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第79章

    潘纪意叹了一口气,走到潘西生旁边蹲下。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孪生兄弟,和他一模一样的模样上,潘西生脸上充满了困惑。

    当他第一次几乎被抽干了血液的时候,也曾经露出如此疑惑的表情。

    他是潘定的儿子,和潘西生一样的儿子,为何一个就要被每日抽干血,靠着丹药续命,另外一个就要受尽宠爱?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要掐死潘西生,只要潘西生死了,也许他就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可惜,不管他还是潘西生,都只是潘定手下的工具。

    修仙者是与天道做斗争,试图在万千大道中寻找出一条可以登仙的路。

    修士若想要生下孩子,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所以,进入修仙界的潘纪意一直不明白,为何潘定能够那么容易的生下孩子。

    他从想要得到潘定的认可,想要成为潘家得意子孙,想要像是潘西生一样可以快活的生长。

    却在得知真相后,厌恶一切。

    厌恶这个世界,厌恶自己身上的血脉,厌恶潘定,甚至,厌恶一无所知的潘西生。

    不过毕竟是孪生兄弟,“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去死,真的是太幸福了!”

    潘纪意站起身来,他可怜的看着潘定,“父亲,你一定很痛苦吧。”

    他一只脚踩在潘定的胳膊上,虚弱的笑了起来,“我等待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啊。”

    潘纪意转过身,看向那个名义上是母亲,实际上是祖母,曾祖母,又差一点成为弟妹的花神。

    “你一定很痛苦吧,这么多年,被这样一个肮脏的家族控制,你本来,应该是翱翔的鹰隼,应该是畅游大海的鲸,如今,却变成了生育的机器,你看,如今你自由了。”

    潘纪意哈哈大笑起来,拿起骨哨放在口中,发出各种变调的声响。

    花神深深的看了一眼潘纪意,表情变得越来越痛苦,但她的眼神越来越清明。

    柯巍山越来越落了下风。

    最终,柯巍山的脖子被花神狠狠的掐住,发出磕巴的一声,柯巍山死了。

    这样轻巧的死在了花神的手下。

    他无力的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音。

    花神从半空缓缓的落到地上,伸出血粼粼的手,朝着潘纪意的方向伸了过来。

    潘纪意吹动骨哨,那些像是发情的公狗一样的男人,挡在了花神和潘纪意的中间。

    潘纪意的脸色更白了,他踩着潘定,不意外的从潘定的口中听到愤怒的咆哮声音。

    带着谩骂的咆哮声,却是无能狂怒。

    他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将潘纪意身上的血液全部放出来,又用丹药吊着他的性命。

    那么多次,潘纪意哀求祈求,像是一个没有骨气的狗朝着潘定摇尾乞怜。

    得到的是潘定的巴掌拳头和无尽的折磨。

    而如今,潘定不过是被人踩碎了牙齿,被他折断了手脚而已。

    潘纪意走向了花神的方向,“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记得你的名字,曾经和天仙子一样,被无数人敬仰的存在。”

    潘纪意笑着,那话中的文字,并不是在和花神对话,而是在告知其他人,花神究竟是谁。

    古兰疑惑的看着潘纪意,她似乎看到潘纪意在向自己传达什么,她正要询问,却看到潘纪意的妻子徐文真,一剑刺穿了潘纪意的胸膛。

    潘纪意笑容满面,他解脱了。

    他朝着徐文真笑了笑,张开口,说道:“多谢你……”

    这样肮脏的血液,终于要彻底的消散在整个世界了。

    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古兰都没有来得及震惊,徐文真已经将潘纪意抱在怀里。

    徐文真抬起手,疑惑的擦去自己脸上流下来的泪水,“我好像……哭了。”

    绝情谷多是剑修,他们心思纯真,为追求自己的大道,可以付出一切。

    徐文真便是其中之一。

    从她拥有记忆以来,便一直沉溺在剑法之中。

    可是剑术是有限的,剑法也是有限的,即便她是整个绝情谷绝无仅有的天才,依旧是有限的。

    眼看其他的修士都能够找寻到自己的大道,她作为天才,却在修炼上裹足不前。

    听从其他人的建议,徐文真走出了绝情谷。

    也许只有在人世间,才能够找到真正的大道。

    在偶然的机会下,她认识了潘纪意。

    潘纪意的身体很弱,就连站着,都是负担。

    徐文真不在意潘纪意的生死,她站在潘纪意的身边,看着潘纪意的呼吸逐渐微弱,却在快要死的时候,又恢复了生机。

    “你很弱小……”那是徐文真和潘纪意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但是你很强大。”

    他的身体很差,弱小到,几乎随时可能去死。

    可是他的精神很强大,她眼睁睁的看着潘纪意从差点死去,瞬间突破自己。

    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即便是死,对于徐文真来说,只是一个名词而已。

    “那是因为我心中的有恨。”潘纪意笑着看向徐文真,他一眼就看出了徐文真眼中的迷茫,“你是不是想要突破自己。”

    徐文真点头。

    “我听说一种方式,特别适合你们这种剑修。”

    徐文真好奇的看着潘纪意,催促道:“快说。”

    潘纪意抬起手,“你先将我扶起来,我才能告诉你,难道你让我躺在地上,跟你说如何修炼?”

    徐文真扶着潘纪意站起来,并且将潘纪意送回了潘家。

    在路上,潘纪意遇到了潘定,他说,“我要成亲了父亲。”

    潘定只是看了徐文真一眼,“那就成亲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潘家留下香火。”

    徐文真歪着头看向潘纪意,“你要和谁成婚?”

    她直觉潘纪意说的人是自己,不然她根本不会询问。

    潘纪意笑着,他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体像是破旧的老风箱一样,随时可能破掉。

    “当然是你和我了,我说的那个办法,必须要和我成婚啊。”

    “难道是双修?”徐文真认识见欲谷的人,他们就喜欢靠着双修提高修为。

    见欲谷和合欢宗不一样。

    见欲谷更加的……直白。

    不管是贪欲色欲还是权欲望,这些人从来不吝啬表现自己的欲望,只有更加的坦然面对自己,才能够提升修为。

    徐文真认真的说道:“应该不行,这样会影响我的剑。”

    潘纪意再次捧着肚子笑了起来,他好像将自己这些年没有笑的,都在今天笑了出来,“当然不是了,你可知道一种修习方式,似乎只在你们这种修炼天才身上出现,那就是杀夫证道,我作为你的丈夫,你只需要杀死我,就可以寻找到你的道,多么简单的办法。”

    徐文真跃跃欲试。

    “不是现在。”潘纪意按下徐文真的剑,“等到合适的时候,你会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就可以杀死我了。”

    “我会知道?”

    “你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知道,万一我不知道呢?毕竟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不知道?”

    徐文真便这样成为潘纪意的妻子,潘纪意便这样成为了徐文真的丈夫。

    二人说是夫妻,甚至比普通朋友也不如。

    徐文真开始学习打理内宅,每天面对无数的仆人,无数的事物。

    潘纪意则是安静的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每天伺候那些花草——有毒的花草。

    二人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有些许的见面时间,但也只是互相点点头的关系。

    徐文真觉得,这样下去,就算她杀死了潘纪意,也无法获得所谓的道。

    可潘纪意好像没有欺骗自己。

    她真的知道英阿观察什么时候杀死潘纪意,也似乎,真的悟到了。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怔怔的站起来,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剑在悲鸣,属于她的道,充满了杀意,充满了恨。

    她低下头,还是有些不明白。

    古兰已经走到二人的身边。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古兰能够感觉到潘纪意眼中的无奈。

    比起恨意,他眼中更多的是爱。

    对兄弟的爱,对父母的爱,即便这种爱变得扭曲了。

    她看向徐文真,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什么也没有必要说。

    徐文真摇了个剑花,将剑插。入剑鞘,她朝着门外的方向走过去。

    花神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呵呵的笑了起来。

    古兰想要询问,却见花神的身体瞬间消散,仿佛是风吹散了一树的残花。

    古兰伸出手,只来得及抓住一些碎掉的花瓣,再也没有其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古兰看向九华,九华却低下头,显然知道什么。

    沉默是最冰冷的回答。

    花神消散之后,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天冬终于能够喘息。青葙子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他的眼睛依旧通红了,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记忆,导致他的表情十分凝重。

    求因哈哈大笑起来,朝着柯巍山的方向爬了过去,双手用力的捶打柯巍山老的快要入土的身躯。

    “你该死,你该死!”本来应该是超脱生死的和尚,如今也不能免俗的恨着杀人凶手。

    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音打破了安静。

    柯巍山颤抖的推开求因,他挣扎的站起来,又踉跄的倒下,他看向花神消散的天际,又看向依旧在发出赫赫声音的潘定。

    他忽然猛地爬向潘定,从怀中拿出各种丹药,灌入到潘定的口中。

    只是被折断了手脚,只是被踩碎了一口的牙齿而已,这里是修仙界,只需要丹药,就可以让他恢复正常。

    果然,潘定的手脚快速的复原,在下一刻就就能够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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