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德尔难得焦躁，因为他正静止于生死之间。名静止而实是在高速地运动。

    这是一种难以表述的状态，非生非死，很像大家所了解的那只等待被观察到的猫。

    如果非要表述，那么不如借用一点逻辑学上的东西。

    什么是“有”？

    有，纯有。

    什么是“无”？

    无，纯无。

    非有并不等于无，非无也不等于有。

    在有与无之间，存在着一个流变的概念。

    正是这流变，也给了生死一个转化的机会。

    很多很多年前，他许下了一个约定，预备着迎接大灭亡后萌发的新生。

    于是，他在静止了的变速中执着地等待着。

    ……

    霍德尔的记忆被很多空白填充。

    很多曾经有所谓无所谓的东西都慢慢牵动起他的情绪。

    他记起第一次和南娜相识，是她急切地追逐着自己的弟弟巴德尔。

    在一片风声里，他的手掌擦过她的衣袂。

    巴德尔在他身边被人抱了个踉跄。

    “巴德尔，你为什么不再来我的梦里？”她说，“如果你告诉我原因，我不会纠缠你，但是，可不可以不要不辞而别？”

    巴德尔的声音显得非常疑惑，“什么不辞而别？”

    霍德尔听到她缓缓地说道：“你不记得了？在耶维乌斯城，你亲口告诉我，你这辈子只为了等到和我重逢。”

    巴德尔道：“抱歉，海拉，抱歉。我想你可能记错了什么事情，而且你现在更应该待在赫尔海姆，管理亡灵世界。”

    霍德尔垂下眼睛，然后向后错开两步。

    他在内心揶揄，原来是巴德尔的情债。

    但接下来的事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听到那个女人说道：“我会回去的，我会的。”

    那道声音清冽冷静，但又那么悲伤。

    “难道是那个真正的南娜回来了吗？可是你明明说过我就是你的南娜，我是你唯一爱过的人。霍德鲁斯，你别放开我。不要假装看不到我的面孔，不要假装把握不住的现在和未来！”

    霍德鲁斯！

    啊，那是……

    巴德尔朝自己眨眼。

    是的，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双胞兄弟之间的这种冥冥之中的感应，他可以清晰地察觉。

    霍德尔相当局部，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认为一定是巴德尔用了自己的名号出去欺骗女孩子，现在还对自己一副揶揄的样子。

    果然巴德尔承认了，“好吧，海拉，或许是因为我忘了。原谅我，我想那时候我应该是眼睛不太好？”

    海拉有点迟疑，“你那时候状态不好，确实也看不见我，你的眼睛有问题吗？”

    巴德尔发出了然的笑声。

    “抱歉。”

    他眉眼含笑。

    “记得从前我们在梦里交流过，那时候你告诉我，有一天我会落入冥界。或许我们的缘分还没正式开始。”

    霍德尔察觉到他频频瞥向自己的目光，并不知道巴德尔其实只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那真是一个，糟糕的初见。

    他误以为，南娜爱上的，真的是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