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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丨第三节

    一个平静的午后,灵霙经过田蓼和采菲休憩的角落时,脚步一顿,感到微微眩晕。

    室内,田蓼转过头:“采菲,后殿堆放旧文书的地方好像有异动,我们去看看。”

    采菲不疑有他:“咦?真的吗?好呀!”她蹦跳着拉起田蓼的手就往后殿跑。

    共菽和吕隼正在角落低声交谈,复盘转轮节那日的细节,试图找出更多魔气控制的线索。田蓼采菲经过他们身边时,田蓼的脚步顿住了:“两位前辈,子飞上神似有要事,请二位去后殿一趟,是关于那日魔气残留的新发现。”

    共菽和吕隼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疑惑子飞为何不直接传讯,但想到可能是机密,便点点头:“好,我们这就去。”

    后殿深处,光线昏暗,堆积着蒙尘的古老卷宗和废弃法器。当田蓼引着三人走到最深处时,整个后殿的空间仿佛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吸力的漩涡在他骤然形成。

    田蓼如同断线的风筝,第一个被彻底吞噬进去。

    采菲尖叫着被扯向漩涡,声音戛然而止,身影消失在漩涡深处。

    共菽和吕隼怒吼着试图抵抗,但尚未痊愈的身体加上猝不及防,神力运转滞涩,身形也不受控制地向漩涡滑去。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便被那粘稠的黑暗彻底吞没。

    漩涡瞬间闭合,后殿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远处,灵霙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他扶住冰冷的廊柱,大口喘息,眼神陷入认知混乱的漩涡。

    “……沙子……好烫……我是……谁……娘亲……救我……”

    他痛苦地捂住头,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像被利刃刺穿,一会儿像被巨石碾压,一会儿又像沉入冰冷的深海。手腕和脚踝处,凭空浮现出几道淡淡的淤青。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踉跄着躲进阴影深处,蜷缩起来。

    樊娀不知何时站在了灵霙面前,歪头看着他。

    “你的,混乱,共感,尚未,好全?”

    乳白色的光包裹住了灵霙,让他逐渐脱离了恐怖的身份认知混乱状态。灵霙猛地抬起头,赤瞳中血色翻涌。

    只要他的动作够快,这只慢吞吞的小乌龟就会立刻殒命于此。

    但他偏偏,习惯性地,想要耐心听完她说的话。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手腕脚踝的淤青,仿佛看到了无形的枷锁。她语速依旧慢得令人心焦,目光依旧平稳、悠远,带着洞悉宿命却又不急于审判的奇异包容。

    “你,刚刚,在,痛苦。你的,选择,非,你,本心。”

    接着,樊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的这种沉默的等待,意外地刺破了灵霙心中那层硬壳。

    “你……”灵霙的声音嘶哑破碎,眼中只剩下疲惫和挣扎。灵霙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

    “谢谢。”一个细若蚊蚋、带着浓重鼻音的词,艰难地从他臂弯里挤出,轻得几乎被恨海的风声淹没。谢谢你方才终止了我的认知混乱状态,谢谢你看穿了我的身不由己。

    樊娀没有再说话,慢悠悠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如同丈量着无形的因果之河,缓缓离去。她似乎并不清楚灵霙具体做了什么,她只是洞察到了灵霙做出了某种痛苦的选择。她看到的因果,似乎还停留在很久以前,灵霙受到某种胁迫的那一天。

    灵霙蜷缩在冰冷的阴影里,听着樊娀远去的、缓慢却坚定的脚步声,赤瞳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劫后余生的虚脱、任务完成的扭曲快意,以及一个……隐秘的决定。

    文书殿,子飞脸色凝重,显然是感应到了什么。

    “后殿有魔气!”她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银光向后殿掠去。

    众神紧随其后。

    后殿深处,空空荡荡。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魔气,以及地上凌乱的浅痕,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恐怖一幕。

    荔娅飞涨的神力迅速探查到了恨海缺失的那些气息。

    “田蓼!采菲!共老!吕老!”荔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在空旷的后殿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伯蒲的紫眸中星光狂乱闪烁,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地上的痕迹,又猛地看向空气中魔气残留最浓的一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强行撕裂空间通道的痕迹!他们被掳走了!目的地是魔界!”

    束荷周身寒气大盛,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霜。她冰蓝的眸子锐利如刀,扫视着四周,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子飞却显得相对平静。她闭目感应了片刻,找到了灵霙似乎有意残留的那一丝魔气。子飞缓缓睁开眼,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邃和一种早已预料的决断。她抬手,示意愤怒的荔娅稍安勿躁。

    “稍等。”子飞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在安抚躁动的恨海本身。她指尖在空中快速划动,一道极其隐蔽、只有上神级别才能解读的加密神念传给了束荷伯蒲,和荔娅:

    「灵霙得手,正合吾意。‘分流’计划继续推进。」

    束荷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子飞的深意,周身寒气微微收敛,但眼神依旧冰冷如霜。伯蒲挑了挑眉,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专注,紫眸中的星光稳定下来,开始默默推演。

    子飞的话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荔娅心中狂暴的火焰。

    如果是灵霙做的,就不需要担心了。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阴影里,灵霙手腕脚踝的淤青缓缓消退。他慢慢站起身,去往文书殿。

    他也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足以对抗骨力,对抗命运,对抗整个世界的力量。

    他看得出来三位上神的怀疑,和……放任。这种放任背后,一定存在着精密的棋局,一盘神界下了千年的大棋。

    狡兔三窟。灵霙给自己留了退路和底线。

    樊娀,他特意留下的这个变数,或许会是驱散那未来的黑暗的关键。

    就在此时,灵霙书案上的东西打断了他的思绪。

    纫兰天倪的道歉礼物。为了那次“梦魇草”事件。

    纫兰天倪还没有回来,还“困在那个贪吃的灵物体内”。这是他们去东陵之前送给灵霙的礼物,只是灵霙现在才看到。

    案几上,并非他离开时凌乱的文书。一本散发着淡淡宁神香气的玉册被仔细地放在中央,旁边是一个精巧的、由千年寒玉雕成的食盒,盖子微启,露出里面几颗流光溢彩、灵气四溢的“凝魂碧玉果”——这果子极其珍贵,对稳固神魂、修复本源损伤有奇效。

    玉册下压着一张素笺。

    灵霙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张素笺。纫兰那熟悉的高傲、华丽却又带着独特韵味的字迹映入眼帘,墨迹饱满,显然写得十分认真:

    「灵霙:

    前番失察,言辞过激,此乃本小姐之过。

    此册《清心凝神箓》乃文曲星君早年手录孤本,有涤荡心神、固本培元之效,赠予你参详,望莫要再受外邪侵扰心神。

    果子是天倪那呆子寻遍桃林才找到的几颗,非本小姐库藏之物,权当赔礼。

    ——纫兰笔」

    在纫兰那力透纸背、带着惯有矜持的签名旁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力透纸背、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写上去的小字:

    「对不起!——天倪」

    灵霙的手指死死捏着那张素笺。没有质问,没有怀疑,没有因为他是混血而区别对待。只有真诚的歉意和……关心。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与温暖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心中那堵名为“怨恨”和“自弃”的堤坝。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汹涌地涌入他的脑海:

    初入恨海时,子飞上神那包容一切的温和目光和抚慰神魂的暖流;

    荔娅前辈在众神面前,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怒斥纫兰维护他时的坚定背影;

    伯蒲束荷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在他尝试空间神力失败时,会不着痕迹地帮他稳住紊乱的能量;

    田蓼采菲姐妹曾笑嘻嘻地拉着他去看新开的“星屑花”;

    共菽吕隼两位老者在他请教问题时,总是耐心解答,眼神慈祥;

    纫兰虽然嘴上刻薄,却从未吝啬过分享那些昂贵的、对稳定他混乱神魂大有裨益的仙茶;

    天倪总是默默地把上好的、能补充神力的仙果放在他手边……

    樊娀在他最混乱时给予指引的“非你本心”;

    这里,恨海处,没有人因为那双红色的眼睛、因为那源自母亲的魔血而歧视他、排挤他。纫兰那次发怒,纯粹是因为他搞错了药草,差点害了申由,无关乎他的出身。

    他在这里,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归属”。

    灵霙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素笺上,晕开了纫兰那矜贵的墨迹,也模糊了天倪那笨拙的“对不起”。

    他颤抖着拿起一颗“凝魂碧玉果”,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天倪那份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心意。他紧紧握着那颗果子,仿佛握着最后的救赎。

    好甜。

    他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重新坐正,翻开了纫兰赠送的那本《清心凝神箓》。他要变强,强大到足以挣脱枷锁,强大到足以……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就算神魔两界都在利用他,他也甘之若饴。

    那年去魔界,歃冥死在骨力手下的前一刻,用仅剩的魔力和灵霙签订了一份随时可以启用的灵魂契约,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他随时都可以舍弃一切情感,换得歃冥的助力。

    可是他的内心依然存在着期盼,期盼他不需要失去这些难得的对爱意的感知,期盼神界……不需要他的牺牲,也可以赢过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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