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桀骜不顺的海胆头,这酷哥般的气质,这仿佛和伏黑甚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五官,这妥妥的就是伏黑惠啊!
在认出眼前的孩子后,小鸟游千秋第一反应是惊讶,紧接着就是滔天的愤怒——看看这孩子的细胳膊细腿,小小年纪的婴儿肥都快没了,肯定是大人没有好好养!
亏她之前送伏黑甚尔和菓子时,还特意让服务员提醒他要送给家里人。过去的一年里也旁敲侧击了好多次,让他多陪陪家人,多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结果呢,完全没起作用!
小鸟游千秋先是简单地为伏黑惠处理好伤口,然后愤愤地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在澳洲找东西的伏黑甚尔:“喂,伏黑,这孩子你还养不养了,你不养了就给我养,有的是人想养。”
电话那头的伏黑甚尔从睡梦中被吵醒,还带着强制开机后的懵圈:“什么孩子?”
“小惠啊,”小鸟游千秋看了一眼伏黑惠,侧过身压低声音,“你这个不称职的爹,还什么孩子,你有几个孩子啊。”
“哦,惠啊,”听动静,电话那头的伏黑甚尔像是翻了个身,“行啊,给你养吧。他还有个姐姐,你养孩子的瘾犯了可以接过去一起养。”
小鸟游千秋又狠狠谴责了这个不靠谱的爹一顿,这才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后,她的目光转回伏黑惠身上:“你是伏黑惠吧,我的名字是小鸟游千秋,是你父亲的…”她努力地从脑海中搜刮出一个合适的词汇,“合作对象。”
“他可能有段时间没法回来了,所以…”
小鸟游千秋微微弯下腰,向他伸出手:“要不要搬去我那儿?”
伏黑惠是个早慧的孩子。从眼前人直接道出他的名字,到刚才从她拨通的电话中隐隐约约传来的人渣爹的声音,都可以推导出这个人不仅认识他们父子两,甚至和他爹可以称得上是熟识。
而且……
伏黑惠瞟了一眼之前那个“怪物”站着的地方,那里现在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能够看见这种“怪物”,还能这么快把它干掉,说不定也可以解答他一直以来的困惑。
伏黑惠仿佛看见了一扇原本紧闭的大门,正在慢慢朝他敞开,露出其中光怪陆离的风景——那是另一个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的世界,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他要是就这么走了,津美纪怎么办?
“别担心。”千秋捻了捻指尖,还是没忍住上手捏了一下伏黑惠的脸,肉嘟嘟的,手感很好,此为一赚;还能看到这小孩的酷哥脸破功的珍贵画面,此为二赚。
“听你父亲说,你还有一个姐姐,我可以将你们一起带走。”她意有所指地补充道,“除此以外,我还可以教你怎么使用自己的能力来消灭咒灵,就是刚才追着你跑的那些怪物。在你强大到足以保护姐姐之前,我也可以为你们提供庇护。”
所有担心的事情都得到了承诺,伏黑惠攥着拳头,目光坚定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得到伏黑惠的点头,事情就算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小鸟游千秋又依葫芦画瓢地忽悠了伏黑津美纪一通,最后向她发出邀请:“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伏黑津美纪年龄比伏黑惠大几岁,警惕性也更高。直到千秋再次拨通伏黑甚尔的电话,让她听见了名义上的父亲的声音,小姑娘这才放下戒心,松口跟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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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渡边绫子开着车赶到时,小鸟游千秋正和伏黑姐弟坐在一家知名的蛋糕店里,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份精致小巧的蛋糕。津美纪吃得眉眼弯弯,伏黑惠也是一勺接着一勺,眼睛亮晶晶的。
“绫子,这里这里。”千秋边吃边往外张望,自然也就第一时间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渡边绫子,赶紧挥挥手招呼她过来。
看到小鸟游千秋安然无恙,渡边绫子原本像按了快进键的动作重回冷静自持:“boss,您没事就好。”
渡边绫子是小鸟游千秋找来的管家。一年前她将美美子和菜菜子从那个小村子里带出来之后,那栋两层小别墅就成为了她们的新家。
但小鸟游千秋目前是个高专生,还是一个绑定了工作狂系统的咒术界的高专生,所以她需要不断地出差,有时候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整栋房子里就只剩下姐妹两人,还有千秋特意留下来陪伴她们的初号机。
尽管美美子和菜菜子都说她们可以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她担心,但小鸟游千秋还是觉得这样不行——在她小的时候,师傅有时会去隔壁仙舟访问。在那段时间里,她会把练剑的场地搬到流云渡,每次都是天色暗了,师兄举着零嘴来渡口找她,她才会乖乖回去。
自己受过的苦怎么能让孩子再经历一遍!
于是小鸟游千秋直接找上伏黑甚尔,委托他帮忙找一个管家,价钱好商量。伏黑甚尔也是很爽快地吃了一波回扣,将这件事甩给了孔时雨。
好在孔时雨还是有点职业素养的,经过一番综合考察,向小鸟游千秋举荐了渡边绫子。
小鸟游千秋第一次见到渡边绫子时是在一个下雨天。
那时她正站在一家咖啡店的屋檐下,百无聊奈地把玩着几枚硬币。而渡边绫子撑着一把透明的长柄雨伞,穿过如丝线般的秋雨,从街道的另一头向她走来。蒙蒙细雨模糊了她的身型,也掩去了她的面容,能够展露与人前的只有她端方的仪态,和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雨中的奇特气质。
小鸟游千秋当即拍板——就决定是你了!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人。在渡边绫子的照顾下,美美子和菜菜子原本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小脸重回健康的红润,变得肉嘟嘟的脸上也出现了更多笑容,获得了小鸟游家三姐妹的一致好评。
时间回到现在现在。小鸟游千秋将伏黑姐弟拢至身前,向他们介绍:“这位是渡边绫子,你们可以叫她绫子姐姐。以后如果我不在的话,她会负责照顾你们,送你们去上学。”
渡边绫子早已习惯了小鸟游千秋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面对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乖乖叫她绫子姐姐的孩子,她也能做到得体地回以问候。不过……
渡边绫子上前一步,在小鸟游千秋耳边低声道:“boss,这两个孩子的身份需要我去处理吗?”
“不用,这两孩子是伏黑委托我照顾的。”小鸟游千秋也配合地小声回复。
天与暴君的孩子?渡边绫子心中震荡,却还是谨遵礼数,稍稍退后一步站定,没有多看一眼:“您现在要回家吗,美美子小姐和菜菜子小姐都很想您。”
“我也很想,但暂时还不行。我今天才回东京,还没去总监部那边‘说谢谢’呢。”小鸟游千秋瘪瘪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无限凑近镜头的合成人,睁大眼睛质问着“今天说谢谢了吗!”
嘴上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倒是半点也不含糊。她一把抓下站在她肩膀上左看看右看看的初号机,将它递到伏黑惠面前。
“这只机巧鸟叫初号机,快没电了,小惠可以帮我带回去充电吗?”
初号机听完顿时愤愤不平地想要反驳:它可是高贵的太阳能小鸟,和外面那些需要充电的家伙可不一样!
还没等它开口,小鸟游千秋就微笑着一把抓住它的嘴筒子,进行一个物理禁音。
看着伏黑惠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接过初号机,小鸟游千秋转过身,将桌子上打包好的三份小蛋糕交给渡边绫子:“这是我根据你们的口味买的,一份给你,另外两份帮我带给美美子和菜菜子,告诉她们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回去看她们。”
“是,boss。为您祈祷好运。”渡边绫子接过小蛋糕,行了一个优雅的临别礼,才带着伏黑姐弟两离开。
那么接下来…小鸟游千秋看看天色,掏出手机拨通高桥由衣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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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刚结束社团活动的高中生们笑闹着回家,一人一瓶刚从冰柜中拿出的橘子汽水,玻璃外壁附着一层白霜。高举的瓶子相碰,叮铃作响。飞溅出的汽水,既驱散了白日的燥热,又为天际染上一抹绚烂的橙色。
在这样足以让一位多愁善感的行人默默远眺的傍晚,小鸟游千秋带着仿佛被吸干精气的憔悴,一脚深一脚浅地从总监部的会议室挪出。
原本在车上等着的高桥由衣见状赶紧下车,绕到后排替她拉开车门,小鸟游千秋也没力气客套,直接扑到座位上,将高桥由衣特意为她准备的抱枕圈进怀里。
“这群老人家精力也太好了吧,”小鸟游千秋已经气若游丝,但还是阻止不了她大吐苦水,“竟然能不间断地讲好几个小时的陈词滥调,听得我脑袋疼,关键是还不能表现出来。”
“是高层的谆谆教诲让你铭记于心才对。”高桥由衣系好安全带,有些无奈地瞟了一眼后视镜。
“今晚还有一个任务,需要延迟到明天吗?”
“不用延迟,现在直接去吧,我在路上休息一会。”小鸟游千秋将头埋在抱枕里,声音从缝隙中传出,闷闷的,还带着一丝困意。没一会,后排便只剩下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高桥由衣有意将车开慢一些,好让小鸟游千秋多睡一会儿;又担心到得太晚,影响千秋晚上的休息。在纠结间,任务地点已经近在眼前。
车子刚停稳,还没等高桥由衣回身叫她,小鸟游千秋就猛地睁开双眼,揉着眼睛下了车:“由衣姐你直接回去吧,我会记得放帐的。”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高桥由衣不太放心,但得到小鸟游千秋肯定的答复后,还是只好答应下来,开着车离开。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被禊。”熟悉的黑色屏障自天穹落下,阻挡了路人的视线,小鸟游千秋开始完成今晚的工作。
任务目标是一只普通的一级咒灵。没有任何悬念的寻找、锁定、祓除,当帐缓缓消散时,与之一同随风而逝的,还有咒灵被大卸八块的身体。但即便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只咒灵还是努力地用着腐朽的声音向世界呐喊:“舔狗…当…不要…”
“知道了咒灵君,你安心的去吧。”小鸟游千秋蹲下身子,隔空拍拍咒灵的“脑袋”。
天色刚暗,天边挂着一轮弯月,隐在云层中,浅浅的,在高楼大厦绚丽的灯光下几乎完全被夺去光芒。随风传来街巷的喧嚣,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