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山

    不知谁将上周辩论社的友谊赛放到了网上,许过那段“爱是两个自由人结合成我们这个整体的发言”,被剪切做了二创。

    许过也因为这段发言被人扒出来,跟着小火了。

    “自由哥,晚上好!”

    辩论社社员几乎都来了,浩浩荡荡能抵得上一整个旅行团,熟悉的见到许过都调侃上两句。

    许过表情不变,杨颂笑得肚子抽筋,被横了一眼,勉强收敛。

    八点集合,从出发到下车不过一个小时多,正好是吃夜宵的时间,民宿老板准备了烧烤自助。

    陈逢嫌冷,缩在露营椅上不动弹,谢逢年特地拿了烤串过来,“味道不错,尝尝?”

    陈逢慢吞吞伸手接过,咬了两口放在一边:“谢谢,还不饿。”

    谢逢年非但没有因为被拒绝离开,反而突然向陈逢又挪一步,缩短距离。

    陈逢本能后退。

    这是潘瑞雪抱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远远走过来:“小逢,路上不是说饿了,有烤红薯吃吗?”

    陈逢:还能再尴尬一点吗?

    “我不饿,我是说我撑了,你听错了。”缓缓心神,陈逢面不改色撒谎:“我胃撑得难受,有健胃消食片吗?我去看看。”

    陈逢不假思索撤离。

    潘瑞雪扫了眼谢逢年,明了,随陈逢离开,不忘解释:“对对,是我记错了,是我记错了。”

    被撇下的谢逢年站在原地苦笑,一转身,和不远处的许过视线相撞。

    许过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哥们,COS忍者神龟?眼睁睁看着别人追小逢,无动于衷?”杨颂使劲儿抽出许过手里拿的烤串,“再忍,人就和这串一样,长翅膀飞了。”

    许过低头,手指一蜷一张,看看空荡荡的手心,似有烤串焦煳的苦涩味在口蔓延。

    片刻后,他开口:“她的人生,应当有选择的权利,我的介入对她而言不公平。”

    他的介入是一种卑劣,剥夺她爱人的自由。

    “我爱她,但她是自由的。”许过凝视陈逢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回应。

    杨松见怪不怪,嗤之以鼻:“那你呢?”

    “我也是自由的。”爱她,本就是他自由的选择。

    许过轻扯唇角,半张脸笼在阴影里。

    杨颂被他这一番“酸腐的深情告白”酸倒了牙,作势清理鸡皮疙瘩:“听我一句话,自我感动要不得。走了走了。”

    杨颂推许过加入人群,陈逢正被拉着玩游戏。

    游戏很简单,就地取材,用菜单隔开游戏双方,双方在看不见时决定好出石头剪刀布,菜单拉开定输赢。

    赢家可以指定输家做一件,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

    陈逢运气好连胜十来局,对家换了一道又一道。

    杨颂见状自告奋勇:“我来!”

    谢逢年和许过同时欲准备接替裁判,许过手指先一步压上菜单,面上依旧笑意温润,指尖却在发力。

    “我来吧。”声音很轻,但不容置疑。

    谢逢年一怔,缓缓撤回悬滞的手。

    见他识趣,许过淡淡扫向谢逢年,颔首。

    “小逢,我人送外号小赌王,输了可要认罚!”杨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陈逢正在兴头上,成功被激起胜负心:“不用手下留情,我们一会儿见真章。”

    “3!2!1!”

    游戏正式开始,周围一圈看热的人喊着倒数,许过扫了眼观众交换眼神,众人心领神会。

    倒数完毕,许过没立即拉开菜单,而是确定陈逢看见他左手的“剧透”,再缓缓拉开。

    结果不言而喻。

    “看来小赌王今天翻车了,承让。”陈逢下巴一抬,“那就,喝一杯吧!”

    “我这是谦让,尊老爱幼。不然你说我以大欺小!接下来才是真本事。”杨颂在尖叫声中一口闷下啤酒,拢拢不存在的袖口:“再来!”

    一回两回三回,四回五回六回……

    最后杨颂已经数不清到底输了多少回,撑得喝不下了,开始质疑许过帮陈逢作弊,要求换裁判。

    然而换了人也如法炮制。

    游戏中途,杨颂猛然喊暂停,眯起眼环视四周。

    不少人心虚避开了杨颂视线,陈逢以为杨颂会发现什么,谁料杨颂只是冲她笑了笑,下一秒便嚷嚷着不公平。

    他宁可怀疑对手有透视眼,都不疑心身边有个“欺诈团伙”。

    陈逢凑到许过身边,示意许过附耳过来:“他怎么考上西政的?”简直匪夷所思。

    许过摊摊手,像是在说“我也不知道”。

    最后是医大一辩不忍心,偷偷告诉杨颂真相。

    “许过,我那么相信你!我看错你了!”杨颂喝得半晕,起身冲许过叫嚣,不小心被自己绊了一下,差点儿栽向陈逢。

    许过捞得及时,杨颂半道儿被截,一把抱住许过,“你的刚正不阿呢?这不公平。”

    “公平?什么是公平?”许过眼底满是戏谑,压低了嗓音。

    有些人只要站在那儿,天平就会向她倾斜。

    公平?公平是规则。

    但,她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例外。

    潘瑞雪捣捣陈逢,眸光闪亮,“没想到学长还有这一面。”

    陈逢微怔,不多久,心底隐隐生出几分甜蜜。

    她知道,这才是最真实的许过,喜欢跟亲近的朋友玩些小小的恶作剧。

    而这样的许过,只有她了解。

    “我先送他回房间。”许过和众人道别。

    陈逢试图帮忙,许过双手直接架起杨颂:“明早见。”

    许过磕磕绊绊将杨颂搀扶到众人看不见的拐角,双手一松,本该瘫倒在地的人,却站得稳稳当当,清醒得像个没事人。

    “配合挺默契,但你下手也太狠了。”

    杨颂早早察觉到许过在帮陈逢作弊,不过看陈逢玩得开心,当哄哄小姑娘,不揭穿罢了。

    许过懒懒扬眉。

    从第一次听陈逢叫杨颂“哥”,他就已经忍了很久。

    喝点酒算什么?利息而已。

    一夜好梦。

    今日两大日程:一是看日出,二是赏花。

    天气晴朗,看日出需得去小圆山山顶,小圆山不过五百来米的高度,四点三十准时出发,五点多能到山顶。

    从阶梯小路爬上去看完日出后,下山沿大路可一路赏花。

    从天蒙蒙亮走到天光大亮,一路井然有序到达目的地,还有时间。

    在观景台铺上提前准备的布单,把所有背上来的物资规整好,所有人席地围坐,吃东西的吃东西,拍照的拍照。

    “日出了!”有人忽而惊声尖叫,许过和陈逢比邻而坐,一齐回头。

    晨雾将散未散,朝霞一点、一点将影影绰绰的黯吞噬,化为橙金色;渐渐地,天光愈发明亮,最终太阳越过层层阻碍,来到他们面前。

    趁所有人都沉浸在美景中,没有人注意自己,陈逢收回视线,明目张胆观察许过。

    晨光勾勒出许过的侧脸轮廓,又有细碎的光亮沿着长睫上而下,悄无声息融进了他的眼底,配上嘴角浅浅的弧度,整个人清透又温柔。

    陈逢心中微动,“哥,你开心吗?”

    许过彼时回眸,目光缱绻,没来得敛收:“开心。”

    “那就好。”希望你,平安喜乐,顺遂无忧,“我也很开心。”

    在山顶吃饱喝足,队伍自动分散,三三两两各自组队自由行。

    谢逢年本想加入陈逢许过,却被同行没有眼色的同伴绊住脚,遗憾错开。

    “小圆山有对双生树。”陈逢忽然提起,“我看到了网上的图片。”

    双生树有各自的躯干,在生长过程中枝枝蔓蔓相互交叠,到高处浑然一体,站在树下也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杨颂惊讶:“还有这回事?”

    “不在这附近,在靠近山脚下。”潘瑞雪作为西平人,每年例行一趟小圆山,看得多了,倒不觉得稀奇:“山下的樱花林成片,双生树不算什么特别的景点”

    陈逢有些失望,“是吗?没什么特别的啊。”

    “我还没见过双生树,来都来了。”杨颂转头拉上许过:“许过,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看?”

    许过:“我也没见过。”

    于是,四人率先下山。

    虽说潘瑞雪说双生树噱头占多,放在偌大的樱花林里反而不起眼。

    但站在树下仰头,看枝条彼此试探着缠绕,枝与枝相连、花与花相接,阳光漏下细细闪闪,陈逢却觉得,它更像是一场开满花事的梦。

    “去那边,我给你和小逢拍张合照。”杨颂举起相机,撺掇许过。

    许过默了短瞬,陈逢眉眼弯弯,向许过发出邀请。

    阵风乍起,满树飞花。

    陈逢看着许过自风的方向信步而来。

    花瓣洋洋洒洒,擦过发梢,掠过肩头,将要落地又被再次托起。

    陈逢立在树间,下意识抬手,盘旋的花瓣便乖顺落于掌心。

    “咔嚓”声响,镜头定格在这一秒。

    他低头看她,她仰脸望他。

    彼此依恋,却又不约而同、克制地隔出一线微妙距离。

    陈逢率先错开对视,双手别在身后,向许过靠近,踮脚:“刚才不算!我们再来一张。”

    许过不答,只在快门摁下的瞬间,偏头。

    他想要她再靠近一寸,还差一点点,他就想要——

    去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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