她入局,看来他对他这义父是又怕又敬。
给她下药,困在此地,无非就是钱大财忌惮于她,真真是小人做派。
她用手比了比门的大小,往后退去抵到柴垛旁,深吸一口气肩头下沉,猛地往前冲去。
还未至门前,她脚下一滞硬生生的将冲出去的身体给拉了回来。
这半寸厚的门框,瞧着委实坚实了点。
算了,挺疼的。
“哐——”铜锣的声音响彻云霄,震得这屋梁上的尘土簌簌往下掉。
铜声是从旁院传来的,估摸着时辰比赛应是快开始了。
“来人呀?有人吗?”
她急的来回踱步,超时不候,这下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蓦地她瞥到那堆柴垛,挑了根同小臂粗的木棍,与其坐等他人发现,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
她把木棍抵在铁锁缝隙处,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木棍末端。
她呐喊道:“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
“咔嚓”木棍从中间断裂,碎屑飞舞,鲜红的血从她的指尖滴落在干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