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天高云淡,正是秋游好时节。
青禾学校一年一度的全校秋游拉开帷幕,目的地是市郊的枫叶谷。
校园里弥漫着比阳光更灿烂的兴奋气息,书包里塞满了零食、桌游和相机,空气里都是自由的甜味。
最令人激动的环节莫过于——自由乘车!
年级、班级的界限被打破,学生们像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涌向停靠在操场边的十几辆大巴车,寻找自己心仪的座位和小伙伴。
“这边!酥漓!晓忆!这里这里!”
祁衽像个人形信号塔,站在一辆蓝色大巴的车门边,挥舞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彩旗,头上还歪戴着一顶鸭舌帽,活力四射。
他旁边站着沈钰言,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手里多了一个……保温杯?
凌酥漓拉着苏晓忆,像两尾灵动的鱼,穿过兴奋的人群跑了过来。
凌酥漓今天扎着高高的马尾,发尾随着跑动活泼地跳跃,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笑容比秋阳还耀眼。
苏晓忆则是温婉的低马尾,浅蓝色针织衫配格子裙,抱着一个装满自制小饼干的便当盒。
“祁衽!你从哪搞的旗子?”凌酥漓好奇地戳了戳小彩旗。
“嘿嘿,秘密武器!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祁衽神秘兮兮,然后转向沈钰言,“沈哥,你这保温杯……装的该不会是‘物理能量液’吧?”
“温开水。”沈钰言言简意赅,“补充水分,维持生理机能稳定。”
四人刚上车,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哟,挺热闹。介不介意加个座?”
齐肆不知何时也上了这辆车,他单肩挎着包,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慵懒样子,校服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
他的目光在凌酥漓那跳跃的马尾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自然而然地看向祁衽旁边的空位。
祁衽和苏晓忆交换了一个“果然来了”的眼神。
凌酥漓则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小眉毛一挑:
“齐肆?你怎么也上这辆车?你们班的车在那边!”
齐肆耸耸肩,动作随意得像没骨头:
“那边太吵。这边……”
他目光扫过沈钰言平静的脸,又落回凌酥漓身上,嘴角勾起,“风景好。”他指的显然不是车窗外。
“切!”凌酥漓撇撇嘴,但也没理由赶人。
祁衽倒是自来熟:
“齐大神!欢迎欢迎!来来来,坐坐坐!正好书柾学长估计得坐他们高三专车!”
齐肆从善如流地在祁衽旁边坐下,长腿随意地伸展开。
沈钰言坐在靠窗的位置,凌酥漓和苏晓忆坐在他们前面一排。
微妙的位置分布形成——齐肆和沈钰言在后排“隔空相望”(中间隔着祁衽),凌酥漓和苏晓忆在前排浑然不觉。
车子启动,驶离喧嚣的市区。
窗外的景色逐渐染上秋意,金黄的稻田,层林渐染的山丘,引得学生们阵阵惊叹和拍照。
祁衽看着逐渐高涨的气氛,觉得时机成熟了!他“蹭”地站起来,举起那面小彩旗,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喊道:
“喂喂喂!青禾的兄弟姐妹们!旅途漫漫,岂能虚度?!让我们用歌声!唤醒沉睡的灵魂!点燃秋日的激情!Music——!”
他话音未落,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蓝牙小音箱?!
熟练地连上手机,下一秒,节奏明快的流行歌曲前奏响彻车厢!
“噗!祁衽!你装备也太齐全了吧!”苏晓忆笑弯了腰。
“那是!专业气氛组!”祁衽得意地一甩头,把另一个话筒(其实是卷起来的作业本)塞到凌酥漓手里,“来!酥漓!开场主打歌!你的show time!”
凌酥漓平时是有点“癫”,但在唱歌这件事上,意外地很有天赋。
她也不扭捏,接过“话筒”,在祁衽夸张的伴舞(扭动)和苏晓忆的拍手鼓励下,大大方方地开口了。
清亮、干净、带着蓬勃生命力的歌声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她选的是一首轻快励志的歌,歌词阳光向上,配上她元气满满的笑容和感染力十足的演绎,整个车厢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哇!凌酥漓唱歌这么好听?!”
“不愧是‘小太阳’!声音都带光!”
“祁衽别挡镜头!我要拍酥漓班长!”
迷弟迷妹们纷纷掏出手机,车厢里闪光灯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连一些其他班的同学都被吸引,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凌酥漓越唱越嗨,完全沉浸在音乐里,马尾辫随着节奏甩动,笑容灿烂夺目,整个人像一颗正在燃烧的小太阳,散发着纯粹而耀眼的光芒。
沈钰言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落在她飞扬的发梢和明亮的侧脸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光滑的表面,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平静无波,却似乎比平时更专注了一些。
齐肆则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前面那个活力四射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当凌酥漓唱到高潮部分,一个漂亮的高音稳稳上去时,他甚至轻轻吹了声口哨,懒洋洋地说了句:
“再来一首?”
“唱得好!酥漓!再来一首!”
祁衽立刻起哄,车厢里响应声一片。
几首歌唱下来,气氛嗨到顶点。
祁衽又组织起了小游戏——“歌曲接龙”、“成语接龙”、“谁是卧底”。
凌酥漓是游戏黑洞也是气氛担当,接龙经常接出让人笑掉大牙的词,玩“谁是卧底”时表情夸张得像在演话剧,贡献了无数笑料。
“哈哈哈哈!酥漓你那个‘如花似玉’后面接‘玉米浓汤’是什么鬼啊!”
祁衽笑得捶椅子。
“我饿了嘛!”
凌酥漓理直气壮,顺手抓起一包薯片撕开,咔嚓咔嚓吃起来,还不忘分给旁边的苏晓忆和前排的同学。
沈钰言全程安静地当观众,偶尔在凌酥漓因为游戏失败(比如卧底第一轮就被票出去)而懊恼地抓头发时,会默默递过去一颗独立包装的薄荷糖(据说能提神醒脑,缓解挫败感?)。
齐肆也参与了游戏,他脑子转得快,玩“谁是卧底”时经常是最后赢家,赢得懒洋洋又理所当然,引来一片“学神连玩游戏都开挂”的吐槽。
他赢得的零食(游戏惩罚),自己不吃,总是随手就丢给旁边因为输了游戏正愤愤啃薯片的凌酥漓。
“喂!齐肆!你什么意思?施舍失败者吗?”凌酥漓瞪他。
“补充能量,再接再厉。”齐肆懒懒地回了一句,眼神带着戏谑。
“哼!期中考试走着瞧!”
凌酥漓化悲愤为食欲,把齐肆给的巧克力棒咬得咔嚓响。
游戏玩累了,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
窗外阳光暖融融的,不少人开始昏昏欲睡。
凌酥漓也靠在苏晓忆肩膀上,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她头上那根扎了一上午、蹦跶了半天的橡皮筋,终于在主人迷迷糊糊的状态下,不堪重负,“啪”地一声,断了!
柔顺乌黑的长发瞬间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披散在肩头,有几缕还俏皮地拂过她因为困倦而显得格外白皙宁静的脸颊。
平日里那个蹦蹦跳跳、元气满满的“小太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散着头发、闭目小憩的少女,侧颜线条柔和精致,透着一股平时罕见的、带着点疏离感的酷飒,像一幅静谧的秋日油画。
车厢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好几个偷偷拍凌酥漓的迷妹手机差点拿不稳!
“天……天呐!凌酥漓散头发……也太好看了吧?!”
“又酷又飒!感觉像换了个人!”
“妈妈我恋爱了!这次是真的!”
连苏晓忆都看呆了,小声惊呼:
“酥漓……你这样好好看!”
祁衽更是夸张地捂住胸口:
“酥漓!你隐藏得太深了!这反差!爱了爱了!”
凌酥漓被周围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大家惊讶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发:
“啊?皮筋断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那点刚睡醒的懵懂和散发的慵懒结合在一起,杀伤力更强了。
沈钰言的目光在她散发的瞬间就定住了。
不同于其他人的惊艳,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穿越时光的熟悉感。他当然见过她散发的样子。
小时候一起玩疯了她就经常披头散发,像个野丫头。
但此刻,在秋日的暖阳和安静的车厢里,少女初长成的美好毫无防备地展露,带着一种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冲击力。
他握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齐肆也收起了那副慵懒的姿态,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凌酥漓,眼底的玩味被一种更纯粹的欣赏取代。
他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凌酥漓耳中:
“凌班长,你这‘隐藏皮肤’,杀伤力有点超标啊。”
凌酥漓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沈钰言那沉默而专注的凝视,让她莫名有点心跳加速(她归因于刚睡醒和被围观)。
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找备用皮筋,嘴里嘟囔着:
“看什么看!没见过皮筋断啊?祁衽!都怪你刚才游戏让我太激动了!赔我皮筋!”
“赔赔赔!把我赔给你都行!”
祁衽嬉皮笑脸地递过来一根新的黑色皮筋。
凌酥漓白了他一眼,飞快地重新扎起高高的马尾,那个元气满满、有点“癫”的小太阳又回来了。
“好了好了!继续嗨!下一个游戏是什么?”
车厢里重新热闹起来,但刚才那一瞬间的惊艳和几个少年不同的心思,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无声地扩散开去。
沈钰言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窗外飞逝的风景,只是那平静的侧脸下,心湖是否还能恢复之前的无波?
齐肆也恢复了懒洋洋的坐姿,只是眼神偶尔掠过那个重新扎起马尾的身影时,多了几分深意。
小太阳凌酥漓,用她毫无防备的“换装”,在秋游的巴士上,投下了一颗名为“心动”的炸弹,而她自己,还浑然不觉地挥舞着游戏道具,准备着下一轮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