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

    “这只小猫,你先别吃了!我有话要问你。”江抚月耐着性子盯着眼前这只“鸠占鹊巢”的猫,狼吞虎咽地消灭着伏晓的仙童方才送来的点心。瞥见人家走远了,她才开口道。

    一个时辰前,她随易轩长老至慧极宗议室堂,将事发经过一一道来。因众弟子皆尚昏迷,宗门长老暂未定论。她便又被请到了伏晓寝庐旁的厢房中歇息。

    “你,其实不是璞儿吧?”

    那猫动作一滞,舔舔爪子洗了把嘴后,两只前爪交叠着向前一搭,气定神闲地坐直了身子:

    “喵~”它甩甩毛茸茸的尾巴。

    “...…”虽然它说的不是人话,但江抚月就是能看出来它的意思是:“就算我不是璞儿又怎样?”

    她叹了口气道:“那你是谁呀?你既听得懂人话,会不会说呢?”

    这猫不是璞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在这仙界她尚且自顾不暇,若璞儿真跟来了,怕是也难免受苦……现在,它或许正窝在她的枕边想她吧?

    更何况,这猫先前有无数个伤害她的机会,却没有动作;且被她识破也毫无恼怒,可见它并不是有所图地伪装成“璞儿”接近她;再说了,她孑然一身,也实在是没什么可图谋。

    思来想去,也许它与那盏灯有关。

    那猫摇了摇头,似乎在否认“会说话”,继而却又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地点了点桌子。

    “怎么?”江抚月不明所以,顺势将手放在桌沿。

    那猫上前用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再往前一些。江抚月又将手往前挪了挪,它便将爪子伸到江抚月掌心里,皱起鼻子使劲地将她的手翻了个面。

    江抚月会意摊平了掌心:“这样?”

    “喵。”它满意地应了一声,低头用爪子在江抚月手心中比划起来。

    “哈哈哈哈,痒!”江抚月唰地收回了手。

    “喵呜!”那猫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她,对她的不配合很不满意。

    江抚月只好把手放回了桌上,它便把爪子按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极认真地写。

    但江抚月只觉出它是在写字,但却看不出它写的是什么,更何况,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控制着自己不被痒得缩回手。

    “喵?”那猫比划完,歪着脑袋看她。

    “看不懂.....”江抚月忍笑,看它眉头皱得更紧,似是要恼了,她赶忙拿起一旁的茶杯,倒了一滩水在桌上。

    “劳驾您亲自写给我看,好不好?”江抚月陪笑道,朝那双并拢在一起的毛茸茸前爪瞥了一眼。

    它便起身走到江抚月手边,将爪子按在那滩水里,又不耐地挥爪抖掉多余的水,在桌上大刀阔斧地“写”了起来。

    江抚月忙凑前去看,只见那堆比划虽然歪歪扭扭,但还是依稀辨出:

    “这是.....‘灵’字?”她十分神奇道。

    “喵喵!”它兴奋得抬起一双前爪往那字上扑。

    “你是灵?”江抚月也笑得眯起了眼,“那我往后叫你灵儿可好?”

    “喵呜......”它却摇摇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双耳聋拉了下来,盯着那滩水渍半响,却没想到什么其他沟通的法子。

    “那我就先叫你灵儿罢,总要先有个称呼嘛?”江抚月见它小嘴微张,想发出声音但却只能丧气点头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

    它却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抚摸,犹自伤心着。

    “那灵儿知不知道,那盏灯是什么?要怎么取出来呢?”江抚月摘下套在食指上的灵戒,边琢磨边自言自语。但不管她心中怎么呐喊咒骂,灵戒都毫无动静。先前情急之下,那灯是怎么出现的?

    灵儿歪着脑袋琢磨片刻,勾着沾了水的爪子,蹦去桌案的另一边,又奋力“写”出一字。

    “心?”江抚月已能辨得它的笔法——上面两个相连的短横该是“点”,下面那拖泥带水的波浪符是“心”底的“勾”。

    “喵。”灵儿点点头。

    “在什么的‘心’里?”江抚月皱起眉。

    灵儿摇头,抬起下巴朝前点了点,示意她再想想。

    江抚月眼睛一亮:“心想事成!”

    她猛然记起自己初入那个白色空间时,那个自称“器灵”的人曾说过:“无边法力......心想事成......比在人间快活。”

    莫非,这仙界运用灵力的诀窍,就在于这四个字?

    “喵喵!”灵儿站起身,用力地点点头。

    于是江抚月将灵戒戴回食指上,闭上了眼睛。她先在脑海里想象出一个画本里经常描述的,神仙用来收纳宝物的存储袋。紧接着,她想象着自己打开了袋子,看见了那盏熟悉的灯……最后,她想象着那灯真实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

    "喵!"

    江抚月睁开眼,发现那盏灯竟真的出现在了桌上!

    只见那灯面微微泛光,依次显出几行字:

    “灯中影毕现”

    “灯显心中影”

    “灵盛灯影聚”

    “灵微不成型”

    “这些字,难道是在说这灯的使用之法?”江抚月喃喃道,又若有所思地皱眉,“可为何每句恰好都是五个字啊?”

    她话音刚落,那灯便轻轻一闪,仿佛在引得江抚月上前。灵儿也迈步走到灯前,将爪子搭在了灯上,然后转头看向江抚月,似在催促:“喵。”

    江抚月犹豫片刻,也伸手触上了那灯。

    瞬间,她只感觉有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被这盏灯轻柔地牵引而出,仿佛风将叶尖残露引入土地一般。而后,眼前有铺天盖地的白光一亮一灭。

    回神之际,她意识到自己方才似是在那个白色空间里呆了一刹。她凝神再触,相同的白光愈亮,刺得她闭上了眼。

    待她渐渐适应,便尝试着微睁一只眼,发现果真如刚才所猜想的,一触这灯就能进入那白色空间,或者说,是那白色空间就着这灯展开了。

    但这回,那空间却没有立即消失。她便仔细打量起了周围——这个空间竟比先前那位器灵现身时的小多了,伸手就能触得到“墙”。且这墙有六面,是琉璃般冰凉的质感。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虽然很难以置信,但她的确是进到了灯内!

    她回想起刚刚显在灯面的几行字,“灯中影毕现,灯显心中影……”

    “还有‘心想事成’,如此举一反三的话……”她忽有所悟,尝试着闭眼想象在空间里,有一锭金条就在眼前。

    顷刻后她睁眼,发现她已经回到了房内,且她没有碰灯的另一只手,竟真握着一锭沉甸甸的金条!

    “喵呜!”灵儿也兴奋地探身嗅闻。

    “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是太离奇了!”江抚月满眼惊诧,“只需用心想象,便能凭空变得一锭金条!”她激动地起身,却发觉自己腿脚乏力,又跌坐回椅子上。

    但她不甘心地又想象了一回,却发现手心上虽显出了金条的影状,但那影像未凝成实质,便迅速消散。与此同时,她体内一股虚脱之感愈发汹涌。

    “这恐怕就跟我的灵力有关系吧?”

    未待江抚月继续细究,两位仙童忽地出现在门外,通报伏晓已然转醒。她便迅速收了灯,和灵儿赶了过去。

    “多谢抚月救命之恩!”江抚月还未进门,便见伏晓掀开被子,强撑着起身,欲行大礼。

    “莫要如此!”江抚月连忙上前扶住她,发觉她面色非但没有受重伤后常见的苍白,反而红润异常。

    “你我既是朋友,帮助朋友便是我义不容辞之事。”

    “与你相识,是我此生最大之幸!”伏晓眸光盈盈,泪中含笑,如雨中春信,无限生机。一时竟让江抚月看愣了,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想必我能得救,也有这位仙灵一份功劳吧?”伏晓笑眯眯地看向仍在埋头苦吃的灵儿,“多谢这位仙灵。”

    “灵儿,不要再吃了!”一不留神,桌案上那几盘点心被灵儿吃的就要见底,江抚月急得抱起它翻身一看,果然,它的肚子已经鼓成了一个白色的小山包。

    “嗝~”灵儿瞪大眼无辜地打了个嗝,圆鼓的肚皮竟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缩回,又变得平坦一片。

    “抚月别担心,我们的食物都是用灵力以仙器料理而成的,不是需要特别消化的食材。”

    “原是这样,不过你方才说,灵儿是......仙灵?”江抚月问,而后又反应过来,如此问恐会令伏晓察觉有异,便又找补道,“你觉得灵儿只是只仙灵?”

    “咦,难不成灵儿的灵根已长成?”伏晓讶然,略一沉吟,“是了,如此性灵充沛,应是早已能化形了。”

    二人同时看向灵儿,后者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审视,便急忙伸出舌头抵着鼻尖,对起眼来,欲扮出一副毫无灵智的寻常仙宠模样。可见它虽有灵根,却还不懂什么叫欲盖弥彰,弄巧成拙了。

    “灵儿真有趣。”伏晓掩笑道。

    江抚月无奈一笑,它这幅表情分明是学了先前路上遇到的仙宠。

    “我倒从未见过能化人形却不愿化形的仙灵,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由罢?”

    “化形?”江抚月忽然想起那灯中忽现的陌生少年,心中疑虑陡生:“难道这两者间有所关联?”

    “是我多言了,抚月不必为难。”

    “无碍,只是我暂时还摸不清此中玄奥。”她连忙解释道。听伏晓这意思,似是以为江抚月不愿分享关于灵儿的秘密。

    “听抚月之意,灵儿身上还有谜团未解开。我宗藏书浩如烟海,或许抚月能从中找到答案。”

    “太好了!多谢晓晓。”江抚月高兴极了,她心中的疑惑太多:灵儿到底是谁、那灯的来历、这仙界的五行伦常、如何回人界……若是有书籍可供她查阅,或许就能理出些许头绪……

    忽然,有道人声自外而来,说道:“你以为,真林是谁都可随意踏足之地?”

    话音未落,便见众仆簇拥着一名绯衣少年走入堂中。那少年面容与伏晓颇有几分肖似,唯那双杏眼虽圆,却透着一股难掩的戾气,与伏晓清澈的神情大相径庭。

    “绯儿,不得无礼!”伏晓沉声斥道,旋即歉然对江抚月一笑:“令你见笑了,这是我的弟弟伏绯。他年纪尚小,顽性未褪。”

    “无妨,伏绯仙友好。”江抚月温和地弯起唇角,作了个凡间的揖。

    “晓晓,此人来路不明,看她这施礼的姿势,不知道是哪来的歪门邪道。你怎就放心让她进了你的寝庐!”伏绯皱起秀眉,满脸戒备地看着江抚月,“谁跟你好了!”

    “抚月是我的救命恩人!”伏晓板起脸道,“不求你如我般感激她,可你连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吗?”

    “晓晓我错了,你别生气。”伏绯见伏晓面色不虞,立刻凑了上去,坐在伏晓床边,牵起她的手,“我跟她道歉便是。”

    “抚月天仙,对不起,方才是我太无礼了。”他状似诚恳地看着江抚月,眼中是藏不住的狡黠。

    “怎么还是这么顽皮......”伏晓反抚住伏绯的手,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

    “抚月仙友,多谢你救了我师妹。”

    这时,一个目若朗星,温恭蕴藉的男子走上前来,学着江抚月方才的样子,端正地做了个揖。“我乃慧极宗掌门座下的大弟子,明一。”

    “救伏晓乃我义不容辞之事,明一仙友不必多礼。”江抚月见对方施了跟她同样的礼,心中一暖,对他绽开了个感激又真诚的笑。

    明一一愣,只觉窗外的日光都因这个笑容明朗了几分。

    伏晓见一向礼数周全的明一竟忘了言语,连忙插话道:“师兄?抚月能进真林吗?”

    “真林按例只对宗门弟子开放……”明一回神,一抹红晕浮上耳根,“但…抚月仙子此次不仅救了你,也救了其他弟子,我去向长老求情,或可通融。”

    “那便有劳明一仙友了。”江抚月感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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