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

    秀秀在吃了一张煎饼一屉小笼包两个鲜花饼后,愉快地走在了余人醉的前面。她哼着不知名字的歌,头上十文的杜鹃随着走动一跳一跳,像要飞出去。

    困扰余人醉一天的问题,在又见到陈五月时终于明白了。

    用内力强化双眼,可视人体内部经脉血液流动。

    他才能够清晰地看见,陈五月这个拉动一艘巨船的高手丹田内,是一点内力都没有的。

    没有发力的源泉也没有发力的技巧,又怎么能够使出力气呢?

    答案是内力并不存在于丹田内,而是肌肉里。

    陈五月是一个从没有练过武的女人,她不懂修炼,不会吐纳法,不知道第一滴内力在丹田内汇聚的辛苦与困难。她生下来,身体就自然而然地吸收内力。

    也就是所谓的“天赋”。

    不同于寻常武者,她不需要每日刻苦熬炼身体,也不用药材淬炼骨骼。这大自然散发的每一点自然能量,洒下的每一颗水珠,眼睛捕捉的每一束阳光都流入她的身体,转化成武夫们能够理解的内力。她的身体就是有这么玄妙之处,是亿万万人中只能出现一个的练武奇才。

    不,应该说,世界上先有这副□□,再有“武学”的存在。

    只是,如果从来不懂修炼的话。那她丈夫这副病痨鬼的样子......

    陈五月没想过短短的时间里,自己身体的秘密就被别人发现得七七八八。或者说她也不在乎,天赋也好怪力也罢,能够赚足钱给自己的丈夫买两房间的书就行。

    她一手扶着赵沧,一手提溜着摆摊的物件回了自己家。

    洛城分为东西南北四片,除了东城住着官老爷和非常富的富商外,其余三处并无区别。只是这世界上有繁华的地方自然也有破败的,西城有着全城唯一的港口,最高峰时上上下下的人如同通天河里的鱼。西城也有着全城唯一的破落村,远远地离开中心。

    藏着污水、小偷、流氓、窑姐和赵沧陈五月的家。

    打开锁推门走进。

    哪怕是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件也需要上锁,不然这里流浪的穷鬼在你回家之前能把你的门也给搬走。

    房顶是茅草盖的,勉强称得上遮风不避雨。用泥巴干燥塑地墙身,屋内只有床、板凳、水壶和灶台,连这样简陋的房间在这里都叫做气派。

    赵沧被扶去床上躺着,吩咐着陈五月取出灶台旁堆着的第一排第一包、第二排第三包的药材。放在水壶里,添了几勺凉水。“喝呀”一声,买不起斧子,陈五月徒手将木柴掰断,塞进灶台里。

    烈烈的火光熏得她脸阴区区的。

    “官...官人,对不起....我说谎了。”

    她背对着赵沧,不让赵沧能够看见自己的脸。

    “是指你打架的事情吗?”

    “对...对的...”

    “你今天发了多少月钱?”赵沧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十...十两...”

    “你上个月月钱是多少?”

    “两千文...”

    赵沧也就明白了。

    思绪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明白了这无非就是市井徒众们拉一帮打一帮的低劣手段。给其他人降低工钱时,工人们只会对发钱的工头发怒,而给一小部分人优渥的待遇时,工人就要调转矛头,朝着自己一个群体捅刀子。

    这是十两雪花花的银子,是其他人的十倍。

    赵沧想不出怎么对陈五月解释,只好安慰她:“五月,他们只是嫉妒你。”

    “我知...知道的。”

    我不是傻瓜。

    陈五月看着水壶里的黑色颗粒和温度渐高的热水融合,心也像壶内一样变得浑浊。身上的伤口并不痛,甚至没有铁链脱手又拽住摩擦在手掌心内的感受剧烈。

    她只是想找份生计,赚钱给赵沧买药,给赵沧买书,带赵沧去更好的医馆看病,能够让赵沧住不漏水的房间,剩下的钱买馒头把自己灌饱就好。

    只是这么一点要求。

    所以她才能够对着自己的工友们说出“这...这都是我自己赚的,你们也能够赚的”。

    没想到对面那三个瘦的皮包骨头的人听到后勃然大怒,用他们那无力的拳头打在陈五月的腿上。他们都跳不了那么高殴打她的脸部,这多么滑稽。

    有些花朵生长在野地,非她们自身的本意。野草在周围用惊恐的眼睛望着,感受到自己的生存空间被一寸寸地侵占蚕食。不敢去对花圃里名贵的花卉指手画脚,只敢对着野花怒斥“滚出去!”。

    谁又犯错了呢?

    余人醉在踏入斗金客栈的第一步,就懊悔起自己犯了巨大的错误。

    在船上长期的跋涉和昨日的袭击使他忘记了对自己的房间进行警戒和布防,这时他已经听见二楼自己的房间内有低低的声音传来,隔着太远听不真切。

    大堂静悄悄的,在这个中午饭点时分没有一桌客人,小二和掌柜的都不见了踪影。

    捏了捏秀秀的手,转头对着她一挑眉。少女会意,落后两步藏在了他的身后。

    走上第一级台阶。

    “快点,每一处都不要放过!”

    走上第十二级台阶。

    “除了这些破东西,就只有这个铁坨坨和棍子吗?”

    踩在二楼的地板上,嘎吱嘎吱响。

    “他们回来了!准备好!”

    看来没什么威胁。

    余人醉推开斗金客栈二楼乙等房间第三间。

    “锵——”雪白的刀光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侧面那个赤膊的汉子同样警惕着,秀秀脖子上也横着一把。

    正中椅子上正坐着一个粗眉毛的男人,打着赤膊,胳膊上毛巾的颜色却和其他人不一样。地上是余人醉和秀秀换洗的衣物,买的一些零散玩意儿。桌上放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和一个枪头。

    余人醉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任由那两汉子押着自己和秀秀走到粗眉毛跟前。侧边的人一顶膝盖想让余人醉跪下去,可只听得“哎呦”叫唤,汉子自己揉起了膝盖来。

    “你们是叫余二娃和李秀莲是吧。”

    粗眉毛开了口。

    秀秀顿时一脸便秘的表情,早知要被盘问,就该想一个更好听的名字了。

    “对,是我们。怎么了?”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罪?”余人醉故作痴呆地问:“犯罪?难道你们是官差大人吗?”

    “不,我们不是...”

    “不是官差,那为何要进我们的房间里呢?”

    “自是因为你们犯了大罪...”

    “可你们不是差役啊,也不是衙门,看样子也不是大官。要依据什么抓我们呢?”

    三言两语,混迹江湖的浪儿就把这个洛城的地头蛇绕得晕头转向。粗眉毛才要开口,就被余人醉用什么“搜查调令”“大夏律”堵住了嘴。急得他又抓耳朵又抓下巴,不知道怎么反驳。

    “好了!”粗眉毛巴掌拍在榆木桌上“休要闲扯!你出售私兵,这是要砍头的重罪!”

    还以为能够靠截杀升官,哦不对,发财的。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说起来这城里居然到处都是漕帮的眼线,所以这里也不能多待。

    想到这里,余人醉换上了谄媚的笑脸:“那,大人,要怎么才能不被砍头呢?”

    粗眉毛抢回了自己说话的节奏“你贩卖的武器数额不大,所以就不单独罚你了。”

    只是这里的武器要充公。

    粗眉毛一指桌上的枪身和枪头。

    余人醉有刹那的阴沉脸色略过去,接着连连点头,说着“这是自然。”

    得到肯定答复后,领头的招招手让自己的两个跟班过来,讲武器包好。其中膝盖疼的跟班还问了一句“这枪身子怎么那么轻,娘的这枪头那么重!”,被粗眉毛一巴掌拍在脑袋上,不再发出疑问。

    漕帮的人,耀武扬威地走掉了。

    “秀秀。”

    “啊?”

    “先收拾一下吧,我们明天就离开洛城。”

    “走这么快吗,那叔你的枪怎么办?”

    他们会还回来的。

    “你忘记你余叔在当江湖浪子前是什么工作了吗?”

    “什么工作,当街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杂耍儿?”

    “你这个该死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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