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烛光摇曳,屋内一片红色,刺的江祈愿的眼睛发痛。
她坐不惯,摸了摸肚子,感到一阵饥饿,抬头朝门口喊了一声。
“春枝。”
春枝轻轻推门进来:“小姐,有什么事吗?”
江祈愿无奈道:“我有点饿了,你能帮我找点吃的吗?”
春枝领了命:“是,我现在就去帮小姐找点吃的。”
江祈愿把本重的头饰摘下来,这头饰全是金子做的。
她身上穿的这一身,是江容桂给的嫁妆中最贵的一套,因为其他的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已经被发现了。”
江容桂急的直跺脚,嘴里一停叨叨。
江大发受不了她这副模样,责备道:“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因为你不小心。”
江容桂围着他团团转,揪着帕子:“按照这死丫头的习惯,肯定过段时间才会查看嫁妆,到时候我们就有理由说是调包。”
“谁知道这么早就被发现,还是在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江大发猛灌一口酒:“你也知道丢脸。”
江容桂最受不了他这样漠不关心,江大发一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烂摊子总让别人收拾。
她歇斯底里道:“你真是够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整个江府,若不是为了你们我至于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倒好。”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本是夸赞的词,江容桂的语气中却含着埋怨与嘲讽。
“哐当——”
江大发脾气火爆,把酒杯摔在她身上:“够了。”
江容桂衣裳浸上水,狼狈不堪,她忍着怒火。
江大发不与她这种妇人一般见识,摔门而去。
江容桂收拾残缺碎片,她当然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妇人。
臭男人,就知道使唤人,即使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他们也会觉得理所应当。
江容桂缓慢坐下,她心力交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真好喝。”
江祈愿放下茶杯,感叹了一句,她都累了好久,现在才有时间喝口茶。
春枝着急忙慌地跑来,用叶子包着的,看上去应该是荷叶。
江祈愿问:“这是什么?”
春枝慢慢将叶子拆开。烤肉味弥漫,刺激着人的鼻腔,整块的形状像是一只鸭,但是又比寻常的大。
江祈愿指着那团肉,内心升起微妙的不安:“这……”
“这不会是呆呆吧。”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那只大雁的影子。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春枝道,“小姐,给你带的烤鸡。”
江祈愿指着烤鸡:“这只烤鸡这么大?”
春枝一脸自豪,拍着胸/膛道:“小姐,这可是我特意帮你去府外找的,挑了最大的一只。”
江祈愿左顾右盼,没看到呆呆:“那我的呆呆呢?”
“它太吵了,我怕它吵到小姐了,就把它扔到一边了。”春枝说着,跑到屋内的小角落,将一个大雁提了过来。
它头上盖着块黑布,难怪江祈愿没看到。
大雁纹丝不动,安详的仿佛死去了一般。
江祈愿有些担心:卖了至少能换钱,要是死了可就不好卖了。
春枝见大雁在装死,狠狠拍打它的头部。
“嘎啊——”
正在睡觉的呆呆猝然惊醒,没忍住叫了一声。
江祈愿放下心来:“它没事就好了。”
春枝见她如此担心呆呆,道:“小姐,你抱抱它吧。”
“它快碎了。”江祈愿下意识接了这个梗。
春枝把呆呆递到她怀里:“它刚睡醒,应该不会快睡了。”
江祈愿就这样一边抱着呆呆,一边吃着烤鸡。
她招呼着春枝:“你也吃,我看你没吃东西,应该也饿了吧。”
春枝点点头:“好嘞小姐。”
呆呆探着脑袋,它闻到味道,也想尝尝。
江祈愿低头望了望:“这大雁活人感也太重了吧,真怕它咬我。”
“它不敢的,”春枝咀嚼着嘴里的食物,道,“它敢咬小姐,我就打……它。”
江祈愿撕下一小块肉,喂给呆呆:“呆呆,你多吃点。”
春枝看一眼肥嘟嘟的呆呆,嫌弃道:“小姐,你根本就不用喂它,你看它多肥。”
“小姐,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呆呆把肉吃完,才抽出空一脸委屈地看着江祈愿,希望能得到公道。
春枝看它那样子,问江祈愿:“小姐,你为什么要给它取这个名字呢。”
江祈愿咬了一口鸡腿:“这大雁就是宋诀湫送的,这宠物吧,大多就随主人。”
春枝一直跟着她呆在大院,有点听不懂:“宠物?是爱宠吗?。”
江祈愿点点头,又用自己能理解的的语言解释道:“不错,就是养着大雁,不吃当吉祥物。”
“不吃?还要当吉祥物?”春枝惊了一秒,又快速消化完,最终决定尊重。
江祈愿转回方才的问题:“我之所以叫它这个名字是觉得它像宋诀湫。”
春枝捂了捂嘴:“小姐的意思是说宋公子呆傻?”
江祈愿好似遇到了知己:“春枝,还是你最懂我。”
春枝叹了口气:“原来小姐这么讨厌宋公子。”
两人边聊边吃,不亦乐乎,烤鸡的香味过浓,悠悠地飘至门口,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公子——宋诀湫。
他正要推门进去,恰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春枝不遗余力地夸赞一番:“小姐,你真会取名,呆呆这名字不仅与这只呆大雁相配,还非常符合宋公子的气质。”
江祈愿抹了抹嘴,道:“那是。”
全听进去的宋诀湫:“……”
他现在不方便进去,只能在门外等两人吃完再进去……哦不对,再加上那只叫呆呆的大雁。
“吃完了。”
江祈愿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嘎吱。”
门被人推开。
江祈愿惊的险些跳起来。
宋诀湫抱着胸,饶有兴致地靠着门,他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江祈愿用手帕擦了擦嘴,她有吃饭羞耻症,不想让别人看她胡吃海喝的样子。
“宋……你怎么来了?”
她说起话来支支吾吾。
宋诀湫语言轻佻:“我为什么不能来?”
春枝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待在里面,她识相地收拾好桌上的残渣,恋恋不舍地离开。
“小姐,我先退下了。”
门“吱”一声合上。
江祈愿抬了抬手指,用心声挽留:春枝,别走,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宋诀湫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他低了低头,看向她抱着的大雁。
那大雁是他在街上一个小贩手中买下的。
当时那小贩吹的天花乱坠。
“这大雁能蹦能跳,一天只吃一顿饭,好养活,看这皮毛光鲜亮丽,看这肉质鲜美可口,不想养了还可以烤着吃。”
宋诀湫嘀咕了一声:“只是不知当聘礼是否吉利?”
小贩似是触发了某个关键词,甚是激动,一股脑地推销:“吉利吉利!自然是吉利的,这大雁呀……”
宋诀湫见他忽地噤声:“大雁?”
小贩转动着圆溜溜的双眼,开始无脑吹捧:“有了它,你与心上人必定终成眷属,成为人人艳羡的一对……”
宋诀湫虽然知道他在自卖自夸,但架不住他如此热情,便命仆人买了去。
仆人付给小贩银两,拎起大雁,忍不住道:“这确定不是大鹅吗?”
大雁瑟瑟发抖,分明是入春之时,它却如同冻傻了似的。
不知怎的,宋诀湫脑海中浮现出江祈愿那张嚣张的脸。
如今一看,确实是呆傻至极,尤其褪去了害怕的气质,有神了些,倒有几分像……像江祈愿。
“这大雁……”宋诀湫盯着大雁看。
江祈愿搂紧它,生怕被抢了——这大雁相当于彩礼,怎么有要回去的道理?
宋诀湫坐下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跟你挺像。”
“像?”江祈愿不高兴,抱大雁的手更紧,“像个头!”
“我看它更像你!”
宋诀湫将酒杯放下,嘴角噙着一丝笑:“你为何紧张?难不成怕我抢了你的……爱,宠。”
他强调着最后两个字。
“你放心吧,我可不像你。”
江祈愿一惊:“什么?”
难道是原主总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所以造成了误会。
宋诀湫抬了抬眼:“把你那杯酒喝了。”
按照原书中所写的习俗,成亲是要喝交杯酒,这个梗几乎每本小说。
江祈愿才不管那么多:“我才不喝,谁跟你一块喝酒,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喝的。”
“江小姐,此言差矣,”宋诀湫试图劝她,“这交杯酒,新婚夫妻都是要喝的。”
“你就算不想跟我一同喝,至少要把这杯喝了。”
他举起红色杯子递到她面前。
江祈愿咽了咽口水,她在现代酒精过敏,连受伤都是用的碘伏,况且那酒味道如此难闻,她一点受不了。
跟宋诀湫说了他也不懂。
江祈愿把头一撇:“我不喝,咱俩又不熟。”
宋诀湫嗤笑一声:“整个京城因为郎情妾意而成亲的寥寥无几,难不成他们都如你一般任性吗?”
江祈愿当然知道,包办婚姻都这样。
她道:“你帮我喝吧,我今日不适,喝不了。”
她可不想赌,整个小说世界有了一定改,万一她过敏了,宋诀湫可能不会管她,只会说是意外。
宋诀湫早料到她的性子,皱着眉头,一饮而尽,心里难免厌恶。
江祈愿随手把大雁扔地上,把凤冠和外衣脱了:“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了。”
宋诀湫正在气头上捂着心口,喘不上气:“走?”
“今晚你我二人成亲,我走哪去。”
江祈愿速度极快,她盖着被子:“你不是讨厌我吗?怎么还要跟我待在一起?”
“要是我,肯定是不会跟我讨厌的人一起睡的。”
宋诀湫是古代人,思想肯定与她大不相同。
他干脆抛出狠话:“好,我不碰你。”
江祈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这毕竟是他家,她往里面挪了挪,腾出点位置,拍了拍床板:“给你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