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彤姐儿还没说出演练的最终结果,就被此起彼伏的笑声打断。

    她也说不下去了,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地盯着大人们。

    他们都在笑些什么?

    还有爹爹,他怎么都不笑?不仅不笑,还一脸的严肃,就跟小叔叔平日里差不多。

    她去看娘亲许萱娘、祖母许玉娘和曾祖母苏老夫人,见她们也笑得正欢,便又去看小婶婶宣槿妤。

    宣槿妤强忍着笑,摸了摸彤姐儿的头,“彤姐儿说得真好。”

    彤姐儿被小婶婶夸了,也就高兴了,便也不再去纠结大人们究竟在笑些什么,毕竟大人们经常奇奇怪怪的。

    四妹妹燕姐儿也是这么说的。

    等笑够了,众人进了垂花门。

    至于陈阳王虎和他们手下的一众官兵和禁军,便都留在了外院,自有人来招待他们。

    夜里他们也会宿在外院,这里的屋子充足且宽敞,也足够他们住的了。

    用过晚膳,苏家人便都各自去了庄子管事安排好的院子。

    今夜他们也终于可以自由安生地过一夜,再不必顶着一众名为护卫实则监视的眼线生活,各自心里都轻松自在不少。

    而苏琯璋与宣槿妤所在的院子里,却是难得的气氛紧绷。

    自二人在十里亭说开之后,这一路上宣槿妤再没和苏琯璋吵过,顶多动手掐他动口咬他。

    今夜她却像是回到了苏国公府他们的院子荆竹园,连闹脾气的法子也是一模一样。

    “我不要你来。”宣槿妤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一头乌发,原本顺滑如缎子的青丝方才被一通草率对待,此时断了不少,落在地上,聚起小小一摊。

    苏琯璋看着那断发,也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忙不迭道歉,“槿妤,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你个莽夫。”

    宣槿妤说着眼圈就红了,“这是头发,又不是巾子,你拧它作甚?你这是擦头发吗?你分明是在祸害我的头发。”

    她方才沐浴时顺带将一头秀发也洗了,原本将路上沾到的尘土泥灰彻底洗干净,她是十分高兴的。

    只她坐在镜子前昏昏欲睡的时候,这男人主动请缨说要给她擦头发,有人伺候,她便高高兴兴应了。

    结果她再睁眼的时候,地上便掉了一把青丝。

    一把!

    她一个月自然掉落的头发加起来都没他拧下来的多。

    他到底使了多大的劲儿?摸摸头发,竟然已经半干了。

    “呜呜呜,果然你这几日的体贴都是假的,就为了这时候来报复我。”

    宣槿妤越看地上的断发越难过,越说越也伤心,眼泪一颗颗地掉了出来,砸在地上的还未干透的发丝上,重新为它裹上一层水珠。

    在苏琯璋眼中,她的眼泪与地上的断发都是对他的控诉。

    他难得手足无措,掏出帕子要为宣槿妤擦眼泪,却被她躲开。

    “槿妤,我……”

    他想说,他平日里给自己擦头发就是这么擦的。

    行军打仗或者外出公差时,头发能洗一次就十分不错,洗干净了用巾子包住用力一拧,便有许多水被拧出来。

    再拧干帕子包住重复个一两次,头发便没有水珠子了,晾干便十分快速。

    他从不在意这样简单粗暴拧干头发会对发丝有什么伤害,他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头发依旧黑亮。

    虽然他平日里不大在意旁人的头发如何,但据他回忆,他自己的头发绝对比大多数年轻公子的发质还好。

    但他好像忘了,宣槿妤是个姑娘家,好像平日里最是宝贝她那头乌黑秀丽、色若绸缎的青丝。

    可是他竟将她的头发拧断了这么多!

    “槿妤,我错了,不该拧你的头发。”苏琯璋凑近她,小心地道着歉。

    “你就只会这一句,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句,你不腻我都腻了。”宣槿妤抽噎着说道。

    臭男人,弄断了她的头发,还要来碍她的眼。

    宣槿妤“腾”地站了起来,险些将苏琯璋吓一跳,他忙不迭伸手想要护住她。

    可宣槿妤连眼神也不肯给他一个,披上外裳拢好半干的头发就要往外走。

    “槿妤,”眼见宣槿妤要出院子,苏琯璋忙上前拦住她,“快到入睡的时辰了,外面天黑,你有气就在这里对我撒好不好?”

    宣槿妤绕过他,抬脚就想往外走。

    苏琯璋忙跟上,又拦在她面前,“我任你打骂,别哭了好不好?”

    “苏琯璋,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等泼妇,只会打你骂你不成?”

    宣槿妤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鼻音,她用随身的帕子捂了捂眼睛,“让开,我不要和你待在一块儿。”

    “那我走,槿妤你进屋歇息。”

    “什么走不走的?”院外传来宣文晟的声音,很快他人就出现在二人面前,身后还跟着方沅沅。

    他们一眼便见到正站在院门口对峙的夫妻二人。

    “这是怎么了?”宣文晟快步上前,走到宣槿妤身边,“妹妹怎么哭了?妹夫又惹到你了?”

    苏琯璋:“……”三舅兄用的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不过宣文晟夫妻来了,他好歹松了口气。

    “文晟哥,嫂子。”他收起脸上的急色,和夫妻俩打过招呼,又去看宣槿妤,“槿妤,兄嫂来了,你和他们回屋好不好?”

    很好,就是苏琯璋又惹到他妹妹了。

    宣文晟抬头对着苏琯璋就是一记眼风,“妹夫,我妹妹还有孕在身呢!你可别总是惹她。”

    苏琯璋苦笑,什么话也没说。

    宣槿妤原本眼泪已经不流了,一见到兄嫂,面上的泪花儿又开始流淌。

    “三哥哥,三嫂嫂。”她哽咽着扑进宣文晟怀里。

    宣文晟接住人,“哎哟”一声,“我的小祖宗,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别哭好不好?你哭得哥哥心都碎了。”

    “你来看看我和你嫂嫂给你挑了什么小玩意儿?”

    方沅沅也急得不行,忙上前几步,从宣文晟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小心地打开。

    “妹妹你看,这是我和你三哥哥在江州府做生意时看到的,想着你会喜欢,就央着那手工匠人做了一套。”

    宣文晟接过话,“可不是,妹妹,你哥哥我为了你可是花了好大的心思。那匠人本是不愿意卖的,这可是他谋生的手段。”

    “但你哥哥我有三寸不烂之舌,还有堪比万年王八的耐心,这不,磨了那匠人半月,再加了大价钱,那匠人终于同意给我做了这一套东西来。”

    “来来来,你要不要看看里边是什么东西?”

    宣槿妤本是埋在兄长肩上呜呜哭着,可兄长实在聒噪,惹得她不由分心听了几句。

    好嘛!

    三寸不烂之舌就算了,万年王八又是什么?

    宣槿妤终于被宣文晟逗笑,从他怀里出来,嗔道:“哥哥又胡说八道,小心我跟娘亲告状。”

    林清婉最是头疼她这次子。

    明明长得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人哭笑不得,有时候简直恨不得将他那油嘴缝了,好让家里人的耳朵安生一点。

    宣文晟忙不迭作揖告饶,“妹妹饶命,哥哥我可都是为了逗你开心才自贬,你可千万不要和娘亲告状啊!”

    “妹妹啊妹妹,哥哥我求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槿妤肚里能撑船哦不,如今肚里是我小外甥不能撑船。”

    “妹妹……”

    一旁的苏琯璋难以置信地看着三舅兄,真没想到他竟是这样话多的一个人。

    “三哥哥,你好像一只青蛙。”宣槿妤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

    怪聒噪的,他一个就顶夏日池塘里满池子的青蛙,吵得人耳朵疼。

    “坏丫头,你三哥哥我都是为了谁?竟这般埋汰我。”宣文晟说。

    不过他自己也是撑不住笑起来,“好了,笑了就好。”

    宣文晟接过苏琯璋手中举了小半天的帕子,亲自替宣槿妤擦着泪,“都当娘亲的人了,还这么娇气。”

    宣槿妤不乐意了,夺过宣文晟手中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哥哥说我。”

    “行行行,哥哥不说你。”啧,妹妹可以说他,他却不敢再说她了。

    宣文晟投降,环住她肩膀将她小心地转了个身,面对方沅沅,“来和你嫂嫂看看我们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我去教训你夫君。”

    教训?

    宣槿妤咬着唇,也不去看方沅沅手中的小盒子,偷偷瞥那两个男人。

    宣文晟早有预料,转身时偷偷笑了下,将苏琯璋推出门外,“妹妹你和你嫂嫂回房说说话,三哥哥替你出气。”

    哎呀!

    宣槿妤忍不住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只很快又想起方才苏琯璋大力拧断她头发的事,又站住了脚步。

    她纠结的模样落在方沅沅眼中,逗得方沅沅忍不住捂住嘴偷笑了下。

    “好了,妹妹,别管他们男人间的事。”

    方沅沅将小盒子盖好,先是放进怀里,再去挽住宣槿妤的手臂,将她往屋子方向带,“正好他们碍事的男人不在,我们也来说些女儿家的悄悄话。”

    等到进了房门,走到床边见到地上那一把断发,方沅沅一怔。这些都是妹妹掉的?

    她不由抬眼去看宣槿妤半披散在肩侧的一头秀发。

    “三嫂嫂你也见到了,这都是苏琯璋那臭男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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