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煦死死攥着纫兰的手腕,声音嘶哑:“舒纫兰!你别忘了,你可是跟我有婚约的!我不准你跟别的男人乱搞!”
“你放开我!”舒纫兰想抽回腕子,却已被对方捏得泛红。
“你今天必须答应我以后乖乖跟我在一起,我才会放了你。”李言煦眼眶通红,口中酒气冲天。
纫兰嫌恶地皱鼻,“李二少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李言煦嚷道,一把甩开纫兰的腕子,目光逼上来,“我只是快疯了!舒纫兰!你快把我逼疯了!”
原来这人自从大屿山那晚被气走后,胸中的闷气就没消下去。
自以为天之骄子的他,第一次屈尊降贵地跟一个女人示好,却没想到那个女人宁可要一个金毛小明星,都不要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这个女人肤浅又毫无智慧,根本不值得他动心。
可看到她与李言照谈笑风生、甚是亲密,他又骗不了自己。
原来她也需要向上攀的高枝,只是她需要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还不够强大,入不了她的眼。
“为什么?!”李言煦领带歪斜,眼神狼狈,“哥,为什么?我只不过比你晚生了几年,哪点比你差了?”
“言煦。”李言照厉声训道,“你真的喝多了。”
李言煦踉跄一步,指着兄长,控诉压抑多年的愤懑:“我从小考试都是第一,我的获奖证书、奖杯堆得跟山一样多,我还严格要求自己,不学那些有钱公子哥的坏风气!
我到底哪点比你差?家里所有的资源都要倾向你?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要被你压一头?!现在连我的女人,你都要抢?”
李言照压住他的肩,警告:“闭嘴,你要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哥做得出还怕我说嘛?”李言煦声音陡然拔高,引得更多宾客侧目:“舒纫兰!我今天就想问一句,舒家打算什么时候履行婚约?”
李言煦的胸口剧烈起伏,酒精和情绪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愤怒又脆弱。
主厅的宾客逐渐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围观的人群多了起来:
“怎么回事?李二少怎么喝成这样?”
“想不到李二少还是个情种,真难得!”
……
李言煦牵起纫兰的手,眼神脉脉,“舒纫兰,我今年26岁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嫁给我?”
“哇哦——”
“嫁给他!嫁给他!”
围观人群干柴般一点就着,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舒纫兰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李二少,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婚。
其实如果李言煦撒波犯浑,她还好回应一些,这样认真又虔诚的架势,她不知道自己如果严词拒绝会不会驳了李家的面子。
正当她犹豫如何措辞时,李言照及时解了围。
“煦弟,哪有你这样求婚的?既没有鲜花又没有钻戒,哪个女孩愿意嫁给你?”李言照搭着人的肩膀将人推开,“我看你是真的喝多了,一身酒气。”
“快来人,把二少扶下去醒酒。”李言照使了个眼色,两个大块头的黑衣保镖上来将人架了下去。
李言照转向围观宾客,笑容得体:“抱歉,一点家事让大家见笑了。”他微微颔首,“还请各位移步主厅,今晚还有我特意从K国请的歌舞秀,马上开始。”
人群渐渐散去,却有一道高伟的身影逆流显露出来。
霍屹站在灯光下,黑色大衣还带着夜风的寒气。
他的目光在纫兰和李言照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纫兰被攥红的手腕上。
“霍总怎么来了?”李言照挑眉,笑嘻嘻地迎上去,“不是说有会要开不肯赏脸吗?”
霍屹不答反问:“李总不在主厅待客,躲在这里做什么?”
李言照笑了笑:“我跟舒小姐有点事要谈”
“什么事?”霍屹语气平淡,却自然流出一股威严。
“这是我跟舒小姐两个人的事,就不方便跟霍总透露了。”李言照声音矮了下去,显得暧昧。
纫兰看这话头下去,她更解释不清了,忙上去插话:“这算不上什么商业机密,告诉霍总也无妨,舒氏需要租用非洲航线的货船。”
霍屹表情淡漠难辨喜怒:“李总那几艘陈年旧船不都租给金织了吗?”
他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地隔开纫兰和李言照,“舒小姐不如跟我谈?霍氏刚从J国买了新的巨轮。”
“好啊。”舒纫兰顺坡下驴地跟着人走了。
李言照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笑。
霍屹大步流星地走出酒店,径直上了车,一路无言。
舒纫兰看这情况,只能默默也上了他的车,自觉地坐在他的旁边,“生气了?”
“没有。”霍屹淡道,可手却无意识地捏成了拳。
车子驶上大马路,车窗外霓虹变幻,让人看不真切。
半晌,霍屹瞥向纫兰的手腕。
莹白如瓷的细腕子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他执起她的手腕,轻轻贴上自己的面颊,“疼吗?”
“不疼,没那么夸张。”
尽管得到的答案是‘不疼’,霍屹仍旧心疼地轻轻呼着手腕上的红痕:“你跟李言煦有婚约?”
“之前是跟舒幼仪,这不是她……出国了嘛,我也搞不清楚这桩婚事后面怎么收场?”纫兰思量着该怎么让舒炳华上李家去退了这门亲。
只是不知道舒炳华一心攀附豪门,能不能愿意去退?
“你找李言照,是真的缺船?”霍屹的唇靠得近,一说话,纫兰几乎能触到那微凉的唇。
“要是要的,但不急。我只是找个由子接近李言照,听说他给金织多争取了服装配额,我来探探他的底细。”纫兰语里带着失落,要不是李老二忽然出现,她估计已经问到了点东西。
“李言照和管配额的陈司长关系不错。”霍屹沉声道。
丝丝缕缕的呼吸拂在纫兰的手腕间,让她觉得有些痒。
“……你也知道?”纫兰不禁心猿意马。
霍屹瞥了她一眼,“我跟这个陈司长也说得上话。”
“不用。我不想用这种手段争取配额。”纫兰实在觉得痒,忙抽回手,握成拳舞到胸前,“我要举报他们!”
“噗嗤——”霍屹笑出声,眉间的阴云散去。
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穿成20出头的年轻小姑娘的模样,做这个动作,实在有几分反差可爱。
她太知道怎么哄他开心了,一个动作就行。
只是她不知道,他心里其实嫉妒得发疯,不是一个笑容就能抹去的。
霍屹远不如他外表看上去的那么从容。
在他克制大度的外表下,有一颗偏执的心。
那个幽暗封闭的世界里。
他想将他爱的人关起来。
想她只见他一个人。
只对他说话。
只对他微笑。
眼里心里全部被他填满。
而不是在这名利场,被一群苍蝇觊觎。
可……那样的她就不是她了。
不是那个万人中央他一眼就能望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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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纫兰正在审阅非洲订单的进度表。
电话铃声响起。
居然是李言照的声音:“舒小姐,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温和的语调,却透出上位者的不容拒绝。
纫兰笔尖一顿:“李总是想聊租船的事吗?那我准备点资料,晚上带市场部经理一起……”
“不。”李言照轻笑,“是谈李舒两家的婚约。”
舒纫兰微微蹙眉。
按理说,这种旧式的‘婚约’本就是老一辈定下的,李言照如果真心要谈,找舒炳华才是最合适的。
“李总……想怎么谈?”纫兰眉梢微扬。
李言照的声音低了几分:“舒小姐可能不知道,我弟弟为了你,已经一周没来公司了……”他叹了口气,“还是当面说吧,今晚七点,文华会所。”
霓虹初上。
舒纫兰应约来到这条灯红酒绿的街。
上回,她被刘益良拉来应酬,第一次见李言照,就是在这里。
纫兰已经做好接下来要面对吵闹环境的准备。
可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她完全愣在原地。
没有缭绕的雪茄烟和刺鼻的香水味,也没有俊男美女贴身热舞。
整个房间安静得很,只有轻缓的小提琴乐。
房间内几乎要被红玫瑰淹没,水晶吊灯的光线经过花瓣折射,在地毯上投下暧昧的暗红色光影。
长桌尽头,李言照起身相迎。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全套西装三件套,袖扣点缀着尽显成熟和金钱气息的黑钻。
这副打扮的李总,倒比往日在商务场合遇见时,更为正式。
“舒小姐。”他微微颔首,亲自为她拉开椅子,“请坐。”
这架势真的只是谈两家的联姻?
纫兰迟迟落座,探究的目光望着对方。
李言照笑而不语,不慌不忙地到对面入座
“我知道你看不上言煦。”他晃着酒杯,开门见山,“但老一辈定的婚约,如果作废对两家声誉都有损。”
纫兰挑眉:“所以?”
“当年我爷爷和林家外公约定的是‘李家二孙’,而没有定长孙……”李言照觑眼,目光意味深长,“只是因为长孙与金家已有婚约在先。”
纫兰目光定定地望着对方,“李总说这话什么意思?”
李言照掀唇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如果长孙与金家没有婚约,老爷子们定的人选,或许就是长孙了。”
纫兰干笑了两声,“李家如果定的是长孙,舒家也该定长孙女,不过我姐佩兰好像比李总小了好几岁。”
李言照不会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这是在嫌他老,比长姐舒佩兰都大好几岁,更别说比妹妹了。
然而,自信如李言照,他眼尾含笑,摩挲自己锋利的下颌,“我今年虽说三十有六,但大家都说我保养得好,像三十岁的样子。”
这话倒也没夸张。
李言照外表看上去的确比实际年龄要显年轻,尽管他过的生活纸醉金迷,但平时还是挺注意保养和健身。
这也是他能跟那么多女明星搞绯闻的原因之一。
既然要潜规则换资源,那找个颜值高的潜,总比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男,让人好接受些。
话题进行到这里,纫兰不会不明白李言照今天请她来的意思。
她微侧着脸,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红酒杯周围转了一圈,“可惜李总已经结婚了,还说这些干嘛?”
“我可以告诉舒小姐一个秘密……”李言照表情隐秘地眨了一只眼,“不过还没跟媒体公开,舒小姐可得替我保密哦。”
“什么秘密?”纫兰睁大眼珠,浓密的睫毛扑闪着。
“我上周刚刚离婚。”李言照靠在软包椅背上,如炬的目光凝视着对方,“如果舒小姐不满意言煦,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舒纫兰莞尔,“李总可能忘了,第一次见面,我脖子上带的那条蓝宝石项链……”
“霍屹亲口跟我说,你们之间没有关系。”李言照嘴角半勾,“舒小姐是聪明人,连个名分都不肯给你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
纫兰抿了口红酒,悠悠道:“李总搞错了,是我不肯给他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