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画归了梁烬诀,罗爵士也不再多言,只是叮嘱他要好生珍藏。

    “雾岚早期的作品珍贵,要不是你小子跟我开口,我怎么也舍不得拿出来,以后我要欣赏只能去找你了。”

    梁烬诀迟疑了几秒,品着茶,感叹道:“好茶,这老班章香气很足。不过罗叔,这画我是买来送生意场上的人的,你恐怕见不到了。”

    “你……你小子,也是个利欲熏心的!我还不如借给暮小姐展出!”

    “没机会了。”梁烬诀眉头微皱。

    助手接了个电话,随即向罗爵士请示:“是暮小姐。”

    梁烬诀轻扯嘴角,眼神波动。

    罗爵士接过电话,听了暮盐的请求后,思索片刻,给了她一个地址,没说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梁烬诀眼神还没收回:“不是打听我?”

    罗爵士重新点燃雪茄,笑着问:“失望了?”

    “喝茶。”梁烬诀给罗爵士斟茶。

    杨甄得知暮盐一无所获,在电话里一通乱吼,暮盐将手机拿远,感觉他的唾沫星子都要隔着1600公里的距离喷过来。

    “玉骧理事长亲自托人打听,罗爵士松了口风,告诉中间人画是被怀景集团买了,你和梁家有过节吗?怎么早不买晚不买,偏偏这当头要拆我们的台,我看你这下怎么交差!”

    画竟然是被梁烬诀买走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暮盐绕着斗兽场漫步,她像被暖风吹清醒了,然后按照罗爵士给的地址,在竹湾找到了雾岚老师的工作室。罗爵士告诉她,雾岚老师不见生人。

    竹湾连片的独栋别墅沿海而建,暮盐卯着胆子上前按了门铃,许久,终于听到围墙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

    理事长玉骧和副理事长杨甄在活动开幕前一天才到酒店,杨甄先发制人,趁着暮盐不在场,就开始问责她。

    崖哥朝正在布画的同事使了个眼色,他们愈发卖力,各种装饰用的金属零件碰得噼里啪啦响,声势浩大。

    玉骧也注意到这动静,走来一看,诧异非常:“这是《绿野远》?和《蔚蓝河》是同系列的作品。”

    崖哥会心一笑:“没错,不愧是玉理事长,好眼力,这是暮总监好不容易才说服雾岚老师借到的。”

    “这不可能。”杨甄急眼了,他确实不相信,“我们宁可不展,也不能展赝品。”

    暮盐和酒店开完晚宴碰头会,赶来现场,还没开口解释,玉骧便说:“这是真品。暮盐,这次处理得不错。”

    “多亏了杨理事长,如果没有罗爵士这层关系,我也没办法联系到雾岚老师。”

    杨甄听了这话,脸上无光,也不领她情,但还是顺着话头点了两句:“这次运气好,下次别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知道了,杨理事长。”暮盐避免和他发生冲突,又向他们汇报,“租借合同已经准备好,雾岚老师表示只租不售,活动结束我们就按期归还,费用在预算内,请玉理事长审核。”

    “活动交给你,我们很放心。”玉骧三两下签订合同,又叮嘱道,“答谢晚宴同样要加倍用心,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明白吗?”

    暮盐自然明白,晚宴有多重要呢?重要到开始前一个小时,杨甄才将宾客名单交给她,差点来不及制作座牌。

    名单上的人是杨甄亲自负责审定并邀请的,人数不过十余人,都是在此次活动上有交易画作的买家,画作售出的费用将全部用于支持野生植物保护。

    这些买家少数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所以名单上部分是化名,而杨甄一直把名单捏在手里,生怕有人和他的买家搭上线,抢他资源。

    晚宴现场,杨甄带头在厅外迎接,全然没有那傲慢的身段,又亲自将一位位买家引到座位上。

    为了照顾到每位宾客,这次选用了长桌晚宴布局,每两名宾客之间安排一名工作人员,而暮盐左侧的宾客迟迟未到,几乎在晚宴开始前一分钟,他才来。

    “Nils,您好,我代……”暮盐起身迎接他,刚一伸出手,就被他轻握指尖,暮盐顿了顿,接着把场面话说完,“我代表WWP感谢您能出席今晚的答谢宴。”

    “不客气,暮小姐。”

    梁烬诀松开她的手,侍应生拉开椅子。

    暮盐静立在那里,等他坐下后,自己才坐,面容淡然,宛如一幅通透的水墨画,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染上惊诧之色。只是心里谋生出一个突兀的疑惑,他不会以为自己是特意将座位安排在他旁边的吧?

    两人全程半个字也没说,暮盐恪守本分,不敢怠慢他,仔细观察他的需求,他不怎么吃东西,所以只在适当时候招呼侍应生给他倒酒。

    她另一侧的宾客就和善多了,谈自然谈艺术,聊得很愉快。

    晚宴平稳结束,宾客也陆续离席,暮盐在厅外走廊里和酒店交待后续驻场人员用餐的时间安排。

    梁烬诀还在厅内听杨甄向他介绍,杨甄试图谈下一笔公益投资。

    黎荔看到群里行政部发的团建通知,忍不住找暮盐悄声抱怨:“那个杨甄年纪没有脑子的泡大!他说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有崖哥团队在,大家明天可以放松半天,去龙爪角栈道徒步,早上7点就要集合,他这是纯折腾人啊?都累得半死不活了,谁走得动。”

    “他应该不是折腾人,单纯是情商低……”

    黎荔靠在暮盐肩上,梁烬诀朝这边瞥了一眼,又继续听杨甄说话。

    “暮暮姐,你病还没好,就别去了吧,或者你直接跟玉理事长请假,玉理事长挺欣赏你的,也不会说什么。”

    “我去。”暮盐解释,“你们都要受苦,我就跟你们一起呗,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下他面子,水满则溢,顺着他也是逆着他。”

    “啊?这是啥意思?”

    “也没什么。”暮盐拍拍她,“早点休息吧,辛苦了。”

    黎荔撇撇嘴,想着明天要徒步就一股无名火无处发,人的磁场就是这样,越是烦心,越是霉上加霉。

    她没走两步就不小心碰倒了一根正要被撤走的装饰铁柱,就在铁柱倒下的瞬间,眼前一黑的她被一只大手迅速拉到身前,他很有分寸,与她间隔着两掌距离,没有触碰到她。

    紧接着,在场的人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铁柱砸在了梁烬诀的肩上,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却始终挡在黎荔身后。

    一时间,众人纷纷上前关切梁烬诀的伤势,杨甄最为积极,马上着手安排,要陪梁烬诀去医院。

    暮盐则赶忙去关心黎荔,黎荔除了有些尴尬外,毫发无损,她对梁烬诀备加赞叹,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梁烬诀看不得大家小题大作,利落拒绝杨甄的好意,在罗培的陪同下很快离开。

    回到顶层套房后,罗培指着画作名录说:“梁总,罗爵士选了这一幅,今天已经送过去了。”

    梁烬诀指着旁边的画:“这幅也一起送给罗叔。”

    “梁总,这幅比罗爵士选的要贵一倍呢。”

    梁烬诀手指在纸张上轻点两下:“如果送的东西不是对方喜欢的,不如不送,每看一眼都只会加深‘亏了’的想法,越是熟人越要把功夫做足。”

    “明白了,我明早就去办。”罗培见老板似乎若有所思,又劝道,“梁总,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梁烬诀眼皮一抬:“这房间不好,太大了,换一间。”

    “?”罗培木然,这可是最好的房型。

    半夜,暮盐忙完工作,终于走进电梯,她累坏了,又开始打喷嚏,头重脚轻,此刻站着都能睡着。

    电梯门关闭间隙,被一只手挡住。

    “嗯?”看清外面的人后,暮盐按住开门键,“不进来吗?”

    罗培站在电梯门外,将药膏交到暮盐手中:“太太,麻烦你拿给梁总,我还有点事要忙,就不上去啦。”

    “我?”

    暮盐的拒绝没有罗培的身手快,他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暮盐拿着药膏先回了房间,她正犯愁该怎么拿给梁烬诀,又不会被其他同事看见,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酒店前台打来的。

    “暮小姐,请问是您本人要求解锁联通门吗?解锁后,两间房间就是互通的了。”

    暮盐面露困惑,这才看见半小时前梁烬诀给她发的微信:「让酒店打开联通门」。

    她向前台确认:“是的。”

    暮盐想着,反正都耽误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于是洗漱后吃了药,又换了身舒服的睡衣,才扭动门锁。

    对面房间的联通门是已经打开的,她拿着药膏走进去。

    他的房间开了夜床,所以灯光很暗,但也能看出床品是新的,不是酒店原本那一套,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木质线香味,和家里一样。

    梁烬诀已经睡了,暮盐脚步很轻,将药膏放在他床头就准备回去。

    转身时,毫无预兆地被梁烬诀抓住了手腕,他动作敏捷,稍稍一使力,就把暮盐拉进了怀里,又掀开薄毛毯披在她身上。

    “干嘛?”暮盐声音沙哑,身上软趴趴的,连质问都显得心有余力不足。

    “躺会儿。”梁烬诀装睡,眼都不睁,只是动手挪动她的头,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

    “你怎么了?我又不是陪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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