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礼

    大婚这一日,从贺家到齐家沿途的树梢上都挂满了红绸彩带,迎亲队伍喜气洋洋地吹着唢呐而来。

    龙凤旗开路,提灯嫁妆随行而至,新郎官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火红的婚服衬得齐泓砚气宇轩昂,英俊非凡。

    “哎呦!贺家与齐家结亲了?”路人都忍不住驻足围观,眼瞅着齐家商号的徽章停在贺宅门前。

    “可不是嘛,你瞧那新郎官多气派呐!”

    “是齐家哪位公子呀?”

    “应该是二公子吧?”

    “胡说,二公子出海行商都死了,肯定是三公子!”

    “不对不对,二公子不是救回来了吗?”

    “哎呦呦,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二公子昏迷不醒,早就药石无医了!堂堂贺家怎么可能将闺女嫁给一个活死人呢!”

    “啊!原来如此,可惜了我还以为是新郎官是二公子呢!”

    “嗨,管他是几公子呢,只要是姓齐的不就行了?”

    “哈哈哈,那倒是,高官配富商,门当户对最打紧!”

    “快看!快看!新娘子来了!”八抬大轿停在贺家门口,里头一阵吹吹打打的热闹后,只见贺公子亲自背着妹妹出了门。

    名贵的红木喜轿外罩大红锦绣轿衣,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百子千孙纹,鎏金圆形轿顶四周挂着精致的流苏,既贵气又好看。

    伴随着喜婆一声嘹亮的“起轿”,火红的队伍便欢欢喜喜地向着齐家而去。

    这一日的齐府高朋满座,宾客熙攘。

    齐青山三兄弟笑盈盈地穿梭在府中,招待宾客,寒暄敬酒。

    富甲一方的商人与大权在握的知府成了亲家,众人表面上恭贺祝福,可心里无一不赞叹,这齐老太爷果真是精明了一辈子啊!

    “听说了没有?如今湖州的桑园供不应求,齐家预备在城郊开辟新的桑园。”

    “桑园,可城郊哪还有地方建桑园?”

    “哎呀,这就不懂了吧?如今齐贺两家成姻亲了,旁人要建桑园自然是没有地方的,可齐家嘛····”

    几位宾客点到为止,笑而不语。

    新娘子被迎进门、热热闹闹地送入了洞房,城内最有名的伶人在后院戏台粉墨登场。

    《锦上花》《天仙配》一首首喜闻乐见吉祥好戏逐一上演。

    除了有病在身的齐颂与有孕在身的郑氏,其余齐家人都在前头宴客。

    畅岚院里,小芝麻正在喂齐颂喝米汤,今日府上的热闹与二公子无半点关系。

    她索性闭口不提,只絮絮叨叨地向齐颂细数眼前这碗粟米汤的好处。

    “我娘说了,粟米最养人了,喝了这么多天,小奴瞧着您现在的气色都好多了!”

    她轻轻吹了吹汤匙:“巧莲送来的腌笋就快吃完了,过些日子我再请她送些盐豆子吧?”

    一提到美味十足的盐豆子,小丫头不禁咽了咽口水:“盐豆子佐粥,那可是我们老家的吃法。”

    齐颂才将一口温热的米汤咽下去,十分满足,心里不禁开始好奇:盐豆子是何物?你老家又是何处?

    “二公子肯定没吃过盐豆子!”小芝麻清甜的声音如期而至:“小奴老家在玢舟,是湖州边上一个很小很小的镇子,我们那里盛产荷花,盐豆子就是用酸水腌制的莲子!酸脆可口,佐粥下饭堪称一绝!”

    齐颂被她热情洋气的语气感染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默念:玢舟。

    幼时他曾去过那里,那时候母亲派人在湖州开辟桑园,新桑园落成时,父母曾带他去过湖州一带游览。

    山水秀丽,景色宜人。

    那是他对湖州的初印象,后来父母相继去世,他接手了湖州的桑园,每年都少不得去巡查几次。

    湖州一带有许多历史悠久的古镇,玢舟便是其中之一,只是那镇子太小了,他亦只是无数丛丛过客之一。

    “今早巧莲将经络书送来了,小奴草草翻了几页,感觉也不是很难。”她擦了擦他嘴角残留的汤汁,带着商量的语气道:“二公子,不如晚上,您···让小奴试试手?”

    回想起上次的尴尬境遇,齐颂心里万般不愿!

    小芝麻却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书上都画着穴位呢,小奴只要对照着图,一定可以找准的!那药油还剩一半,怎么着也不能浪费啊!”精打细算的小芝麻笑眯了眼睛,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高亢的乐曲,邻人婉转的唱腔隐隐约约传进了畅岚院。

    小芝麻还没见过府上办喜事呢,止不住好奇地朝门外瞅了一眼。

    当她再回过头时,正好看见齐颂那对长睫正轻轻颤抖。

    小芝麻:!!!

    他苍白的眼皮也随之产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眼仁在眼眶内转动,他似乎正在努力地睁开眼睛。

    “二公子!”小芝麻抑制住激动之心,忽而想到今日的新娘是贺家姑娘,心上人嫁给弟弟,二公子一定伤心至极。

    那边热热闹闹的拜天地呢,二公子却只能死气沉沉地躺着。

    唉,老天为何要如此作弄人?

    小芝麻忍不住叹了口气,齐府宽宅大院,可今日毕竟是办喜事,热闹的动静终究是藏不住的。

    “二公子,您若是嫌吵,小奴这就去把门关上!”她看不得齐颂这般可怜憔悴,作势就要起身去关门。

    可榻上的齐颂心思却截然不同:别啊,我躺了几个月了好不容易听见点动静,你别关门啊!

    吱呀!

    随着她关门的动作,那喜庆热闹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同样被这喜宴搅和得不得安生的人,还有大房的郑氏。

    自今日晨起,她便觉得身子不大爽利。

    心口闷闷的,整个人也绵软乏力,早膳后,罗氏亲自送来一碗燕窝,她喝完歇了片刻,却越发难受得紧。

    郑氏第一时间想到了丈夫,可她差人去唤齐泓文,对方却说前院客人太多,实在抽不开身。

    她的心情登时一落千丈。

    “少夫人,不如叫曹大夫来看看吧?”奶妈也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郑氏摇了摇头,眼神凶煞地看着院子:“什么狗屁戏班子?吵死人了!”

    喜宴上的动静不小,她听了只觉得心烦意乱。

    “新娘子,新娘子。”此时,下人抱着郑氏的大女儿进了门,小丫头乳名阿瑶,今年五岁。

    郑氏听着女儿口口声声念叨着新娘子,手里还抱着十分别致的大红封,想必是刚从新房那边过来。

    她冲女儿招招手:“阿瑶,快过来。”

    五岁的阿瑶欢欢喜喜上了母亲的榻,小小的身子刚窝进母亲的臂弯,便看见郑氏痛苦地躬下了身子,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呻吟。

    “少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身边的奶妈婆子忽而围了上来。

    只见方才还好好的郑氏忽而脸色惨白,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疼!好疼!”

    腹内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令她面容扭曲,一旁的阿瑶也被母亲这样的动静吓得大哭起来。

    那边的喜宴还在继续,隐约可以听见媒人那喜庆又嘹亮的声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郑氏却已彻底疼晕了过去。

    “遭了!见红了!”

    “快,快去禀告大夫人!”

    *

    贺丛薇被丫鬟喜娘搀扶着完成了一系列冗长又繁琐的新婚礼仪。

    终于安安生生地坐上了喜床,此刻天色已接近黄昏。

    灿烂的橘光笼罩着热闹的余温。

    院子外头的宾客少了一些,可她依旧觉得耳边嗡嗡,新郎官齐泓砚被灌了不少酒,下人们搀他进新房时,他险些被门槛扳倒。

    贺丛薇看着醉醺醺的丈夫,清俊的五官倒是顺眼,可惜,是个花花公子。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上,丝毫没有照料新婚丈夫的意思。

    直到喜娘进来,当着她俩的面在红彤彤的锦绣被褥上铺了一块洁白的绣帕。

    贺丛薇才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喜娘谄媚地笑着行礼:“恭喜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贺丛薇心烦意乱随手抓过一把金瓜子赏给她。

    待喜婆离去,她犹豫地看向喝醉了的齐泓砚。

    *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头痛欲裂的齐泓砚缓缓睁开眼。

    “嘶”!

    他扭头看向身旁,女子沉静的面容映入眼帘。

    贺丛薇已经穿戴整齐了,温婉的发髻上斜插一支鎏金梨花簪,精致的眉眼略施粉黛,一看便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夫君醒了?”她柔柔一笑,带着几分生疏:“该去给长辈们敬茶了。”

    齐泓砚清了清嗓子,一时有些怔愣,昨日被那几个好友灌多了酒,恐怕耽误洞房了?

    可低头一看,红彤彤的喜被下竟是自己□□的身躯。

    他心生恍惚,昨夜竟是洞房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怎么全然不记得了?

    看来这喜酒也误事啊。

    “晓丹,晓菊,伺候夫君更衣。”贺丛薇端庄地站在床榻边,吩咐自己的陪嫁丫鬟进来侍奉。

    齐泓砚一抬头,便见到两个长相极为标致的小丫鬟进了屋,那短暂的遗憾瞬间烟消云散了。

    欣赏完俏丽的丫鬟,他不禁好奇地睨了一眼贺氏。

    她就那么笑盈盈地站在一旁,唇红齿白,端庄秀丽,看着丫头们替自己的夫君穿衣束发,细节之处,她还不忘小声提点两个丫头。

    齐泓砚忽觉心头畅快,到底是大家闺秀啊,瞧瞧这心胸这做派,与寻常拈酸吃醋的女子截然不同。

    他素日听闻大嫂郑氏泼辣,人前鲜少给大哥面子,当初母亲为他说下贺家这门亲事,他还不大乐意呢,可如今得此贤妻,当真是美哉!美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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