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啦？”
林嘉燊举着手机，呆呆站着，幸福来得太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忘记该如何反应。
梁臾张开手，在他眼前抹玻璃似的晃了晃，笑道：“真傻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的霍云栖格外执着。
梁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点了下林嘉燊的手机屏幕结束录制，拍拍他的脑袋：“我去打发他走，你乖乖的，别闹哦。”
林嘉燊眼神动了动，大脑依旧掉线中。
“真可爱。”梁臾吻了下他的脸颊，转身，笑容褪去，眼皮耷拉着，抬手捂嘴，一副打哈欠的模样，另一只手拉开一条门缝，露出半个身子，语气慵懒，“谁呀？哦，霍二哥，你怎么在这？”
“在天台没找到你，有些担心，就来看看，你已经休息了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对啊，打扰了，请礼貌离开好么？
梁臾心里烦躁地碎碎念，眼神里的不满有些没藏住，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好似讥讽。
霍云栖：“看来是了，你不喜欢这样。”
“哪的话呢？”梁臾撩起一缕发丝，打着卷，“谢谢关心。”
霍云栖的视线不自觉被她的发丝勾住，顺着圈一转，落在凌乱的肩带上，“皮肤怎么红了？过敏了吗？”
“嗯？”梁臾心里一激灵，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嘴角保持着一贯的假笑弧度，抬手一拨将后背垂落的长发遮盖在肩头，“可能吧，我都没注意到。”
“哦？”霍云栖将信将疑，“没有别的不适吧？严重的话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梁臾淡淡地摇头，“我，”刚说了一个字，藏在门后的手猛地被捉住，她一惊，剩下的话卡在喉中，正撞上霍云栖关切但怀疑的眼神，干脆张大嘴，打了个浮夸的喷嚏，“阿嚏，不好意思啊......”
似是担心她冷，身后作乱的人贴近一步，滚烫的胸膛紧密地贴上她微凉的后背，一下子身陷前狼后虎的境地，梁臾打了个冷战，又有些哭笑不得。
“是不是生病了？不要紧吧？我还是送你去看看吧？”
说着，霍云栖身子向前一倾，手一抬，眼见着就要抚上她的肩头，梁臾吓得赶紧后退半步，纤细的腰肢几乎撞进身后人的怀里，收窄门缝，连忙拒绝：“不用了，这是我家，有事家里有医生会照顾我，不用去医院。”
听了这话，身后的人读出些大小姐无意间流露出的傲慢劲，低低笑着，气息带着暧昧的温度拂过她皮肤，带来阵阵痒意。
“也是，”霍云栖顿住，似是自觉唐突，“是我关心则乱了。”
梁臾敷衍地笑笑：“时间也不早了，霍二哥在我这耽误太久，只怕要错过今天的目标了。”
霍云栖微微一怔。
梁臾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藏在门后的手在身后人掌心里划着圈，对眼前人说：“你今天不是来争取陈董的么？按你的计划，是下周了吧？能不能争取到陈董支持，成败在此一举了，不是么？”
“是。”霍云栖很少这么当面吃瘪，但鉴于对方是梁臾，感觉倒也不赖。
“那位陈董是我三伯母的亲戚，三叔一家对我的怨念......”她挑眉，笑意愈发慵懒，“把时间花在我这，是会耽误你今天的正事的。”
霍云栖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你早点休息，我们回A市见。”
梁臾挥挥手：“再见。”
迅速关门上锁，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回A市见？”林嘉燊一字一顿地重复，空气里都有点酸。
梁臾嘴角不自觉上扬，“那再、见？”
话音刚落，梁臾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转了个圈，被炸毛小狗堵在门前，禁锢在方寸之间。
“你还笑？”他嘟囔着，不满地在她嘴角啄了一下，又语气坚定，“他进不来，我已经在里面了，我是不会走的。”
梁臾：“哦，好幼稚。”
“梁臾！”炸毛小狗着急了，“你出去也不行！”
梁臾：“还挺霸道。”
“你故意的！”
小狗嘴笨，争辩不过，干脆直接吻上她的唇，把那些揶揄的、不中听的话全都吃掉，只留下动听的呼吸，散乱的节奏，热烈的交缠。
小狗和小鱼，本是浩瀚世界永无交集的生灵，此刻，大约是因为被星星编织的网捕获，才有了这奇迹般的相拥，在这独属的天地里撒开了欢。
小狗的尾巴摇晃着藏不住一点快乐的心思，小鱼刚探出水面，每一次轻摆尾鳍都摇曳生姿，身上还有些湿漉漉。
他们依偎着探索，小心翼翼地踏出门扉后的方寸之地，触碰到软绵绵的地毯，好像翠绿的芳草地，下一秒，相拥而卧，天空似乎倾倒，身下的触感冰凉又柔软，好像被海水包裹、托起、拥抱。
“鱼鱼鱼，我爱你。”
他在她耳边呢喃。
梁臾：“我知道。”
“我爱你。”他又说，语速放缓了些。
梁臾：“当然了。”
“我爱你。”他提高音量，像是在宣誓。
这次她没有立刻回应，带着点狡黠和淘气地笑着，指尖描摹着他的眼睛，在眼尾处稍稍停顿，打着圈。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急急地重复，似是生怕她没听清，又怕她糊弄过去，得不到那句想要的回答，“我说我爱你，到你了。”他小声嘟囔。
他越是着急，越是心里没底，梁臾越是咬着唇，只笑着，眼里冒出一溜笑泡。
“我爱你。”林嘉燊语气低落，“我爱你~”
算了，回不回应都可以吧，笑这么开心，也行吧。
心里自我开解着，嘴里依旧执拗重复着那三个字，隐隐期待着。
梁臾捏了一把他的脸：“哪有在床上告白的？”
“我......”剩下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林嘉燊泄了气，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理亏，强行挽尊，“我还给你求过婚呢。”
“嗯嗯嗯。”梁臾敷衍地点点头，“摩天轮吗？我没上去。后来直接戴戒指吗？那算你占我便宜。”
“我......”林嘉燊懊恼地抓抓头发，“我，我正式一点准备好再跟你说。”
梁臾仰起头，在他耳边轻轻吹气：“真听话。”
林嘉燊身体一颤，扭头去啄她的唇，却被躲开。
“但是，”梁臾敛起笑意，“我不喜欢。”
忽地一盆冷水泼下，林嘉燊晕头转向，打了个寒颤。
梁臾拍拍他的脸：“你要理直气壮，你要说，床上说的怎么就不算真心话了？你要说，今天气氛好，就适合告白。你要说，我要听那句回答。你要拿出刚才不许我出去的气势，要我给你一个准确的回答。”
“嗯？”林嘉燊眨眨眼。
“嗯？”梁臾也眨眨眼，天真又狡黠的目光注视着他。
林嘉燊嘴唇微动：“我......”
“我也爱你。”梁臾抢答。
林嘉燊一怔，呆呆的没反应，眼睛睁得空前的大。
梁臾：“我爱你。”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狗牌开水壶响了。
这就是梁臾，可以一秒让他沉入深渊，也可以一秒让他如临天堂。
“你再说一遍！”林嘉燊蹭着她的鼻尖，“再说一遍嘛，诶，不对不对，不用说了，反正我听清了，可以自己回味。”
梁臾：“喔~”
“不行，还是再说一遍吧，这个我也要录下来。”
梁臾：“喔↗↘～”
“诶，我手机呢！”小狗翻身下床，四处找自己的手机，从地上捡起，“找到了找到了，你再来一遍！”
梁臾看着他，眨眨眼。
“我准备好了，开始录制了，你再说一遍吧，拜托拜托！”
小狗一脸兴奋，眼巴巴地望着梁臾。
梁臾歪歪脑袋，清清嗓子：“咳咳，家里没套。”
“嗯嗯，诶，哈——？”小狗跳脚，“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梁臾一脸无辜：“可是这个很实际啊。”
小狗坚持：“你先录完，我去买！”
梁臾瞥了一眼房门：“可是，被人撞到你从我房间出去，该怎么解释？”
小狗防备：“不行么？！”
梁臾摊手：“按理说这个区域是不对外开放的，但都能让霍云栖找到我的房间了，家里佣人肯定有问题，我哥今晚就该整顿他们了。”
小狗不满：“这跟我从你房间出去有什么关系？我在这光明正大，是大哥让我来的。”
梁臾沉默，咬着下唇，面露难色。
小狗炸毛：“你觉得我见不得人？！”
梁臾摇头，勾起嘴角，在他鼻头捏了一下：“可是，之前的替身游戏挺好玩的，你先开始的游戏，怎么能中途退出呢？你想做霍云轩，就该做到底，霍云轩在我家可不受欢迎，当然不能从我房间里光明正大地出去啦。是不是呀，小狗？”
小狗彻底破防：“你怎么能这样？！骗子，大骗子，你刚才说喜欢我说爱我都是骗我的！”
梁臾嗤地一笑：“我太坏了，那怎么办才好呢？”
“啊啊啊啊啊啊——！！”
小狗气得满屋子乱转，跳了场不知道在祈求什么的大神，喉中滚出几声窝囊的低吼，委屈的泪珠挂在眼角。
“烦死了，”他停下来，烦躁地搓了一把头发，嘟嘟囔囔，“随你怎么玩，反正我就是爱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臾对这场演出颇为满意，笑得前仰后合，笑累了，才慢悠悠在他身边蹲下，歪着脑袋凑到手机镜头前：“嗨，林嘉燊，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