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再次回到花厅,苻庆重新打开了天井中通向密道的门。沿着密道往回走,很快便回到了那个山洞之中。

    这次苻庆从密道的墙上取了一个火折子照明,寻找的过程中也就方便了许多,没一会便发现了地上有一块蒙了薄薄一层土的石板。

    推开石板,苻庆顺手将火折子别在腰带上,接着轻轻跳了下去。

    这一层的密道便昏暗了许多,苻庆重新点亮火折子,沿着地上的脚印痕迹往前走去。

    拐过一个弯,忽然听到轻微的破空声。苻庆并不惊慌,只是向左边微微偏头便躲过了那支箭。

    “只有我,程怜香没跟来。”

    苻庆吹灭火折子重新插回腰间,认真地看向眼前人。

    “大伯,您怎么在京城还用咱们锦西城的老一套啊?”

    英国公哈哈大笑,好像很满意苻庆的出现。

    “不愧是你爹的女儿,离开锦西城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忘咱们的老传统。”

    苻庆此时已经被这间密室的陈设吸引了目光,在密室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一张大夏地图几乎覆盖了英国公背后的一整面墙。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是眼熟?”

    停顿半晌,苻庆终于敢走上前轻轻抚摸过那张沙盘。

    “离开锦西城六年了,我甚至都没敢想过还能在京城中看到这个。”

    英国公也推着轮椅走了过来,将手放到沙盘上轻轻摩挲。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爬到你爹帅厅里那张沙盘上玩了,你爹可高兴了,总跟我们说他的女儿未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好将军。”

    苻庆露出一个微笑,看着眼前的沙盘,脑子里浮现出从前蹲在沙盘上用这些士兵和马匹玩打仗游戏的样子。

    “我爹就是这样,在他眼中我永远都是最好的。”

    英国公看着苻庆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一阵唏嘘。若是苻坚还活着,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过着这般不自由的日子。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苻庆收敛了情绪,抬头看向英国公。

    “大伯,您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苻庆脑中回想着自己这一路看到的机关,“我总算想明白了,怪不得您五年前回京之后会主动提出要在京郊置办宅子。当时我便想大伯您明明是全天下最喜欢热闹的人,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要住到什么僻静的地方去呢?”

    英国公笑着点头。“京城不比咱们定州,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出这么大一个密室,在京内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大伯做这个密室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总不能只是为了好玩吧。”

    英国公并不着急回答,反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灰白色的胡须微微颤抖。

    “阿庆先别急着盘问我,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

    “我?”苻庆已经知道英国公想要听什么,但还是嘴硬着说道:“我哪有什么要交代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软了,知道了英国公府这么大一个秘密,那个小戏子是绝没有活命的可能了。”说着话,英国公用手划着轮椅走到桌边,摸出一张早就写好的信笺。“看在他用心为我贺寿的份上,我会让人给他挑一个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

    “”大伯!”苻庆自然知道英国公不会如此对待一个无辜之人,但也明白英国公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因此只能认命地说道:“我说。”

    接着,苻庆就把自己在生辰宴上因为被赐婚不满,因此头脑一热便将程怜香抢回府上做了面首,后来又将人放走的事情和盘托出。苻庆讲的很是含糊,却不妨碍英国公听得津津有味。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苻庆两手一摊,“要我说这都怪大伯您,这京城里戏班子那么多,谁能想到您偏偏还就请了和春班来呢。”

    英国公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一只手在大腿上拍了好几下才能说出话来。

    “我就说先前见你变得那么知礼懂事我还以为是你转了性子,如今看来这才对嘛,能做出抢人这种事的才是我们定州锦西城最能闯祸的苻庆。”

    “大伯!”苻庆咬着牙威胁道:“你再笑我要拔您胡子了!”

    见苻庆有些恼羞成怒,英国公才勉为其难止住了笑声。

    “这样也好,至少你的眼光还算不错。这程伶人长得确实是没话说,还有一副那么好的嗓子,你娘我不敢说,但你爹那我觉得是过关的。”

    “祝大伯!”苻庆的声音都变高了,“您又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英国公怕苻庆真要上来揪自己胡子,赶紧举着手投降。

    苻庆心中还有些别扭,却还是不得不说道:“总之程怜香是我的人,我保证他不会在外面乱说的,大伯您可千万别动他。”

    “你放心,你的人我怎么会动呢?”英国公故意在那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在看到苻庆又露出生气的神情后,满意地大笑起来。

    “好了大伯,该坦白的我都已经告诉您了,现在到您说了。”苻庆认真地看向英国公,“后花园中那个跟踪我的人,到底是谁?”

    英国公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却没有立刻开口。

    苻庆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英国公开口。

    “一会她便过来了,这些问题你可以亲自问她。”

    “我……”苻庆微微皱眉,与此同时密室一侧的书架忽然移动开,露出了一扇小门。

    下一刻,国公夫人从那扇小门中走了进来。

    “大伯母?”

    国公夫人此时已经洗去了脸上的妆容,换了一件宝蓝色的窄袖褙子,头发也只是绾了个髻别在脑后。这一身衣服虽说没有白日里国公夫人的装束那般雍容华贵,但却更加适合她本人。

    在这样朴素的装扮下,苻庆终于看清了国公夫人的真实样貌。另苻庆意外的是,国公夫人竟长了张十分貌美的脸庞,一双美眸顾盼神飞,眼眶中好像含着泪般,左眼下有一颗小痣,鼻梁高挺,肤色也很是白皙,乍看之下好似有辽人血统。

    “公主莫再叫奴家大伯母了,若公主不嫌弃可以叫奴家的名字,婉娘。”

    “婉娘?”苻庆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怎么记得原先在长金邑的时候,大伯的将军府中曾经有一个管家娘子,也叫做婉娘。”

    婉娘笑着点头,“承蒙公主挂念,长金邑一别,婉娘已经许久没见过公主了。”

    长金邑与锦西城都属于定州,两地之间距离不远,长金邑虽小,却更加靠近定州州府,也就成为了为锦西城转运粮草最重要的站点。苻庆小时候时常会跟着父亲苻坚将军到长金邑去,只不过苻坚将军是为着粮草转运的事情,而苻庆是为着去长金邑买东西。

    别看长金邑只是比锦西城更靠近大夏腹地这不到一百里,已经比锦西城热闹多了,大街上各种商铺与小摊比锦西城也要丰富。苻庆那时候便带着母亲写好的清单,到长金邑一条一条进行购买。除此以外,还有苻庆在大街上看到的新鲜小玩意,她也都会买一点带回去给母亲看。

    而在这个时候,需要谈论公事的苻坚将军和英国公便会将苻庆交给一个叫婉娘的管家娘子,由婉娘带着苻庆在城中四处游玩。

    “你真的是婉娘!”苻庆心中又惊又喜,自从她离开锦西城后,不论在京城中遇见哪一位在锦西城时候的故交,都只觉得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感。“怪不得今日我将那匹小木马送给大伯的时候,你连战马尾巴上要佩戴寄生的事情都能够说出来,当时我便觉得你绝不可能只是逃难到京城的流民那么简单。”

    接着,苻庆微微一怔,“那这样说来,那天在假山后面监视我的人,也是你。”

    婉娘与英国公对视一眼,转过头继续说道:“公主恕罪,其实那日奴家并未想到在后花园中见到的人会是公主您。”

    “这是什么意思?”

    婉娘如弯月般的眉毛微微蹙起,“公主,昨日下午英国公府进了一个贼。”

    “什么贼这么不长眼?连英国公府都敢偷。”苻庆很是诧异,“大伯可将人交到府衙去了?”

    婉娘轻轻摇头,“我们并没有抓住那个贼。”

    “你说什么?”

    “等我们赶到书房的时候,书房被翻得一片狼藉,而那个贼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离开了?在这?在英国公府?”苻庆连着问了三个问句,“这怎么可能?”

    虽说现在的英国公府与从前在长金邑的英国公府已经没法比,英国公也已经交出了兵权与兵符,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仆从跟着英国公一路从长金邑回到了京城。这部分仆从大多数都是跟着英国公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的,武艺高强,绝不可能是连个偷东西的飞贼都抓不住的水平。

    想到这,苻庆忽然心中一动。

    “难道来的人并非是为了盗取钱财?”

    婉娘再次看向英国公,英国公缓缓叹了口气,招手示意婉娘走到花瓶旁边,接着婉娘从花瓶中取出一封信。

    “阿庆,这些话我憋在心中五年,今时今日也许确实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

    英国公从怀中取出苻庆今天送给他的木质小马,“其实在今日我看到你将这个小马拿出来的时候便明白,看来你这六年中也从未忘记过锦西城。”

    “那是我的故乡,那里有我的爹娘,还有我们的苻家军。”苻庆眼神灼灼,“爹总对我说,作为一个将军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阵地的。”

    “好!”英国公猛地一拍腿,“既然如此,这些话我便放心地告诉你。”

    苻庆已经预感到英国公会告知自己一个重要的消息,此刻的心里已经隐隐的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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