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一年又要过去。

    除夕夜这晚，江画梨在家和奶奶吃完晚饭后，便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小黑被外面的烟花声吓到，钻进了沙发底下，紧紧贴着江画梨的脚。

    江画梨拿着手机在查看信息。

    贺昱清：【明天晚上有一场烟花秀，你要去看吗？】

    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市里都会举办烟花秀，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

    江画梨：【去哪看？】

    贺昱清回复道：【海湾大桥。】

    江画梨思考了一下：【好啊，我们一起去看？】

    贺昱清：【嗯。】

    大年初一晚上，江画梨吃过晚饭后，将近八点，和奶奶报备过后，她便出了门。

    走出巷子的时候，贺昱清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江画梨打开车门上车，和司机吴叔打了个招呼。

    车子缓缓驶向海湾大桥。

    一路上都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在接近海湾大桥的地段，江画梨和贺昱清下了车。

    两个人朝海湾大桥上走去。

    烟花秀八点半开始，还有十分钟。

    江画梨裹了裹围巾，周围有许多人，大概也和他们一样，是来看烟花秀的。

    海湾大桥是一个很好的观赏点，来这里看烟花的人不少。

    江画梨戴着一条棕褐色的围巾，很巧的是，贺昱清今晚也戴了一条同色系的围巾。

    江画梨问他：“之前好像没看见你戴过这条围巾。”

    “嗯。”贺昱清点头，“新买的。”

    江画梨脖子上的这条围巾，她已经戴了一个冬天。

    江画梨愣了一下，说：“……还挺好看的。”

    她转移了话题：“那盆无尽夏怎么样了？”

    “叶子都掉光了。”贺昱清说。

    “不过春天要来了，应该很快就能长出新叶来。”

    “若林说她当时买回去那三盆花已经死了两盆，只剩一盆了。”

    “她当时买的应该是两盆月季和一盆栀子花，如果是新手养的话确实不太容易成活。”贺昱清道。

    江画梨有点好奇：“你怎么看出来她买的是什么花？”

    贺昱清偏头看她，说：“当时结账的时候，我听见了。”

    而且后来他也养死了好几株。

    他养在院子里的花，刚开始养的那一批死了大半，后来添进去的第二批倒有不少存活。

    江画梨不知道除了那一盆无尽夏，他还养了一院子花。

    这是贺昱清的秘密。

    兰轻刚开始还对他旁敲侧击，想知道他突然开始养花是为了什么。

    后来就不管他了，因为从他嘴里撬不出一句话来。

    贺昱清忽然问：“你喜欢花吗？”

    江画梨回答道：“喜欢啊。”

    美丽的花朵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还养眼，她当然喜欢。

    “那……你最喜欢什么花？”贺昱清轻声问。

    周围有些嘈杂，江画梨没听清他的话。

    刚想让他再说一遍，周围一瞬间变得更加嘈杂。

    江画梨低头看了看时间，八点半了。

    “砰——”

    天空中炸开明亮绚烂的烟花。

    “好美啊——”周围有人不禁感叹道。

    许多人都拿出手机或相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喜庆的氛围里，江画梨看着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旁的贺昱清对她说：“我帮你拍一张照片吧。”

    “好啊。”江画梨说。

    她站在桥的栏杆边，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向镜头。

    巨大绚烂的烟花在她身后炸开，一瞬间似流星飞溅，贺昱清在这一刻按下快门。

    照片里的人笑容明媚，视线仿佛从电子设备里穿透出来，一直望到他眼底。

    贺昱清笑了笑。

    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拿着相机的女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江画梨和贺昱清：“你们是情侣吗？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吗？”

    她说着指了指手里的相机，又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说：“你们看起来很相配。”

    一股难言的氛围在三人之间散开。

    贺昱清看向江画梨，然后扭头语气平和地对女生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

    女生有些呆愣，她看了眼面前这两人脖子上围着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围巾，两张长得很爽、极为般配的脸，一下子有些尴尬。

    贺昱清轻声问江画梨：“我们能一起拍一张照吗？”

    江画梨没有意见：“好啊。”

    贺昱清于是转头对女生笑了一下，说道：“但可以拜托你给我们拍一张照吗？”

    “哦哦哦，”女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她让江画梨两人站在一起，背靠栏杆，“再靠近一点，肩膀靠在一起……对，就是这样……”

    身后烟花绚烂，桥下水面上波光粼粼，他们靠在一起，距离比往常都要近。

    时间在此刻定格。

    女生拍完照片后，欣赏了好一会，然后给江画梨他们查看。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照片我处理好后发给你。”女生对江画梨笑说。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女生收起相机，“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看烟花了，新年快乐！”

    江画梨笑着回她：“新年快乐。”

    女生转身的前一刻，飞快地说了一句话：“还有就是，你们真的很般配！”

    说完她便摆摆手，消失在人群中。

    江画梨唇角带笑，看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贺昱清，问道：“对了，烟花秀开始之前，你问我什么来着？”

    贺昱清愣了一下，他看着江画梨对女生的话语毫不在意的神情，满腔话语在嘴里转了一圈。

    他回答道：“我说——”

    “你最喜欢什么花？”

    这回江画梨听清了，她思考了一会，才道：“洋桔梗吧。”

    贺昱清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好奇，问：“为什么？”

    江画梨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白色洋桔梗的话语是什么吗？”

    贺昱清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江画梨拉着他转过身去看烟花，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有些不清晰。

    她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

    -

    有人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会过得越来越快。

    小时候觉得从日升到日落的时间很漫长，越长大却越发现，一年、十年甚至于百年时光，都像飞箭一样永不回头。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前一天晚上，江画梨和贺昱清在晚饭后就回到了教室复习。

    温若林在一旁拿着一本小册子在看。

    小册子是她不知道从哪拿来的国内大学排行榜。

    温若林看着看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江画梨偏头看了她一眼：“叹什么气？”

    温若林放下手里的册子，问江画梨说：“你想去哪里读大学？”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想去哪里？”

    温若林托腮，眼睛亮晶晶地说：“我想去北方！”

    “为什么？”江画梨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温若林兴致勃勃地说着：“我想去看雪！听说北方的雪就像鹅毛那么大！我还没有看过雪呢！”

    “一想想，到了冬天，那么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就是那种场景——昏黄的路灯下，雪飘飘扬扬地下着——多浪漫啊。”

    她又问江画梨：“你想去哪里？”

    江画梨拉过她桌面上的册子，翻到开头的地方，笑着指了指最顶上的位置：“我想去这里。”

    温若林视线落在那所国内top1的学校名字上，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说：“你一定可以的！”

    江画梨笑着把册子推回去，说：“承你吉言。”

    她这一刻忽然有些好奇，贺昱清想去哪里上大学。

    江画梨转过身，问正在复习的贺昱清：“你的目标大学是什么？”

    贺昱清早就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闻言放下了笔，反问：“你呢？”

    温若林拿着册子转过来，指了指上面：“当然是这个啦！”

    贺昱清点点头，他看着那所学校的名字，好一会后才说：“我还不知道。”

    温若林在一旁点评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俩想去哪里都不难吧？”

    江画梨倒是很意外贺昱清的回答。

    在她眼里，贺昱清是一个目标很明确的人。

    即将要上高三了，不少人心里都会有一个理想院校，即便对未来还不太明确的人，也会有倾向的目标。

    但是贺昱清居然说，他不知道。

    江画梨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没看出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问贺昱清：“为什么？”

    贺昱清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说：“因为还没有想好。”

    江画梨不太相信，但贺昱清又对她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于是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温若林感慨道：“我的高中生活居然就这样过去了三分之二，也不知道毕业后我们还能不能再见。”

    “说不定我们有可能在同一个城市呢？”江画梨说道。

    温若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不懂，到那个时候可能就永远找不回现在的感觉了。”

    江画梨敲了敲她的手背：“好了，快复习吧。”

    这次期末考直接关系到高三的分班，温若林深吸一口气，将册子收起来，转过身去苦哈哈地翻着复习资料。

    江画梨也重新拿起笔。

    贺昱清没有立刻继续复习，而是看了一会江画梨的背影。

    他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字——

    是江画梨想去的那所大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