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虽然吃得很丢人，但还是有收获的。
收获一，中午是可以不用一路亡命狂奔到食堂抢饭的。
收获二，看上去高冷的御姐季岚，其实是会笑的，笑起来还挺神经的。
差点被米雪沫气得悬梁自尽的吴泽澄往回走的一路上都这么自我安慰着。
“同学，你们的出入证呢？”
门卫大叔的声音终于打断了他的自欺欺人。
“啊？”走在最前面的唐谨和张胜齐齐愣住。
“我们……”俩人在门卫大叔面前一面忸怩地磨蹭着，一边跟搬救兵似的看向了吴泽澄。
我们是溜出来的！出校门的时候你没拦着！我们就直接走出去了！就是这么胆大包天！
总不能这么说。
吴泽澄脑袋飞速运转，想迅速编出一条信得过的理由糊弄过去。
“我们出入证忘带了。”
米雪沫甜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们的出入证放在书包里忘记带出来了，门卫哥哥，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您现在就让我们进去吧！”
米雪沫长得好看，又眨巴着清纯无辜的大眼睛，任谁被盯着都会心软。更何况她还一脸期待地托着手，做出求饶的姿势。
吴泽澄他们看着一脸纠结的门卫“哥哥”，紧张地心脏都不敢跳了。
“算了算了，进去吧。下次别忘了。”门卫一挥手，放行了。
“谢谢哥哥。”米雪沫瞬间绽放一朵灿烂可爱的微笑。
收获三，撒娇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但是这条收获没什么用。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米雪沫那样对着四五十岁的油腻大叔脆生生地叫着“哥哥”，舌尖都不带打转的。
这可能是天赋吧。
之后的中午吴泽澄他们没敢再跟着两个姑娘出校门吃午饭，还是老老实实在食堂跟一群饿鬼争分夺秒、披荆斩棘。
听说米雪沫后来发挥撒娇天赋，软磨硬泡地问袁大头要了张出入证，从此通行无阻。
不过吴泽澄自我感觉啊，可能同桌吃过一顿饭后，跟两个女生的关系亲近了些。
米雪沫不再是心狠手辣的笑面虎、女魔头，只是有点调皮很会撒娇喜欢看别人尴尬出糗的活泼小萝莉。
季岚不再是冷若冰霜、睥睨天下的高冷御姐，是私下里也会笑得跟个女神经一样的伪女神。
不过也可能只是他的错觉。
可能是大家端正了态度，后来军训的日子里小白没再让他们一连站上四个小时，甚至不用旁敲侧击地提醒也能人性化地主动放他们到树荫下休息。
小白其实是个挺憨的人。
休息的时候小白也不放松，喜欢教大伙儿唱军歌。
什么“团结就是力——量”啦，什么“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啦，教了好几首，还让他们连着唱。唱的跑不跑调不重要，重要的是声音一定要够洪亮，要能把对面几个班喊口号的声音压下去。
所以大家团坐在树荫下的时候，还要声嘶力竭地呐喊着：“这你娘是铁！这你娘是钢！”
“人是铁饭是钢，我感觉我又饿了。”小胖子张胜凄凉地捂着肚子，小声说。“唱饿的你能信？”
米雪沫笑着转头，可能是在接小胖子的话，也可能只是正好转头对季岚说：“这样的休息都不能叫休息，跟站军姿比起来是另一种折磨。”
说着从季岚手中接过扇子，刷的一下打开，花枝招展地把玩着。
“那边的女同学！”眼尖的小白又怒吼道，“扇子是用来扇的不是用来转的！你这么想玩，要不要上来给大家伙都展示一下啊！”
“好啊。”米雪沫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教官跟前。
“？？？”小白可能没想到米雪沫这么“不识好歹”，一时间居然愣住了。
“展示什么？”米雪沫很喜欢呛人，估计看对方被自己呛得说不出话或者气得满脸通红就得意吧。她一边说一边手上繁花乱坠地转着扇子玩，把扇子转出了重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男生中不知是谁叫了声，噼里啪啦地鼓掌。众人愣了两秒，一边笑得仿佛散了架的多米诺骨牌，一边大声鼓掌。
“跳一个！”张胜凭借个矮的优势，缩在人群里大声嚷了一句。
男生先跟着附和：“跳一个！跳一个！”接着女生也跟着一起鼓掌喊着：“跳一个！跳一个！”
米雪沫可不是那种被拉到全班面前表演才艺就面红耳赤羞答答的人，相反，她格外享受大家目光聚焦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用扇子托住下巴，假装思考的表情，一双带着笑的眼睛微微弯着：“那……我跳什么好呢？”
笑着闹着的人群里，一直没有出过声的季岚突然轻轻哼唱起一首活泼的小调。
起先只有在她身后的吴泽澄听到了。她的声音开始很低很小，却很清晰，也很好听。吴泽澄除了听过她笑的那一声，再没听过她开口，原以为她的嗓音会和相貌一样，是清冷的，像深山中潺潺的流水；没想到却是温柔而澄澈的。
如果说米雪沫甜甜的嗓音是一块大白兔奶糖，那季岚的声音就像一块薄荷味的哟哈，清爽干净中带着一缕甜。
周围的人逐渐听见季岚的声音，渐渐噤了声，她的声音便在闹哄哄的操场中凸现出来，连离得远的米雪沫也听到了。很有默契的，米雪沫跟随着季岚轻哼的歌声，右手拿着扇子娴熟地挥舞出各种花样，同时脚下也带着轻快的舞步。
季岚的哼奏逐渐变成了轻轻的唱和，吴泽澄听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唱着：“将相思，寄明月，期盼你能察觉；将你写作诗阕，送千里无邪……”
米雪沫玩闹似的笑容渐渐收敛得认真，她应和着季岚的歌声跳着灵动的舞蹈，面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
吴泽澄看她手里的扇子像拥有生命的听话的宠物，随着胳膊的动作舞动着一启一合，最后掩在面前，而米雪沫恰到好处地歪了歪头，一双似笑非笑的大眼睛在扇子后面若隐若现。
大概是这首歌很出名，除了季岚，女生中逐渐多了些跟唱的声音，还有人顺着歌曲的节奏打起了节拍：“你就是梦浸白了新月，才会有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你就是风染红了枫叶，才会让我的思念漫山遍野……”
低低柔柔的女生顺着风飘过操场，像野火漫过荒原。不要说近在咫尺的几个班，就在连操场那一头训练着的十五班都注意到了一班这边的动静，各个好奇地朝这个方向张望着，一时间竟骚动了起来。
目光所及的中心，自然是跟着歌声跳着灵活的舞步的米雪沫。
她一如既往地梳着两条高高的马尾，随着身体的跳动与摇摆，仿佛两只跃跃欲试的精灵翅膀，配合着像蝴蝶般翩翩的扇子，勾去所有人的目光。
她一个人跳跃在独属于她的舞台之上，脸上的表情控制地恰到好处，洋溢着自信与骄傲的神采，台下是万千聚焦着的充满羡艳的目光。
少女的腰肢纤细，盈盈不足一握，被裹在因为质量不佳而有些透的校服之中，初露端倪的曲线若隐若现。她在阳光下白得闪着光。
“你就是泪浸白了初雪，才会如离人来去飘洒摇曳；你就是你染红了岁月，改变我黑白而无言的世界……”
结束定点的时候，米雪沫炫技一般的挥动着扇子，朝众人抛了个媚眼，然后笑着用扇面捂脸，轻轻拭汗。毕竟是在烈日之下跳了舞，少女也禁不住要香汗淋漓，娇喘细细。
吴泽澄在众人的鼓掌和叫好声中，看着她蹦跳着走到季岚跟前，接过季岚递来的纸巾，她的额角、脸颊和脖颈满是细细的汗珠，胸口因为过重的呼吸而起起伏伏……
吴泽澄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在盯着女孩子的胸！
一瞬间脑袋里居然响起的是宋涛贱贱的声音：A姐A妹A罩杯……
不过好像也没那么A嘛……
咳咳咳，想到这里赶紧非礼勿视地赶紧挪开了视线，心中暗念一百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等理智回归大脑，这才听到离得老远的几个班级甚至有男生吹了声响亮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