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距离计算出的朱然能够坚守的极限时间还有一个月,朝堂内部上上下下都急坏了。
恰当此时,孙权又收到了战报。
诸葛瑾组织步兵进入江中堵,让水军在江中支援,本意是想解朱然之围,没想到被魏军将领夏侯尚抓住了机会,当晚就被夏侯尚轻军潜渡,绕到诸葛瑾大军的身后发动袭击。蒋钦的儿子蒋壹也死在此战中。
孙权说的没错,诸葛瑾不擅长进攻战。但他也没想到能被大败。这一下,能够想办法支援朱然的兵马数量就更少了。
偏偏这个时候,武昌的北方又传发生了新的事件。
“子瑜对上的是曹军大将文聘,不丢人。”孙权长长地叹着气,“之前也是考虑到这点,才让工程队去江夏加固防守。”
“文聘已经打到夏口了,已经近在咫尺了,这可如何是好?(1)”
夏口和武昌的距离,在地图上确实可以用近在咫尺来形容。
“如何是好,挡住呗,总不能真给人杀进来吧?晋宗可还在我们头顶上趁火打劫呢,这段时间都不知道跑过来多少次了。”孙权淡淡地回答道,“他们就一路军,我们主城要是挡不住,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我倒是不认为他会继续攻过来。”朝旭给出了不同的看法,“他们只有一路军队,就算单枪匹马杀到城下了,其他方向没有推进,他也不可能进来,他肯定要等接应和命令。”
“这也是一方面,总之先让守卫加强防守,有什么动静就立刻来报。”
“是!”
除了已经进入对峙状态的洞口和处于危机中的江陵城,曹丕当初还有一支主力大军南下,就是濡须坞。
几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起来,濡须坞那边,这个月也没有动静?”孙权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对着臣下询问。
“是,曹仁一直没有发起总攻。”
“这对他们可不利,”孙权嗤笑了一声,“估计这两个月就要忍不住了。”
“要增派人手吗?”
“不必,子明建的濡须坞,再加上休穆,不成问题。我倒是希望曹仁赶紧打个败仗滚回去,好让濡须坞的军队去支援一下洞口呢。”孙权刚说完这句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我看完星泽写的洞口的记录了。既然现在洞口没什么新进展,让他去濡须坞呆着吧。”
“是。”
那名写调任文书的官员,立刻开始起草。
这场战局从去年开始持续到今年,如果从曹丕大军南下开始算起,已经有六个月之久。
怎么这两年都在打战,不是和刘备打,就是和曹丕打。
朝旭看孙权暂时没有继续做决策的打算,就从自己的书简里掏出陆绩写的书,继续研读。
期间,孙权的方向时不时传来几声细小的语气音,朝旭原以为他在对着近日的战报和城内的事宜叹气,就没准备搭理,但孙权的声音还在持续,她终于忍不住看过去。
孙权朝她撇撇嘴,头偏向大门。
看来是想和她私下单聊。
朝旭放下书简,从案后移动到门外,几次呼吸后,孙权也来到她身边,自觉就牵起她的手,朝街道上走去。
“是有什么急事吗?”
“憋得慌,想出来散散步。”他说,“打战太烧钱了,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打战,根本没有休息。”
“国库撑不住了吗?”
“那我们大吴倒是也没这么穷。”他笑了下,“但我确实担心曹子桓打了败仗撤退之后,要多久才能把这两年的消耗攒回来。曹子桓真会给我整幺蛾子。”
“我们大吴地大物博,除了百姓数量比不过北方,没什么比不过的。我们的君王也比他们的厉害。”
朝旭最后一句话说得孙权喜笑颜开,忍不住就松开牵着的手,走到她的正面,抱住她。
“真会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若不是现在街道上都已经清空,朝旭就要提醒他注意场合了。
孙权又是一笑,然后飞快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走,我们散会儿步再回去。”
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没有一个人,百姓要么逃走,要么闭门不出,仅在必要时候才出来,等到打完仗,这里才会恢复往日的生机。
孙权的体温比朝旭高上一些,在冬日里就会如同暖炉一般,睡觉的时候抱着会很舒服,但到了夏天,朝旭就会希望他能搬出去睡。
“春天明明是适合打猎的季节,现在却要和曹子桓打架。”
孙权说着,把头歪向朝旭,朝旭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她抬起手,在他的头发上拍了两下。他立刻满意地咧开嘴角笑起来,然后握住她的那只手,放到唇边亲吻。
“我今晚可能会有些多余的力气想要消耗。”
这句话在暗示什么,朝旭心知肚明。
“对谁消耗?”
“当然是夫人你。”他说,“夫人可还满意我之前的侍寝?”
“……巧舌如簧。”
“夫人也是。”
行房,不是非得变成负距离,也有不少可以靠嘴和手解决的办法。这是孙权为了能和她行房、但是又不想让她继续喝避子汤伤害身体做出的妥协。
“我希望,”孙权拉着她的手,继续在街道上行走,“有一天,江东能够彻底成为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再也不会被当成南蛮之地、流放之地,再也不会被当成触手可得的猎物。”
“一定会实现的。”朝旭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低头轻吻,“总有一天能实现,我也想看到那一天。”
“你会在我身边吧。”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